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心只是看到晟华太累了,为他披了一件袄子,他抬头看着还心,目光没有善意,口气也相对冲,他扯高了嗓门说:“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能随便进出太平殿。”
还心只是点了点头,这几日明明是晟华叫她过来的,现在又突然说这种话,分明是在伤还心的心。晟华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夜已深,他忽然想起了‘玉罗’冷战这么多天,也是时候去结束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还心一直低着头跟在晟华后面,从太平殿移往华玉殿。‘玉罗’斜躺在云椅上,做出假寐的姿势。晟华走到她身边,企图用手碰碰她高耸的发髻。忽然,她睁开双眼,冷傲的眸子一点也不像玉罗。
“这么晚了,大王到我这儿可有什么事儿?”她没有把晟华放在眼里,说话很傲气。
“玉罗,我们要一直冷战下去吗?我们之前的点点滴滴难道都敌不过那些甜品?”晟华很少这么低声下气,要不是太在乎玉罗,又怎会如此?只是,眼前的玉罗早已不是当初的玉罗。
玉罗正襟危坐,那怨恨的目光终于转到还心的身上,她说:“不是甜品的错,而是她!”
晟华也顺着玉罗的目光看去,还心站在后面,何其无辜?可是,晟华却笑着说:“你吃醋了?我就是故意的,故意想气气你,可是,你却一点表示也没有。”
当还心听到晟华说,对自己的好,全是为了让‘玉罗’吃醋,心就像被万箭穿过一般,痛的无声无息,连怎么哭都不会。关于那些一起在人间的画面,一起看织女绣云,一起吃糖葫芦都是假的,都是在利用,可是,她却当真了。
玉罗嘴角弯起,那眼角流露的笑意,足够讽刺一旁的还心。她投进晟华的怀里,看着还心那可怜的样子说:“既然是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大王以后可别再跟还心一起刺激我,不然,我可是会当真,会吃醋,会误会的!”
“本王答应你,以后只对你好,别的女人,我连看都不会看。”晟华抱着‘玉罗’重重的承诺着。
有人笑,必有人哭,还心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睛若是一眨,它就会落的一沓糊涂。今夜,晟华留在了华玉殿,她们也算重修旧好,共度了美好良宵。
第二天,玉罗把还心留在殿中,让她顶着水跪着。晟华先离开了,而她,只穿了一件很薄的轻纱,隐隐的露骨。还心跪在那里,还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还心,我可警告你,不要想着去勾引晟华,你不配!”玉罗走到她的面前,冷笑着讽刺还心。若说配或不配,这个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眼前的玉罗不真的,真的它永无假不了。晟华的心迟早会落在还心的身上,就算玉罗发狠,也阻止不了。
之后的日子里,晟华果然不是很待见还心,一门心思的想着玉罗的好。可是,还心对晟华的爱经过了上万年的等侯,她会这么自觉的放弃或罢体吗?她不会!尽管晟华不怎么搭理她,还心还是把份内的事做好,关于晟华的任何事做好。
就像,她喜欢站在高高的九月楼台一样,看着,远远的看着也好。
“其实喜欢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变,它的本质都不会改变,就像一个人的样模发生了改变,她的眼神不会变一样,只要你看着她,依然会心跳,那应该是爱的。”有一天,晟华站在镜子里,竟然想起了还心说的那句话,脑海里竟是还心的样子,还有那牵动心跳的眼神。
“同心镜,本王问你,我对玉罗的爱是不是不够坚定?”晟华第一次感觉自己思想出轨,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概念,他一直都担心这个,若非不够坚定,又怎么会去想起另一个女人。
“你和花玉罗有三世情缘,爱情这东西绝对是牢固的。”同心镜回答着。
“可是,我却想着另外一个女人,越是远离她,越是想念,越是不去想,她几乎占据了我的所有。”一个人的时侯,晟华会胡思乱想,就算不去想,睁开眼,闭上眼,还心的样子已经占据了他的神经系统。他只希望自己对玉罗忠贞一点,实在控制不了才会想到跟同心镜忏悔。
“跟着自己的心走不会错。”同心镜只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这不明白摆着让晟华去喜欢还心吗?喜欢一个样貌丑陋的女子,还是自己放言不会爱上的女人。
“你不是在说笑吧?本王自始自终爱的都是玉罗!”最后,晟华挥袖离去。同心镜只是叹了一口气,当时也没有说什么。
路过桃园时,正好瞧见还心,近日来,她的笑容像是少了许多,应该是跟晟华有关系。
每次看到还心,晟华就会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他知道,连一眼都不能看,再看会出很大的乱子,于是匆匆离去。他来到华玉殿,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刚才一定是心跳太快,走路也太快,才冒了这么多汗水。
玉罗为他倒了一杯茶,看到晟华这个样子笑了:“你这是做什么了?”
晟华故作镇定的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回答道:“走路太急了。”
玉罗掩嘴笑道:“你可是妖界之王,走千里路都不会流汗的,太平殿离华玉殿只有几步路而已,你这不是在说笑吗?”
晟华也接不上话,刚才实在是太心急了,被还心闹的心神不安。他想了想,最后开口说:“玉罗,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能不能把还心送回人间,这里毕竟是妖界,留一个人类在这里实在有些不妥。”晟华知道自己无法控制,只得想出这个方法,让还心离开,眼不见,心自然会安份。
玉罗想了想,最后笑了,一口答下来。“这件事,就让我去办吧!”
那天,玉罗把还心带到焰谷,她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放走还心。当日一口答应晟华也是想到这一层,就算哪天,她的身份败露,晟华也会后悔而死,是他亲自把心爱的人交给自己,至于后果,他应该会懂。
玉罗看着傻傻的还心,她骗她,说晟华在这里等她。可是来到焰谷,还心才知道,这里根本不会有晟华,只有死亡。
没有法力的她,就被玉罗一双手推下焰谷。半空的火焰及热量覆来,天灵盖下的记忆被唤起。她只记得自己坐在洞房中,忽然出现一个身穿黑衣的女人,她把自己的嫁衣穿了,还变成自己的模样,最后与自己换了身份。
她眼睁睁的看着晟华和别人洞房,自己独守门外。她看着晟华和别的女人吃喝享乐,自己却是站在一旁侍候的侍婢。她还看着晟华去人间挑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讨好别的女人…..。想到这些,玉罗的眼泪划过眼角。身体还在往下沉,这一次怕是会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前世,自己站在九月楼台,差一点就灰飞烟灭不再复生,好在有玉数营救的及时。这一世,她可能没有那么好运,连晟华都认不出她,玉数也死了,付青也为她死了。这个世上,还有谁会救自己?
那一刻,就在玉罗凄厉的呼喊“谁来救我?”晟华的心阵痛一下,全身都跟着抽搐。
这个世上除了晟华,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水天相间的老巫女。她把玉罗救走了,带回了水天相间的巫洞,为她疗伤。巫女发现,玉罗的外伤没什么,就是心伤太深。
天灵盖下的记忆恢复了,容貌也恢复了。当她醒来,发现事情走到这一步,想起与晟华同床供枕的是维妨,她就哭的无比悲惨。自己的两次大婚,都莫名的失败,她扑到老巫女的怀里:“师傅,我是不是注定和晟华无缘,两次都做不成他的妻子。”
“是你命里的桃花注定了分分合合。只要你相信,是你的终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不来。放下执念,不要让它纷扰了自己的内心,学会平常看待,一切随缘。”老巫女安慰道。
“放不下,我真的放不下。”此时的玉罗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老巫女叫她放下,叫她随缘,她怎么可能事事认命随缘,都经历了两次分合,说要放下,太难了!
“不放下,你还能怎样?”老巫女问她,如果不放下,她又要怎么做呢?何去何从?
玉罗忽然振作起来,她铁了心的要去夺回自己的一切,身份,晟华,爱情,这些本来是她的,却被另一个女人霸占着。
“我要去夜城,要和晟华解释清楚,告诉他身边的那个玉罗是假的,我才是真的!”
“如果,他说你是假的呢?”老巫女并不赞成玉罗这么做,如果去夜狼城,她可能会得到更大的伤害,假玉罗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不会的,晟华一定能认出我,我才他的玉罗。”玉罗已经被真相冲乱了头脑,她坚信晟华能认出自己,她始终相信。可是,如果真如她预料的那样,晟华就不会让维妨送自己回人间,也就不会给维妨一个杀掉自己的机会。
“你确定要去?”老巫女再次问她,看看她到底有多坚持?
“我确定。倘若;他真的认不出我,我就认命,就当我看走了眼,让自己清醒晟华他爱我并不深。”玉罗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这一次,晟华认不出自己,她也只好认命,认命与晟华有缘无份。那样,她才好死心,死得彻底。
都被抛弃两次了,不在乎多一次。
夜狼城,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熟悉,走在青石板上,踏过玉石阶,一步一步的移到太平殿。走进大殿,那儿坐着一双人,一个是晟华,另一个是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维妨。
当玉罗出现在门前,晟华的心怔了一下,他身边的维妨也很震惊。玉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清淡的一张脸,素素的情。她来,只想问他,爱一个人是深到什么程度?
“如果有一天,我变丑了,但我的眼神不会变。如果我看着你的时候,你的心跳会加快,那个人一定是我。”玉罗的眼神很纯净,纯净到只有晟华的影子。
听玉罗这么说,他身边的维妨再也不能淡定了,为了能体现自己的身份,她先发制人。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变成我的样子?”维妨这语气加上那惊讶的表情,估计她自己也忘了自己的身份,完完全全的当自己就是玉罗。
“是我变成了你的样子?还是你变成了我的样子,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玉罗把鄙夷的目光移向维妨,面对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如果不是她,自己早就和晟华修成了正果。
维妨拉着晟华的手肘,眼神流露出无尽的委屈:“晟华,她是假的。”
晟华没有说话,好像不关心谁真谁假一般。维妨毕竟心虚,她总是先发制人,抢先去解释。她说“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你是不会忘记的对不对?而且,我们同床共枕这么久,夫妻情份,比什么都重要。”
玉罗也不能淡定了,情绪开始激动,这一切都是被维妨逼的,玉罗指着维妨咆哮着“你真可耻!你夺走了我的一切,还想以假乱真。晟华,我才是真的玉罗。”
“谁是真的谁是假的,本王心里最清楚。玉罗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所以,在我身边的就是真的。而你,是冒充的!”
玉罗怎么也不会想到,晟华他会这么说,他居然这么糊涂,连真假都分辩不出来。
“她才是假的,我是人,是凡人,而你身边的是妖,她是变出来的。”玉罗指着维妨怒道,没有什么比这种事更痛苦,明明自己才是真的,他偏偏不相信。
说起妖,维妨也不算妖。但是,这一点的确是重点,玉罗是凡人,是会流血,会流泪,会受伤的人类。可是,尽管如此,维妨依然装出可怜的模样。
玉罗的右手搭在左手腕的镯子上,这个镯子还是她在千卫门的时候专门订做的利剑。只要轻轻按动机关,它便会形成一把很细很利的剑。她知道说多无益,只要把维妨杀了才会真相大白。可是剑还没有刺到维妨,晟华却用剑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这一刻,她才明白,其实被自己最喜欢的人中伤比被敌人中伤要疼痛几千倍。眼角的泪水,告诉了自己;若非不爱,又怎冒这样的危险。若非爱,又怎会认不出她。
“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是有多傻!”玉罗拔掉胸口的剑,手心全是血。
“我给了你千回百转的痴狂,而你…却给了我千疮百孔的绝决。”玉罗捂住伤口,眼里的情眼里的怨,此时,正一点一点的蔓延。
维妨望着晟华,他一定心痛了,一定是被玉罗给震撼了。她深知,若不杀掉玉罗,真相迟早会露出水面。维妨趁着她们都缄默,夺过晟华手中的剑,狠狠的刺向玉罗。
鲜血,眼泪,他的眼角开始变红。谁会知道?他已经认出了玉罗,只是还不能与她相认,忍心看着她被维妨深深伤害。拳头拽的很紧,关节发出咔咔声响。
玉罗在他的面前倒下,身体浸在血泊中。他不知道还能忍多久,如果再忍下去,他会冲动的死去。维妨站在一旁把剑扔掉,对门外的守卫喊道:“来人,把这尸体清理掉。”
晟华趁着维妨没有注意下,暗暗的对玉罗施了法术,应该是保住心脉的法术。眼看着狼妖将玉罗抬了出去,维妨一脸的丛容,好像除了心头大患很是兴奋。
“晟华,我们去华玉殿吧,这里交给他们清理干净再来。”维妨说着。
晟华哪里还有心思去华玉殿,现在,他最担心的是玉罗,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如果再不去救她,只怕难逃一死。他一口回绝了维妨:“你先过去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那好,我在华玉殿等你。”维妨笑着,最后触到晟华的侧脸亲亲一吻,移着莲步离去。晟华看着这个陌生的背影,虽然和玉罗长的一模一样,但是,她确确实实不是玉罗。
今天中伤的那个就是玉罗,他的直觉告诉他,只有玉罗才会有那样的眼神,只有她会流血会受伤。要不是为了查清维妨的底细,他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玉罗被维妨刺伤?
玉罗的尸体被丢在了乱葬岗,这里有走兽,有腐尸,还有成群的乌鸦。迷雾中,玉罗就被扔在草堆上,周边还堆着不少白骨,乌鸦飞过,发出冷凄的叫声。她的身体里还有晟华度过的法力,尚且保住呼吸和脉搏,身体发着金色的光。
魔王觥月带着他的下属正好从天空飞过,乱葬岗的迷雾中亮着一点金光,觥月好奇下分咐身旁的护法原西去看个究竟。
“原西,你去下面看看是什么东西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