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练达和萧正扬走出校园,来到一个十字街角处,雇了一辆板车拉着他们来到蓝屋。李练达和萧正扬敲门,宇文强问谁。李练达说是我李练达。宇文强问没有别人吧!李练达说帮我搬家的。宇文强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开了一个小缝儿。让李练达和萧正扬他们两个进去,屋里亮着灯,高建光躺在李练达的床铺上,李练达适应了蓝屋的黑暗后,发现自己印有XX高中的白色床单上血迹斑斑,李练达看清楚了这些,心头怒火顿起,他冲着假装弥撒的高建光大喊,臭地痞流氓,从我的床铺上滚下去。高建光抬起眯缝的眼,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从牙缝里吐出几句话,你是谁啊?你喊什么喊?你想找死啊?李练达顺手拿起扫床的竹木刷子,朝高建光的头部猛砸,你说我是谁,我这就让你知道我是谁。高建光用一只好手抱住头,挡驾着。李练达说,你给我滚那边去。高建光说,你,走可以,但是被子必须给我留下,你不能让我睡光板床啊!李练达说,你不配哎,我没让你赔偿就不错了。高建光说,我家有的是钱,过后我让我爸给你全买新的,你就将你的行李留下吧!李练达说,你以为你有钱你就有一切了,你还做梦呢?你的同伙早就供出是你将人家捅死的了,你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了,你等着死吧!不死也是无期,你以为你还能横行霸道无法无天,你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李练达又用竹毛刷抽了他两下子,恨恨地说,我告诉你,这是替那些被你摧残的同学打的。他们要知道你躲在这里不蜂拥而上将你抽筋剥皮让你剩一把骨头都算我白说,你个人渣败类。高建光说,我知道你是谁了,但是我们并没有找过你的麻烦,也没有修理过你,你何必这样残忍呢?苦苦相逼呢?
高建光崩溃了,瘫在床上抱着头呜呜大哭。
李练达说,我这叫残忍,你把人家都捅死了,我这叫残忍?我这叫伸张正义。
宇文强说,李练达,你别在那里落井下石了。
李练达说,宇文强,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啊!就你******心好,我这是在痛打落水狗。你心好你他妈怎么不让他在你的床上祸害呢?你咋知道让他在我的褥子上祸害呢?你******还装什么假慈悲啊!你别以为我忍着你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装逼。你是谁啊!你以为你是谁啊!你那点心思我不知道吗?你以为张天骄会跟你?人家就是大肚子当妓女也不会让你捞着的。你做梦去吧!我还落井下石,你******窝藏杀人犯你******还当光荣事了,你******还能明辨是非吧!你等着吧!等着张天骄嘉奖你吧!你等着跟他一起进监狱去吧!你等着黑社会追杀你吧!你还******还成了英雄了?你就做你的千秋大梦吧!你个狗熊样儿!
宇文强被李练达骂得哑口无言。
萧正扬抬起脚踹了一下在床上哭泣的高建光,说,去,你赶紧滚一边去,我们好收拾行李。这床单不能要了。哭,你哭有什么用,现在你装熊逼了,你当时你发昏了,你******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你整个一个社会败类!渣滓!你个人渣,杀人犯!你还哭,你去死吧!
李练达说,这床单就给他当裹尸布吧!
宇文强将高建光推到自己的褥子上,李练达扯起床单给高建光盖上,李练达的褥子上也是血迹斑斑,一大片一大片的血渍渗透过来,李练达拿起竹板刷愤怒地朝高建光击打,高建光抱着头,只是呜呜大哭。高建光现在只有痛哭的份儿了。他蜷缩成一团。他再也没有往日冲锋陷阵时的威猛彪悍,他风光不可一世时人们都称他为四条眉毛四只眼的香帅,那真是威震白山黑水之间,令人闻风丧胆。
李练达说,这褥子也没法用了,把底下的羊毛毡子拿走吧!将来我可怎么跟我家里人交代呢?
李练达扯开褥子,家里唯一的羊毛毡子上也有几点隐约的红渍,但是还不明显,这是他母亲的陪嫁,家里唯一的一张羊毛毡子,是他母亲的一片爱心,所以他母亲极力让他念到哪里带到哪里,好冬暖夏凉。李练达看着那些隐约的血渍,又挥起竹木刷子,但是他举在半空就停下了。他又打开被子,被子的里衬上也是血迹,李练达将被罩扯下来,被子里面透着血渍,李练达将被罩也扔在高建光的身上,李练达将毡子和被子以及放在的床头边的另一套被套褥单卷在一起,萧正扬帮他抱到外面的板车上,李练达又将自己的零碎物品都装在玻璃丝袋子里,搬到车上。
李练达想这个隐藏着杀人犯的蓝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李练达回过头对跟出来的宇文强说,你就好好地当你的孝子贤孙吧!小心别成了窝藏犯,把自己弄进局子里去。你好自为之吧!今后黑白两道都会找你算账,别到时候把自己的小命搭上。别说我没提醒你,再见,祝你好运!
萧正扬说,老兄,别再当东郭先生了。醒醒吧!
高建光还是呜呜大哭悲痛欲绝。宇文强摇滚着走出来或者说得瑟着走出来,他在阳光下一脸茫然,眼睛被阳光照射成一条缝儿,像是被黑线缝好的伤口,他看着李练达和萧正扬跟着板的走远。李练达回头看了一眼写着“此房出租”的光明商店,这里面有过人声,有过琴声,有过张蔷的歌声,这是一个录音的盒子吗?多少年后会重新回放吗?那曾经欢乐的时光,那些欢声笑语和月季花君子兰。
李练达想自己又一次搬家了?这回是走向光明的乐土。
板的司机让李练达和萧正扬他们两个坐到车上,李练达和萧正扬两个人坐在板的上,阳光很暖和,但是迎面吹来的北风却依然很冷,李练达的心里充满了温暖,他终于从这个冰窖寒窑里走出来,他将要有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个世界是他与萧正扬一起缔造的。李练达想终于又脱离了一个无法摆脱的境遇。
宇文强没有说一句话,他黑着脸儿将蓝屋的门掩上,他站在掩蔽的黑暗里,他茫然不知所措。板的司机将李练达和萧正扬拉出小巷,这个蜀葵盛开的小巷,这个化蝶曾轻柔的小巷,如今却杀气腾腾,危机四伏。
板的司机一路上蹬得鼻尖冒汗。
李练达和萧正扬说下来让他轻快一些,他说不用,这样骑起来车不发飘。
车行到靠近村庄时,太阳正好直射在古槐树的庞大的圆形树冠里,整棵树都被笼罩在一种灿烂的光芒里,李练达的心情与这棵古槐非常相似,他的心里也鼓满金色的光芒,像是一种飞翔的神秘动力。几只喜鹊在大槐树上一个硕大的鹊巢边飞上飞下,惊喜尖叫。
李练达说,这回再也不流浪了,就是委屈你跟我挤在一起。
萧正扬说,我们是谁跟谁啊,还说这些。刚才你做得对,没想到你发起威来还挺厉害的。
李练达说,正扬,是你收容了我这个流浪者,我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我当时只是一时气愤。那个宇文强算什么东西吗?自己招惹的灾难,却让别人埋单,他怎么不把自己的被褥奉献出来,我就知道宇文强没有好下水,他还好意思说我落井下石。他这个自私的人啊!将来会有好下场吗?为了自己盲目的爱情他什么都肯做。
萧正扬说,再过几天我老姑他们就去广东东莞了,等他们一走,咱们就一起搬到那里去住,一直住到高考完事,那里的条件更好一些,咱们暂时在这里将就几天。就是回来住一宿,睡上几个小时的觉,很容易就将就过去的。你也不用总感谢我,你帮了我那么多。再说跟你在一起,我的学习效率特别高,觉得大脑转动的速度都飞快。
李练达说,昨天彤哥倒是为我租了一个楼房,一个月三十元钱,太贵了,我没有同意,我不能总花他的钱。我当时拒绝他时就说过几天咱们一起去你老姑家住,他也放心地要去实习了。他说他们后天就去农村实习了。说起来也怪,每次跟你在一起,我也觉得自己的头脑特别清晰,思路特别畅快,这种状态真好,记什么都快。
萧正扬说,彼此彼此。
村子里的大街小巷都是被各种柴垛占满,仅有的路上是化过又冻上又解冻的泥水。李练达和萧正扬跳下板车,在狭窄的墙边路上蹦跳着行走,板的司机在未冻硬的泥里左冲右杀,终于冲到他们的住处。板的师傅将李练达的行李抱到萧正扬的单人床上,拿着钱就走了。李练达和萧正扬简单地将床铺重新地铺了一下,李练达说,我的行李冷气太重,还是先放在一边,等完全适应了室内的温度再重新调整一下床铺吧!萧正扬说,那也行。红梅盛开的屋里暖气融融,温馨四溢。李练达终于将自己安置在一个有暖气的地方,尽管是暂时借住,但是他有一种心安的欣慰。
李练达说,我得怎么感谢你呢?
萧正扬说,又来了,咱们之间不许再说这些。
吉他在墙上好像自己在弹奏着一曲《金色的旋律》。
那是在李练达心中一直回响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