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听说公主回来,急得茶饭不思,彻夜难眠,今儿只想见见公主,看看公主过的可好?也让老人家放心不是?还望夏姑娘多多通融。”凤姐果是巧舌如簧,被她这么一说,贾母愣是成了一个百般疼爱关心爱护的慈爱的老人家,引得众人都要同情了她去。
顺着凤姐精彩的一番话,贾母适时地红了眼圈,拿起帕子拭泪,满腹辛酸的接腔道:“都是我这个外祖母没用,让公主受了千般万般的委屈。不敢求得公主谅解,只是想见公主一面,由那愚妇当面向公主请罪而已。”说着,怨怒无比的目光射向王姨娘,简直能把她身上射出几个窟窿来。
可夏荷什么人,对贾府的人向来没有好感,而且公主说了不见就是不见,最好能和贾府扯不上一点关系,免得她们还得分心应付他们。对他们这样唱作俱佳的表演只当看了场戏,依旧凛然说道:“按理,求见公主是要公主同意的。你们却仗着那根本不存在的亲戚幌子想逼公主见你们,你们妄想。林家和贾家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们老爷向皇上禀明实情,皇上早就恩准了我们老爷和贾家断绝姻亲关系的请求。你们今儿这样是要违抗圣旨吗?”
这话说得贾府人一阵慌神,他们岂能忘记圣旨一事,只是念着黛玉能念旧情,看在贾敏面上稍稍留点退路,不料人家拿出圣旨来压我们。
贾母唬了一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有那道圣旨大家只会说林家无情无义,不孝,有了这道圣旨,自己这边是不占一点理的,一个不小心就被人扣上抗旨这条大罪。
但到底不肯死心,勉强接道:“夏姑娘言之有理,只是这个王姨娘,当时就是她得罪了公主,我们已经对她重重惩处,今儿主要是带她来给公主赔罪的,任由公主处置她。”
王姨娘接到贾母带有杀意的眼神,浑身一颤,就着丫鬟的手半滚半爬的下了马车,虚弱的上前抖着道:“我知道错了,特来向公主请罪的,夏姑娘,你看?”
夏荷瞧着王姨娘脸色苍白可怜兮兮的模样,暗叹贾府贾母真是狠心,为了权势谁都可以牺牲,正正颜色方道:“此话错了,既然受了惩罚,我们公主大人大量也就算不会再做惩戒,你们和我们公主没有任何关系了,若再不肯离开不要怪我报到九门提督那里,有人在公主府门前撒野。”神色徒然转冷。
贾母眼见是没有希望见到黛玉了,只能忍着心头怒气带人回去,贾府之人俱是无精打采,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回了府里,贾母挥手命大家全部退下,自己一人气得伏在炕上喘气不停。一会恼恨王姨娘这个贱人害了贾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笨家伙,当时真是瞎了眼娶了她。一会想起贾敏,嫁到林家十多年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白白培养了她十几年。不由想到自己的夫君,哎,好好的把女儿许给什么林如海,若是入了宫得了宠,我现在还需要为贾家这么操心吗?
到最后,终是恨上了黛玉。她今日去林府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生怕黛玉不见他们,但总想着黛玉或能念曾在贾府住过一阵子的情分和软些,再怎么说她这个外祖母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相反对她比宝玉还要关照。没想到竟是个白眼狼,一得了势就不认人,既然你们无情别怪我无义,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公主能不能当得长久。
贾母只觉得自己对,浑然忘了自己对黛玉从来没有过什么感情,只是存着利用她的心思,甚至不惜助忠顺王府谋林如海的性命。
此番黛玉回京,身份不同以往,自不能再过着那样有如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免不得有些应酬。除了时常被皇后召进皇宫住几日外,也偶去一直交好的西宁王府、莫相府上打发一日,再有其他王公府第的邀请,有去有不去的。
恰逢这日是北静王府的柔端郡主及笄之日,自是要大办一番的。以黛玉今日的身份,便是不去也使得,只是黛玉听说今儿正宾请的是西宁太妃,就决定也去凑个热闹。
公主仪仗停到北静王府正门前,北静太妃听报急忙带着北静王妃亲自迎出来,北静王水溶自也是抛下宾客赶来迎接。黛玉的品级高于太妃王妃等人,但太妃年纪大于她,可以说长她一辈,黛玉并不受他们的全礼,笑说打扰了,然后车驾随着进到二门里。
下了马车,北静王水溶远远目送那个模糊娇娆的背影向里行去,怔了须臾才重新到外边招待贵客。现在各派势力都在尽力拉拢北府,所以今儿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威亲王、誉亲王、忠顺王世子,还有向来和睦的另三大王府。其他京城里数得着的府邸也来了人,其间还有宝玉坐在一群王孙公子当中。
见水溶去而复返,东平王世子不由笑问道:“来了哪位贵客,竟要你北静王亲自出迎的?”众人也是好奇得等着他回答,很明显,顾客不是男宾,不然这回已经在座了,能让北静王出迎的女宾可不多呢。
水溶欲待不说黛玉,可不消片刻,他们自能查到,也就随意不在乎的答道:“是天香公主来了。”
哦,厅里一时间满满的声音,有质疑,有惊艳,有艳羡,有嫉妒的。并没有听说天香公主和北府很交好啊,她怎么会来,不是说不容易请到天香公主吗,难不成是假的?
威亲王和誉亲王也不曾想到黛玉会来,如今黛玉不比之前了,他们虽能在一些公开场合见到黛玉,但要想娶她却是难上加难了。若说过去,黛玉是大员之女,深受皇宠,他们还是有不小希望请皇上赐婚的。现在这般一来,就难了,他们都有了正妃,而皇上是决意不会把自己亲封的公主赐人为侧的,不然岂不是活打了自己嘴巴,颜面何存。
唯一的法子就是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那时随便封黛玉一个皇贵妃或皇后还是说得过去的。
最有地位的人不接话,别人自然不敢接这个茬,涉及公主随便什么话都有可能得罪了人,还是闭嘴为妙。眼见众人尴尬,水溶忙扯开话题,不外是今儿请了哪个戏班子有些什么玩意。
内院里,有不少人是认识黛玉的,便是不认识那身服饰已经表明了身份,俱是上前行礼。黛玉比威亲王妃、誉亲王妃高了一级,一正一从,没办法威亲王妃只得上来给黛玉问好,黛玉一一回礼如仪。如此一来,主座就要换成黛玉坐了,黛玉自是不肯,依旧请了西宁太妃及其他几位太妃坐,自己随意坐在威亲王妃之上。
威亲王妃恨不得立时上去划破了黛玉明艳照人,璨若星辉的容颜,她居然没死,甚至连一点伤都没有,反而比去年在京时更显娇美高贵了。公主,还在我之上,为了你这几日王爷在府里发了好大的火,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等王爷继了皇位,我成为皇后,不知你还怎么嚣张,我要把你毁容再和亲到北方的蛮国去,受尽苦楚凌辱。
这么想着,几乎忍不住得意得笑出了声来,好在身边的丫鬟推了推她,才没有在人前失仪。
很快,吉时已到,及笄礼开始。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西宁太妃作为正宾,三次为柔端郡主加笄,从色泽纯丽、天真烂漫的采衣,到色浅而素雅的襦裙,再是端庄的曲裾深衣,最后是隆重的大袖礼衣。柔端郡主不再是纯真的女孩儿,发髻衣饰衬得她很是雍容大气,典雅端丽。
黛玉只是浅笑吟吟的看着,暗道这样就是长大了不成,真真好笑,那样不过三年她也是要行这个礼的了。
礼成,北静王妃招呼大家入座饮宴。若以黛玉的身份,也就只有郡主能在下边陪着而已,毕竟王妃等人都是成婚了的,柔端郡主亲自陪着黛玉坐,可惜的是还有一个安平郡主与她一块坐。实在是冤家路窄。
安平原先仗着自己比黛玉身份高都没有占到好处,何况现在黛玉比她高了不知多少级,可她到底不知收敛,用恶毒的目光一刻不停盯着黛玉瞧。偏偏黛玉定力极好,彷佛没有感觉到安平的敌意一般,安之若素,该吃吃该喝喝。
不料安平也是学乖了不少,没有正面与黛玉起冲突,反是亲热的拉着柔端细语道:“今儿是你的好日子,我也没什么送你的,只望你能快点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啊。”
柔端自来性子温顺,再没有人当着她的面说过这种话,岂有不臊的,满面羞红一声不言语。
见她不接话,安平以为计成,眉毛一挑转道:“记得去年中秋节宴上,太后欲要给你和清儿赐婚,不想那小子不知好歹,硬要再等两年。前日我听母妃说,如今清儿可是没事就到林府上转悠呢,我说的可是?”说到最后,却是看向了黛玉,只是她到底不肯服气,硬是不肯呼一句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