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节跟随药王的脚步(一)
清晨,当郑子浩在村外的一块平地里迎着朝阳,踏着露珠行功走拳完毕,走回村委会准备拿上行李上路的时候,青草叫住了他,让他吃了早饭再走。郑子浩也没推辞,走进了食堂,那个驻村干部早已坐在了桌边等着郑子浩。桌上菜很简单,一个凉拌香椿是青草在村委会前的那棵大椿树上现掐的,一个香葱拌豆腐,一个酸菜汤,在他们两人吃饭的时候,青草在院子里忙着把树枝剁成一截截当柴禾用,她那一岁多大的女儿躺在一个用大竹篮制作而成的摇篮里,乐呵呵的傻笑着一个人玩,有时,摇篮里的小娃娃嗷嗷哭的时候,青草也不回避郑浩子他们,只是转身背对着人就解开衣服,露出白鼓鼓的乳房,把一个****放进小孩的嘴里,那犹如一味止哭的灵丹妙药即刻生效,孩子也不哭了。一次,孩子也许想活动下身板,爬到摇篮的边缘,差点把摇篮弄翻,郑子浩大喊起来,青草急忙放下手中的活,把孩子抱起来放好,又继续剁柴禾。看着青草忙碌的背影,郑子浩心生感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在这偏僻而贫穷的山村里,一对孤儿寡母今后将会有着怎样的酸楚与挣扎,可以想象她们母女俩在这贫穷的小山村生活的艰辛。
青草依旧在院子里剁柴禾,望着她的背影,一种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是同情,怜惜,悲哀?感觉伟大?不知道。这个女人能帮就帮一把吧!郑子浩让驻村干部把这个小山村的地址写了下来收好,又走回屋在登山包里拿出五百元钱,郑子浩不敢给的太多,怕出问题,写了张纸条,趁着青草收拾饭桌的时候,他抱着小孩逗着玩,一边逗一边走进了青草的房间,把东西塞进了青草的被褥中。郑子浩若无其事逗着小孩玩了一会,看着天色不早了,郑子浩就告别而去。
在村口,郑子浩遇上了李婶一家老少四口人,因为张桂花是难产而死,这个小山村认为这种死法是极凶的,不能在家久呆,不能正式发丧,所以只有至亲家人来送她这最后一程。他(她)们跟在一口四个人抬着的薄棺后面慢慢地走着,所有人的表情是如此的沉重和悲哀,虽然是春日艳阳,郑子浩却感觉一种沉重的氛围弥散在四周。张桂花的公公在默默的吸着烟,而她老公呆滞的目光飘忽着看向前方。女人的眼泪显得特别多,她婆婆李婶此刻不时用呜咽般的抽噎声和嚎啕的哭声来表露她的伤悲。
郑子浩知道,在乡下其实女人才是一个家庭的主心骨,男人农忙时候回家忙一段时间,其余则在外面打工,女人则在家中照顾老的,操持小的,又忙家务,又干农活,可以说如果女人出事了,真可以说是天塌了。而现在,李婶家的天真地塌了。郑子浩突然发现从棺材的底缝里滴出几滴鲜血,他刚开始没多想,因为人体内的血液在人死亡后八到十个小时才会凝固,但他突然觉得不对,张桂花难产而死是在昨夜的上半夜,距离现在己经不止这么长时间了。
他想起徐静川教他学医的时候说过的在中国中医历史上里程牌似的被尊称为“药王”的孙思邈的逸事来:“有一次,孙思邈行医途中,看见一行出殡的队伍迎面走来,四个人抬着一口薄棺材向郊野的荒丘走着,后面跟着哭得泪人似的一个婆婆和一个男子。孙思邈停在路边定睛细看,发现从棺材的底缝里滴出几滴鲜血,便赶快上前挡棺扣问详情。原来棺材里是这个婆婆的儿媳妇,这女子的丈夫哭着说:‘我妻子婚后十年没有生育。这次怀孕一年多了,昨天才觉胎动,却难产死了。’因为难产刚死不久,胎儿仍在孕妇的肚子里。孙思邈听罢寻思:那个产妇可能还有救。于是,他上前一步按住棺材说:‘人还没有死,你们怎么忍心埋了呢?’请求抬棺材的人赶快撬开棺盖,送殡的人以为他是疯子,要赶走他,众人说:‘人早死了,你不要再胡说。’。孙思邈说:‘人要死了,血会凝固的。你们看棺材底下正在滴鲜血,怎么说人死了呢?’众人一看,果然有细细一道血丝向外流,就打开棺材请他看。开棺之后只见产妇面色蜡黄,小腹很高,裤裆正向外渗着鲜血。孙思邈试了病人的鼻息和脉象,伸手摸脉竟发现还有极微弱的跳动,不是他这种医术极高明的,根本就摸不出来。他赶快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选准穴位,取出三根银针,一根刺人中,一根刺中脘,一根刺中极。三针扎了下去,并采用捻针之法,加大力度。过了一下子,死去的产妇居然奇迹般地睁开了双眼,复苏过来,同时腹中的胎儿也生出来了,发出一声清脆的啼哭。那个老婆婆与她儿子见孙思邈三根银针针救了两条性命,倒头便拜,四个抬棺的也长跪不起。众人把孙思邈当成了神仙,一齐跪下磕头。从此,孙思邈能医活死人的声名传开了。”
想到这个故事,看到眼前的情况,郑子浩觉得两者何其相似,可要他去挡住这一行送葬的人,开棺救人,郑子浩却没有底气,要知道像孙思邈那种层次的名医在中医这么多年的历史中也是传说中的人物,他自认自已虽然几本中医典籍熟背如流,但实际的行医经验却寥寥无几,前段时间车祸救人时虽证明自己对外伤跌打的诊疗掌握的很是不错,可这内科妇人生产他却从未有过经验。郑子浩犹豫着,这开棺救人可不是件轻易能做的事,万一弄错了,被人家暴打一顿都算轻的,可让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可能会有一桩一尸两命的惨事发生,他的内心又觉得不能忍受,郑子浩看着这送葬的一行人从身边缓缓走过,慢慢走远,终于一跺脚,一咬牙追了上去。
郑子浩三步化作两步,快速追上这行人,他一把抓住这张桂花的老公:“大哥,嫂子应该还没死,还有救!”刚听到这句话,张桂花的老公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条件反射似的说了一句:“什么?”郑子浩便又重复了一下先前所讲的那句话,这一下,张桂花的丈夫一把抓住郑子浩的手,颤抖着说:“你说的是真的?”郑子浩虽然心内犹疑,但他明白如果自已的表情神态也犹犹豫豫,一副不能确定的模样,人家根本不会相信他的话,所以很坚定的点了点头。在郑子浩说第二遍的时候,李婶和她老公也听见了,她俩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的面对着郑子浩。看着郑子浩这么有信心的样子,张桂花的老公激动的掉转头来,看着他父亲哀声叫道:“爸……”,在这时候,郑子浩自顾自地将孙思邈三根银针救两命的故事讲了一遍,在他讲故事的时候,那个老头眉头锁得紧紧的,好像再听又好像没在听,郑子浩的故事讲完了,没在开口,只是静静地等着,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显得异常沉重。
这时候张桂花的老公又开口了,他先是叫了一声:“爸……”,又转过脸对着他妈喊了一声:“妈……”,声音里充满了祈望与哀求。
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李婶怯怯地开了口:“孩子他爹,你看是不是……”
这个时候,这老头看着郑子浩,幽幽地开了口:“你会?”
郑子浩点了点头,“会,但从没试过!”
老头看着郑子浩,又沉默了半晌。他的表情慢慢变得坚毅,他沉声对一直抬着棺材站在那等候的四个壮汉说:“落棺,开!”
四个大汉闻声落下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棺来,在他们开棺的时候,郑子浩要张桂花的老公赶快跑回村里的诊所去,找李青要点酒精来,到时候给银针消毒。他则放下登山包,解开登山包外缝着的一个狭长的口袋,从里外拿出一个扁扁长长的式样古旧的楠木扁盒来放在一边,这里面装着的一套金针在他师父家祖辈相传有一百多年了,要知道这套针具是外面世间很罕见的用黄金制做的针炙用针,用这些针能把一些很少见的手法很方便的施展出来,不过这样的针,对使用者的要求也非常高,这套长短共十六根的针具绝对能让当世任何一个针灸名医视为珍宝。
当年徐静川将这套金针传给郑子浩的时候,曾逼着他在那段时间里苦练针灸手法,甚至还减少了他读书练功的时间。因为这套针具为金子所制,针体细而软,如果没有远超常人的指力和熟练的手法,就很难随意进针及进行各种手法操作,这不仅引起患者疼痛,而且会影响疗效。郑子浩虽然经年练武,指力是够了,可这救人到底与打人是不同的,为此徐静川曾让郑子浩苦练。因为这针灸所用的指力不仅是指医者持针之手进针操作的力度,还是指整个进针过程中手指操作的技巧。指力技巧,就是要用巧力。用巧力的关键是要做到力达针尖,方能轻巧地穿透皮肤而无痛苦。医者必须要意针合一,集中精神.将指力作用于针尖,且用力方向一定要与进针方向保持一致,这样只要稍加用力就可以轻捷而无痛苦地将针尖穿透皮肤。因此,为了让郑子浩熟练掌握针灸时的持针方法、进针时的用力方向、针刺角度、行针力度和频率及手指的耐力等等。徐静川让郑浩子沿习中医习练指力和手法的各种技巧进行锻炼。
例如练习指力时,徐静川用宣纸做成纸垫,让郑子浩双手的拇、食、中指如持笔状夹持针柄,使针垂直于纸垫,当针尖抵于纸垫,手指渐加压力,待针刺透纸垫后,再换一处针刺。就这样郑子浩反复练习到手指都肿了的地步,终于能灵活、迅速刺入。一番苦练下,郑子浩终于可以精神内守,意针合一。他终于能将指力作用于针尖,能让用力方向与进针方向保持一致。
当郑子浩的指力有了基础之后,徐静川又让郑子浩同时进行针刺手法的练习,各种手法如:速刺、捻转、提插、提插捻转配合等。就这样在徐静川的监督下,郑子浩练至了提插幅度上下一致,捻转角度来回一致,操作频率快慢一致,达到了动作协调、得心应手、运用自如、手法熟练的程度,而这样徐静川还不满意,因为宣纸纸垫是多层的,他逼着郑子浩练至他报一个数字,郑子浩就一针刺到那一层纸垫,绝不多刺也不少刺的地步才罢休。
到了这时,徐静川又让郑子浩在自身上练针,让他亲身体会指力的强弱、针刺的感觉、行针的手法等。让郑子浩做到进针无痛,针身挺直不弯,刺入顺利,提插、捻转自如,指力均匀。就这样郑子浩体会到了指力与进针、手法与得气的关系,以及持针手指的感觉和受刺部位的感觉。所以郑子浩虽然没有给人做个针灸,但他自信单论针灸手法,他不输于当世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