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个字从李淮口中而出,她整个世界顷刻失色了!
她呆愣许久,终于明白,他心意已决,便不再会改变。
她的季海,为何会舍得让她嫁给别人?她不明白,她想明白!
“季海,你爱我吗?”眼泪如柱流下,她好希望他走过来抱着自己,告诉她,那都不是他要的。
他只要她,即便是皇上不准,他也不会让她嫁给别人。
可是没有,他除了沉默,连一眼,也不肯看她。
那是她人生中,最绝望的一天,她后来想,大概那天开始,自己与季海变真的没有可能了!
哭累了,宁晚缀从地上爬起来,裙摆沾满了落叶。
十五年了,他们一起度过十五个春夏秋冬,他将她的年少花季填得满满的,终于到了别离的时候。
她多么舍不得,可除了死,她没有任何选择。
死?
她不愿嫁给不爱的人,与他隔着万水千山,但她更怕再也见不到他!
活着吧,只要活着,管她会去哪里?只要活着,便还有机会见他。
“好,我嫁!”她不怨他,从未怨过。
也许就如念慈说的那样,他爱她,才会放她走。
他不说,她又怎会不知呢?
就这样,抱着这个希望,她远赴蒙国,与那未曾蒙面的陌生人成婚。
异国他乡,受尽委屈,曾无数次梦中惊喊他的名字。
“季海……季海……”
岁月的清洗,不但没有将他从记忆中淡忘,却越来越清晰。
她想他,她好爱他。
是什么信念,支撑着她度过这两千多个夜晚?
终于有了一个机会,她可以再回金陵。
当踏上回乡的路途那一刻,她就已背负无数骂名,她不在乎,一定要回来,她等了五年,才终于等到这一天。
即便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又有何妨?
她爱他,有错吗?
正如她说的那般,她不在乎他娶谁,只要他的心,在她这里就好。
听说,锦画出生显赫,美貌动人,季海第一次见她,就在众多侯门嫡女中选中了锦画,宁晚缀想,那一定是皇上的旨意。
又听说,锦画是唯一一个与他订婚活下来的女子。她想,那大概是运气吧!
还听说,锦画聪明过人,勇敢无畏,还曾救过他。她想,人总会有自己的优点吧?
终于,她见到了听说中的女子,没有华丽的装扮,和倾国倾城容颜,但只一眼,她的整颗心都乱了!
锦画与她想象中的全然不同,她从未见过这样特别的女子。
而这样的女子,成了季海的王妃。
她悄悄凝视锦画的身影,原来自己缺少的则是锦画身上拥有的特质。
她还清楚的知道,她一辈子也学不来。
回到眼前,她看到季海站在芙蓉花树下,那一如深潭的俊眸中,透出色彩,与五年前那个深秋很像,却又不像。
五年改变的东西太多,从前她不信。
现在,季海还什么都未说,她就明白了!
原来,对一个人的爱,也会变。
“季海,你爱我吗?”五年前,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如今,她又重新问了一遍。
李淮看着她,眼睛里被难过涌满。
“晚缀,对不起。”
她等那声‘我爱你’却等来一句对不起!
“呵呵!”她痴傻一笑,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不甘的问他:“你……爱她?”
李淮的脸颊埋得很深,他不害怕任何人问他这个问题,却唯独,害怕面对这个女人那绝望的眼神。
他欠她太多,那些年少时的承诺,全随烟云散去。唯一留下的,是沉埋在心中的记忆。
听不到他的回答,宁晚缀轻轻闭上眼,任由眼泪落下。
她那样了解他,又怎会看不懂他的沉默?
迟来了五年的心灰意冷,瞬息间,将她淹没了!
一直以为,他们彼此守着自己不变的心。到头来才发现,不过是她一个人的执着罢了!
呼吸带着颤抖,她撇过脸去,不再看那张曾带给她无数欢乐的面容。
“这一次,你要我做什么?”
即便是他不再爱他,但她任旧不怨他,因为他是她此生,唯一会去爱的男子。
是命运,生生的将他们的感情撕裂,无法复原了!
李淮的唇张了张,见到她所有难过与失望,他却无法将所说的话道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又如何能对她一二再,再二三的残忍?
“好,我跟他回去!”宁晚缀还是看明了他,与五年前一样,她听他的,即使它不开口,她也听他的。
说抱歉,实在浅薄,可他难受不忍的心,久久无法平复。
无数他们曾经的美好画面,在李淮脑海中出现。
又一次,他要将这个女人送走了!
这个世间,再也没有比他更混蛋更坏的人了吧?
“晚缀,这一生,是季海负了你……放下曾经的所有,去过你的人生吧!”
宁晚缀轻轻扬起头,蓝天依旧,但清风吹不****流不尽的泪花。
去过你的人生吧……季海,你可知,你就是我的人生?
她不会再告诉他了,一切都结束了!
让着一切都随风飘走吧!将她与她的爱,也一起飘走!
看见她缓缓转身,移动着沉重的步伐,往来的方向而去。
李淮想叫住她,可都到了这一步,他已没有资格对她说任何了!
晚缀,你会好好的,对吗?
……
奚兰带着严明并未花太多时间,回王府的路,正好经过一家酒馆,她早就想请这些每天跟着她的王府卫喝酒了!
当即就从随身的钱袋里摸出一锭银子来,扔给严明。
“去给兄弟们买些酒喝!”
严明眼睛一亮,拿着钱下马准备去酒馆里买酒去,但转念想到在外喝酒实在不妥,便说:“要是被王爷知道了,估计又得罚我了!”
奚兰觉得这家伙男的聪明一次,就由着他吧,便准备骑马离开。
这时,前方偏偏倒倒地出来几个醉汉,喝了酒,哼的曲调儿遍街几乎都听见了!
奚兰看其中有两个人挺眼熟,立刻让严明他们让开。
平素都是严明几个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倒是第一次,要给这几个醉汉让道。
等看清了其中两人的脸时,更是不屑。
“还说是谁呢,原来是那些个毫无军纪的匹夫,让他就行了!”
这道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落到那几人耳里,抬眼过来,便看见严明,当即就不干了,抱在臂下的酒罐子一摔,骂道:“小子!你骂谁匹夫呢?”
奚兰看这要出事,立刻下马来,拉住严明,还拱手与那几位好口气说:“几位兄弟听错了,我们没骂人!”
对方一个个都是彪头大汉,一看她个子如此瘦小,根本就不给面子,一把就揪起她的领子,嘲讽道:“啥时候王府卫那群乖孙里,多了这样一个愣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