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也好,人也罢。现在,我只想保住她。”杨贞摸了摸肚子,刚才的梦境让她明白,一位母亲是什么感觉,她现在已然成为母亲,不管怎么样,她都会保住这孩子。
第二天,杨夫人送来了打胎药。杨贞一直向后退缩,宁死不喝。她打翻了汤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于杨夫人,求她能放过肚子里的孩子。
杨夫人心疼她,更担心她的终生幸福,面对女儿这样的决定,她痛心又能如何?
“贞儿,如果不把孩子打掉,别说郑家人不要你,以后想再嫁都难。”
杨贞擦着腮边的泪花,抽泣的说着:“娘,贞儿决定了,就算不能再嫁他人,贞儿也认了。”
杨夫人虽然放过了杨贞,但杨老爷不愿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身为一家之主,他要维护家族声誉,如果杨贞把孩子生下,指不定会被他人议论。杨老爷知道来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安排了人,到明日之时,强行将孩子打下来。
杨夫人担心杨贞会吃不消,打滑胎,这种事太危险了,弄不好,大小都会没命。夜深时,杨夫就收拾了些东西来到杨贞的房间。千言万语,只为让她连夜离开。
杨贞感慨事情的突然,但是,她又没有办法,只好拿上东西跪别了杨夫人,临行时看了看朵儿,只剩半条命的朵儿睡的很沉,根本不知杨贞离开的事。
那个夜晚,雷雨交加。杨贞离开了杨府,一路朝着晋召边界迁徙。
杨老爷带了人来,准备对杨贞施行棍法。来到杨贞的房间已经太晚,床上只躺着半死不活的朵儿。杨老爷知道女儿逃了,为了杨家的声誉;他将朵儿活活打死,再对外宣布杨贞香消玉陨。朵儿变成了替死鬼,也享受了杨家小姐的风光大葬。
郑家得知杨贞已死,婚约也就作了废,从此两家不相往来。
七个月后,杨贞在难民村产下一女,女婴生下来,锁骨间有一朵桃花胎记。杨贞知道女儿不是平凡的人,这个女儿没有生父,自己又背离了杨家,杨字一姓与她再无瓜葛。故此,她让女儿姓花。
“你生来就有桃花胎记,娘亲又是在桃山寺怀上你,既然都与桃花有关,那就叫你小花。”
小花出生那天,难民村附近的桃花全部绽开。昨天还是一场大雪,今天积雪深厚,那些桃花居然全部绽开。一位四十多岁的村夫回到家中,与他的老伴说起这种奇事。本来大家都不相信,后来,村夫带着她踏雪观花。
住在杨贞隔壁的大婶也去凑热闹,看到奇景,这才回来跟杨贞说起雪天开花的事。
杨贞听后,她并不惊讶,只是将小花抱得更紧了些,她吻了吻小花的脸说:“娘亲知道,你一定是桃花仙子托生。”
时间很快,一过就是六年。小花已经六岁了,晋召边境战事暴发。村里的人统统逃离,杨贞带着小花开始逃亡。
晋召国的九王爷伽云带兵前来应战,这位九王爷年仅十六,是晋召皇上最小的儿子。他有一张很漂亮的脸,可以算是皇室中最貌美的一个。他才华横溢,文韬武略,是个皇族中最有威望的王爷。本来晋召国的皇位归他,只怨苍天把他排在皇子中最小的一个。
这个貌美的伽云有一个秘密,他的真身本是五百年前的云墨,今生投胎到了皇室。
九王爷带来的兵在边境大战数月,边境的百姓死伤无数,那是一次命运的改变,至少是小花的命运。而那一战也是伽云的改变,从此九王爷的威名更加高涨。
樊族军队难抵晋召大军,最后,分军撤退。有一支樊族的军队从南面撤离,人数近百人。他们走过的地方都是尸骸遍地,生性残暴的他们对难民进行抢夺掠杀。
杨贞带着小花走的正是南路,因为是女子的原因,又带着六岁的小花,所以走的有些慢,跟她们一起搬离的村民早已不见了终影。
就在樊族军队追上时,杨贞带着小花东躲西藏。好不容易藏在破屋里的罐子中,樊族人看见杨贞和小花跑了进来,势必要将破屋翻个顶朝天,非要把杨贞揪出来不可。他们在破屋里打砸东西,把能藏身的东西都翻了。杨贞看到樊族人如此做法,知道这样也不是办法。如果让樊族人发现她们母女,小花跟她都会死。
杨贞看着小花的眼睛,她是这样漂亮的一个小孩子,也是一个那么懂事的小孩子。她捧着小花的脸,说:“小花,你要好好的呆在这儿,不管外面发了什么事都不许出来。“
可爱乖巧的小花点了点头。杨贞的眼泪哗哗落下,她将小花拥在怀中:“小花,如果娘不在你的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不管活的有多么辛苦都不要放弃。而且要永远记住自己姓花!要相信,你并非平凡人。”
杨贞放开小花,走出了藏身之处,她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樊族人见她逃走,立马拉开弓箭,小花透过缝隙,亲眼目睹着杨贞万箭穿心。
樊族人将杨贞射死之后也安了心,因此不再搜寻破屋里的角落,樊族人走了。杨贞的尸体还躺在血泊之中,过了很久。一个跟小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走过,她比小花要狼狈。可能是饿慌了的原因,她扑到杨贞的尸体上,开始啃咬她的手。
小花见到女孩这样对自己的母亲,急的跳出罐子,使尽了全身力气将那女孩推开。她哭泣着,抱着杨贞的手臂:“娘亲……。”
杨贞的小手指已然被那个女孩子咬下,她被小花扑到后,一直抓着那根小手指啃。
小花哭了很久,哭到没有力气。旁边的小女孩朝她爬了过来,看了眼地上的杨贞,最后说:“她已经死,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话,就得吃她的肉。”
小花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她的睛眼发着绿光,她是多么的想吃杨贞的肉。这个世界因为战乱,人们只能人吃人来生存。
“我不允许你碰她!”小花再次把小女孩子推开。
小女孩退到一边,看着小花那面目狰狞的表情。她活到现在,吃了多少的人肉?没见过像小花这样的人,她居然不吃人肉?!
天快墨了,小女孩看了看天空,一直陪着小花。看着小花哭,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小女孩醒来时,小花却不见。她站了起来,四处看了看,发现小花的身影出现在草堆里。女孩走近一看,原来是小花将杨贞的尸体拖到这边,用树叶将她埋葬。
女孩看了看小花,这是她见过最与众不同的人类,也是最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类。她开始产生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欲望:“喂,你现在没有了亲人,不如就跟着我吧?”
小花瞟了她一眼,现在的她连基本的自我保护能力都没有。眼前这个怪女孩虽然恐怖,但是不能否定她的生存能力比自己强。杨贞临死前对她千叮万嘱;一定要她好好活着,无论有多么辛苦,都不要放弃。小花答应了这个女孩子,愿意跟她结伴而行。
“我叫小花,你叫什么?”小花看着满脸污垢的女孩子问道。
“我没有名字。”
乱世中,像她这种生存下来的孩子,每天在生死中挣扎的人,又怎么会有名字,就算有,那也没人叫她,久而久之,自己的名字就忘了。
小花看着周围的青草,最后笑了笑说:“不如叫你小草吧。”
女孩因为有了名字,显得特别高兴,她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名字。小花和小草就这样开始了流浪、逃亡。在生存中挣扎,小花跟杨贞有过一段逃亡的经历,至于吃什么,小花也学起以前杨贞,会摘野果子,或找鸟蛋来充饥。慢慢的,小草也改掉吃人肉的习惯。
她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成了生死与共的好姐妹。一路上相互照顾,两个六岁的孩子成为了传奇。小花和小草一直向南行,她们碰上了伽云。
前一战,九王爷将最后一支樊族军歼灭,正好北上回晋召的尚都。小草胆大,趁九王爷扎营歇息时,偷偷取了些干粮。小草得手后,离开之时正好被一巡逻将士发现。将士把小草抓了起来,站在远处把风的小花看到她被抓,也顾不了那么多,朝着军营跑去。
小士兵抓着小草,立马走到伽云的营帐,请示如何处理。小草双手紧抓着那块饼,眼泪汪汪的不敢说话。伽云只是扫了一眼,道:“杀了吧!”
伽云是冷血的王爷,这件事可以看出,他和传说中的仁义有着天差地别。小草抓着饼,不屈服的说道:“我只是拿了一块饼而已;大不了,我把饼还给你们。”
小草是个有胆识的女孩,她的这句多话引起了伽云的注意,他抬起眼,仔细的看了小草第二遍,他笑了笑:“是啊,一块饼而已。本王高兴,那块饼就赏给你吃,吃饱了再死,本王也算做了件功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