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考验
“来，我们先谈谈吧。”徐静川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你知道什么叫国术么？”郑子浩摇了摇头，他虽然人聪明，但到底年纪小，前世也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
“清朝末年，由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多次刺杀满清高官，甚至亲王。其中多倚仗武林中人出力，如我师兄杜心五就曾是孙中山先生的保镖。后来民国建立，日寇侵华，为了强国强种，孙中山，冯玉祥等人大力提倡武术，由民国政府出面组织成立中央国术馆，将当时流传的各派武功，如洪拳，形意，太极，通背，螳螂，八极，八卦，戳脚，劈挂，弹腿等，统一称呼，都叫做国术。”
“强国，强种。”郑子浩细细的回味这几个看起来简单的字，心中泛起了那个年代的历史。有卖国求荣的汉奸，毁家为国的英雄，波澜壮阔，热血沸腾。而他所处的前世，虽是繁华富裕，但不少热血愤青常常愤愤不平地说政府如同软骨虫一般没有骨头。
“那个年代，武林之中人才辈出。现在才过了这么些年，都寥落得不成样子了。”徐静川说着说着，突然意兴索然，“来吧，我今天教你一招实用的。”
“你从后面来抓我。”因为郑子浩人幼身矮，徐静川便坐在石头上，对郑子浩比了个姿势，叫郑子浩从背后抓自己的肩膀。
郑子浩见徐静川坐着背对着自己，立刻依言朝徐静川的肩膀抓去。徐静川轻轻一回身，右手肘尖如枪，击向郑子浩的胸膛。因为郑浩年纪小，又是演招式，徐静川动作放得很慢，郑子浩倒是有时间反应，本能的双手向前一推，挡住了徐静川一肘。
哪里知道，郑子浩双手刚刚一接触到徐静川的肘，徐静川的小臂就好像鞭子一样，迅疾向下一个弹甩，手掌直接撩向了郑子浩的裆部。这一下又快又急，改劲换力骤然弹出，郑浩还没有反应过来，徐静川的手掌已经撩向了郑子浩的******。
郑子浩吓了一跳，他这世年纪小，但前世也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深知****遭袭的严重后果，只感觉到一股凉气从尾椎骨升到了后脑，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转身，肘击，撩阴。”徐静川力道把握得很有分寸，手掌一沾即收。只刚刚碰到裤子。
郑子浩脸色古怪，喃喃嘟哝了一下：“徐伯伯，这一招叫什么名堂？”
徐静川呵呵一笑：“这一招在形意门中叫‘转环崩拳’，在太极门中叫撇身捶’在八卦门中叫‘撩阴掌’。
说着，徐静川向郑子浩仔细解释了这一招的要点。“拳术很多都是从大枪术中演变来的。这一招看样子是简简单单的一转身，手臂撇甩出去，其实要打出两重劲来，肘击时要像用枪一扎，当别人格挡的时候，手臂则顺势下甩撩击裆部。你要知道古代的将军在战场上使枪，一枪扎过去，人家兵器一挡，此时枪头顺势反弹，反而可以把敌人的兵器打落。因为枪杆子有弹性嘛。你用这一招的时候，要将耍大枪的意思包含在里面，你看着我怎么用劲！”
徐静川再次演练了一下，肘击后小臂下甩，衣服被带出了“啪”一声脆响，如鞭子在空中抽击。徐静川演示了一下后，又叫郑子浩试着摸拟了一下。看着郑子浩似摸似样的动作，徐静川心内暗叹一口气，自己以前跟隨伯父徐矮子习武时，经常被他称赞天资聪颖，可和郑子浩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
“最后撩阴的一下，手臂要甩出这个脆劲来，这才算练到了家，这也是通背门中的摔碑手劲。”徐静川叮嘱了几句，这：“这是杀招，不可轻易用于人身。”他有意教了郑子浩这么一个杀招打法，就是要看看郑子浩品性如何！说完这句话，徐静川又飘然下了山顶，留下郑子浩一个人在山顶上琢磨苦练，直到彭向红找来，叫郑子浩一起去闹子里。
赶完闹子，回到农场，一连几天，郑子浩站了马步后，就在仔细的琢磨着这记“撩阴掌”。但是，无论他怎么打，都无法像徐静川那样打出鞭子破空啪啪响的脆劲来。就这么一直练到又一次赶闹子。现在每逢赶闹子，郑子浩就磨着郑栋辉彭向红要他们俩夫妻带他到桃川小学去找徐静川。彭向红郑栋辉这俩做父母的对郑子浩这段日子里痴迷于蹲马步、撩阴掌也没意见，甚至暗中松了一口气，因为郑子浩现在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像以前，整天野在农场里，经常一天见不到人。而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呆在家里，两夫妻总算能把时时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
这一次赶闹子，郑子浩根本没有去看一下热闹，他一口气直奔桃川小学的后山。这一次在山顶上，郑子浩见到徐静川，就把这个疑问向徐静川说了。
徐静川听后，哈哈大笑：“你这个小娃娃，口气不小，才刚刚起步，就想打出脆劲来，脆劲是这么容易打出来的吗？你随隨便便练一练，就打出脆劲了，那还得了。武功有三重劲，明劲，暗劲，化劲。明劲的顶峰，就是这个脆响，练出脆响，就等于是武林高手了。你现在年纪小小，你的体力远远不行，万里长征，才踏出第一步呢。好了，今天有空，我就给你说道说道，现在我将拳术划分的境界给你讲一讲吧。”徐静川道：“拳术有三重境界，三种练法，三步功夫。三重境界是炼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返虚。炼精化气的道理，如果可能，我以后告诉了你，至于练气化神，你现在也隐约触摸到了。你原来的性格应该是活泼好动，喜欢惹事生非，我相信自从你扎马步练拳之后，性子应该变得沉稳了起来，要知道拳术练好了，能使一个人的性格改变，怯弱的人变得坚强，急燥的人变得内敛深沉，它可以陶冶人的气质，性情，这就是练气化神之境了。至于练神返虚……”
徐静川想了想：“人生境界的体悟，是一步步在生活中感悟到的，你现在年纪小小，没有体会，阅历，和你空口说白话谈境界，是体会不到这其中的意境的，很容易落得假，大，空，所以我不跟你谈境界了。一个人习拳术，最终还是落到实处，还是和你谈练法和功夫吧。”
“明劲，暗劲，化劲三种练法是什么，就看你有没有天赋，值不值得我教了，如果我以后教你，这些你练下去就会明白的。至于三步功夫，那是易骨，易筋，易髓，分别是锻炼骨骼，筋肉，还有骨髓。前面两步功夫，骨骼，和筋，肌肉都好锻炼，唯独有骨髓，最难锻炼到。一个人练拳术，要突破了前面两步练法，只要肯下苦功，也能做到，不过做到了也不过就只是一个武林高手罢了，真正要以武通神，达到神乎其神，脱胎换骨的地步，非要将第三步易髓的功夫练成不可。”说了这么多，徐静川叹了口气，“小娃娃，不说这些了，我今天教你另外一招。”
徐静川今天教的一招，是人突然下蹲，左手抓敌之裆，右手兜在自己胯后，用手掌按住地面。“别小看这一手抓裆蹲身，样子虽不雅，却是太极门中的杀招，也是八卦门中撩阴掌的一个变化，形意十二形中的‘猴偷桃’。小娃桂，可要看好了，你这一抓，人家如果后退护裆，你按着地面的手立刻抓沙扬起，洒向敌人的面孔。这可是当年太极大宗师杨露蝉的杀招之一，他当年‘左手蹲身抓雀，右手抓沙扑面孔’不知道打败了多少高手。”
郑子浩这两回学艺，所学的两招，不是撩阴就是抓裆，招招式式不离下三路，他心内暗抽一口冷气“教得都是这种一招致敌，这徐伯伯是什么人啊？”杨露蝉这个名字郑子浩倒是知道，在前世里，有部热播电视剧，一位叫吴京的出身武术运动员的演员主演的太极宗师，里面主角杨玉乾的原型就是清末年间的太极门第一高手杨露蝉，也是中国国术史上，极富传奇色彩的一位前辈。“抓雀撩阴，挥沙迷眼”郑子浩看着山顶上的岩石突然想到，“如果碰到地是硬的，没有东西抓怎么办啊！”
“小娃娃，猴子蹲身，尾巴竖起支撑在地面。人没有的尾巴，这只手是当尾巴来用的，动物的尾巴保持平衡，使用这招的时候，手也要保持身体的平衡。人蹲在地上一抓裆没有抓到，人家用脚踢你，你手一撑，就跳出去了。”徐静川又比划了一下。
“猴子蹲身，尾巴使力平衡，抓雀撩阴不成，还可以顺手抓沙迷眼，就算没有沙抓，也可以防备别人的脚踢，这招真是阴险啊。”郑子浩觉得这招式也太阴险了，而且和泼妇打架发泼时有的一比。对了，前世有位武侠大家他写的有本叫巜鹿鼎记>>的书里的主角“韦小宝”三绝技中的石灰包有的一拼，大宗师与小流氓如出一辙，这国术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破灭了。徐静川看着郑子浩眼里流露出的不以为然，语重心长地教诲：“小娃娃，国术分为打法、练法，这打法不是表演，也不像练法。打法就是讲究一击必杀。攻击人体的脆弱部位！生死一搏，还讲究什么阴险不阴险。”徐静川站起身来：“好了，我今天就告诉你，武术有三种形式，一种是打法，一种是练法，还有一种是表演。你别看打太极拳的，慢悠悠行云流水，那都是表演，连练法都不是，真正的太极打法，已经很少有人会了。”
“打法，练法，和表演……还有这么多的划分？”郑子浩觉得，这位徐伯伯的话，每次都能把自己带进一个全新的领域。
“太极拳，看起来柔柔的，讲究四两拨千斤，其实只是表面。太极的打法是最为刚猛的，这个刚猛的劲，要从‘捶’字上去找，你看，太极的架子，‘搬拦捶’‘撇身捶’。”徐静川做了两个动作，都是狠狠地一甩，整条手臂发出啪啪脆响，好像把空气都抽爆了一样。
郑子浩虽是两世为人，看见这架式，心惊肉跳，想起前世那种恍如舞术的套路功夫，暗自心惊心想：这一下捶到人身上还得了？
“古代大将，使锤的都是猛人，你看隋唐演义第一条好汉李元霸，两把大锤打遍天下。太极前辈创拳的时候，借了小说的威风，自然要把最刚猛的劲命名为‘捶’。当年八卦名家程庭华说，八卦掌练时如推山，打人如抡鞭。形意大师尚云祥说，练的用劲不用力，打的时候用力少用劲，都是说打法和练法的区别。我这几天教你的撩阴掌，猴偷桃，都是打法，是格斗的技巧，不能用来长体力，增力量的。你小娃娃可别隨便用来打架。”
郑子浩点了点头，“什么是用力，什么是劲。”郑浩又想起了什么问道。
“力是惯性，骤然间的爆发。”徐静川又做了一个手势，把手臂凭空甩得啪啪响，“用力的时候要快，猛，疾。劲是肌肉绷紧，慢慢的移动。”说着，徐静川又比划了一下，好像推磨，挤海绵里的水一样。“用劲的时候要慢，沉，稳。”徐静川比划完之后：“好了，你把猴摘桃练习一下，练熟了，我正式教你新的东西。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快，猛，疾……慢，沉，稳……”郑子浩细细地领会这六个字，用心体会着力和劲的区别。他见徐静川要走了，连忙点点头，和徐静川告别下了山，去找到彭向红。
回到农场后，每天把父母要他办的事一做完，就躲到没有人的地方，把“撩阴掌”“猴偷桃”反复练习。尤其是“猴偷桃”，这一招蹲身时候的难度很大，腿部的肌肉拉得很痛。不过郑子浩站了这么久的马步，腰腿的肌肉和脚掌脚趾的力量和灵活性都大增。练猴偷桃这个姿势的时候，蹲身蹲上了无数次，终于熟练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