“我母亲啊,她叫炎嫒心!”
炎矖儿这句话刚出来,却是让得萧遥有些怔忡。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炎芸儿分明告诉他,冰清剑只是经历过三任主人,而按照炎矖儿的表述,她所谓的母亲肯定便是她的第一任主人,而对于这位前辈,炎芸儿却称其名为炎冰,怎么到了炎矖儿口中却成了炎嫒心这么个名字。
但萧遥却并没有急于向炎矖儿发问,而是静静地听着炎矖儿的话。只见炎矖儿盘卧在附近的一块岩石之上,俏皮的翘着自己的蛇尾,一脸回忆的思索模样显得分外的可爱。
“我不记得我是如何和母亲相遇的了,只记得我最初有记忆时,我很虚弱,就快要在这天地间消散而去了,而这时候呢,一股莫名的气息吸引了我,让我不自主的投身其中。喏,这气息啊,就是从那边把柄剑里散发出来的,而当时那柄剑就已经陪伴在母亲的身边了呢。”
萧遥随着炎矖儿示意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柄明显要短于一般男性所使用的剑。剑身通体呈现一种很是清澈的蓝色,犹如天空一般。剑茎和剑格上所绣的花纹就好像一朵朵的蔷薇花一般盛放着。剑身上隐约可见的纹路细细看去却是与炎矖儿的身形有些相似,想来应该就是白矖的身影被铭刻其上。剑刃泛起的淡淡蓝光不仅没有什么寒气逼人的意味,反而显得清冷而高贵。整体望去,就仿佛空谷幽兰一般,又好似雪峰寒莲,使人心醉。
“喂,你好好听人说话啦!”有些傲娇的炎矖儿将审视着冰清剑的萧遥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萧遥暗暗苦笑一声,只得继续听她讲述。
“说起来,当时的这柄剑可不是这个样子,母亲告诉我说,这柄剑也是慢慢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我占据着这柄剑,并且逐渐变成了剑灵的日子里,我其实是在逐渐慢慢的恢复,而当我第一次拥有了灵智的时候,却看到母亲周围围着好多人,而母亲就那样站在一座高台之上,卓然而立,周围围着四个人,却都是以一种很戒备的眼神看着母亲,看得出,他们很是忌惮当时的母亲。”
“当时灵智觉醒的我让冰清剑能力大增,母亲轻易打败四人并且将周围冰封之后,施施然的离去,却没有一人敢去追敢,那时的母亲简直是风华绝代!在我眼中,母亲就是这世间最厉害的人。”炎矖儿回忆着,眼神中透露出几丝迷蒙之色。
萧遥看着有些沉醉在回忆里的炎矖儿,并没有出言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炎矖儿才仿佛从回忆中觉醒,有些歉然的对着萧遥笑了笑,继续讲述道:“母亲下山后,却没有回到我气息所熟悉的地方,而是在那茫茫人海中流浪。我随母亲走到过很多地方,也遭遇过很多的事情。可那时的我灵智初开,只是偶尔会从沉睡与恢复中醒来,大多的时间,我都是在沉睡之中,所以记得的事情不多。但是我却可以感觉得到,母亲在很多时候,都会静静地抱着我,向我讲述她心里的喜乐,她心里的委屈,她心里的愤恨,她心里的诉求。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只可惜当时我却无法现身与母亲相见,与母亲交流。”
“后来的我渐渐不用再沉睡了,却还是不能与母亲说话,只是听着她讲。这时候,许多看起来很是尊贵的人都称呼母亲为冰清仙子,也有很多人围着母亲转过,还有人想要杀母亲。直到有一日,母亲在山林间行走时遇上了那一个男人。他当时是一副书生样貌,随着一个商队在林间行走,遭遇了强盗。当时母亲虽然杀退了强盗,那支商队却仍然被屠戮殆尽,只留下了那一个人。我忘记了他的名字,只记得后来母亲一直称呼他为叶郎。”
“母亲救下他时他已经重伤濒死了。母亲不知为何起了恻隐之心,将他救下,还将他带回了母亲隐居时居住的寓所,细心照料。几个月后,他身体恢复如初,却与母亲住在了一起,我记得那天,母亲不禁没有穿她速来喜欢的白衣,反而换了一身甚是艳丽的红袍,屋内也是燃着红烛。她抚着我的身体,眼神很是复杂,似是喜悦,又好像是一种解脱般。而后她将我挂在了牙床之侧,再也没有使用过我。”
炎矖儿讲到此处,眼神里满是飘忽,有不解,有怀念,甚至带着一丝丝的愤恨。倒是萧遥有些明白了。再是江湖人,可说到底,她也终究只是一个女人。当她寻找到了属于她的归宿,纵这江湖再是绚烂,也难以惹得她一丝回顾了。
“自那以后,母亲虽然也常擦拭我,却再也不曾将我从那剑鞘之中拔出。就这般数十年之久,直到仍旧是风华绝代的母亲在牙床上捧着那张已经苍老的无以复加,却仍旧甜甜的注视着她的面庞,听他断断续续的说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今生,只是苦了你了,不能与你携手同归,答应我,好好地活下去,知道么?’”
“那是我第一次尝到母亲的泪,苦的,让人心神摇曳,也是第一次,我知道我可以和母亲交流,却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炎矖儿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有着一丝后悔闪现。“后来母亲将那人就葬在了他们生活几十年的地方,并且独自一人,素衫白衣,在那里住了三年。可就是区区三年时光,母亲一头乌发却尽是白了去,白的就如这山巅的雪,一丝的生机都不再存留。”
“而后她将我带回了一处名叫剑阁的地方,将我交到了一群不认识的人的手中,再之后,我又被丢在了这里。而我,也再没有见过母亲,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