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花玉罗一直在等着云墨,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守在一边的阿离开始打瞌睡,夜已深,风已凉。她有些小失望,最后分咐阿离回去休息。
青苑的门前,抬头便可以看见天上的月亮,月凄风凉,心情也跟着落幕。她对着月亮一笑,想必今晚他不会再来了。正打算走进青苑大门时,云墨出现了,他说:“怎么,你就这样放弃了。”
听到云墨的声音,她激动的回过身,望着这个笑容温柔的男子,他可以令人迷失,也可以令人清醒。这种笑容就如面具,遮掩着他最真实的脸。
“我以为大王不会来了。”她对云墨不再抱有任何希望,见或不见都一样,刚刚有点小激动,那也是暂时的。当一切都平定下来,她才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太重要的。
“我是王,王说的话岂是儿戏。说吧,你近日来,找本王所谓何事?”云墨最喜欢直接,一句话便交代了自己的身份,也提交了疑问。
玉罗从夜狼城回来就变得悲悲戚戚,她望着云墨身上的衿带,那是她曾关门绣了好几天的东西,如今看看,物是人非,心境也不再相同。她说“原来,大王还带着它。
云墨随着玉罗的视线看了看腰间的衿带,这是一个小姑娘芳心暗许时送给他的。如今,物是人非,她不再是那个暗恋自己的小姑娘,带上它,心境不再相似。
“当然带着,本王永远都会记得,曾有一个姑娘如此对我。”
云墨这话只提到了曾有一个姑娘,明显不把玉罗当回事。他怀疑玉罗对自己的真心,还怀疑玉罗有害他之心,也许是玉罗没有了利用价值,他才这么冷落她。
花玉罗上前一步,云墨人很高,站在他面前会低很多,说话时,还要抬头45度才能看清他的表情,听云墨这么说,她的心里该有多难受,想哭又怕丢面子,她只能强装着。
“我算是明白了,大王不见玉罗的原因就是我没有杀死狼王。”
云墨垂下眼帘,低低的凝视着她,冷冷的说:“知道就好,本王不喜欢对敌人手软的人,这样的人成不了大器,反尔会连累他人。
“不是我手软,而是我下不了手,我一见到他,头就会很疼。”玉罗解释着当日失手的原因。她不想云墨误会,只想把这件事澄清,让他知道,自己是忠心的。
“这样的借口未免太牵强了,花玉罗,本王告诉你背叛就是背叛,没有理由!”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信任,多疑的目光很是陌生。
“就是失败而已,你就怀疑我不忠。大王,你太令我失望!”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翻出,像一场难以控制的洪灾,淹没了如花的面容。
“同样,你也令本王很失望。”云墨一字一言的说完这句,最后决绝离去。之间的误会都是因为晟华,云墨越是怀疑,玉罗越是乱想,她猜测,自己是不是被骗了,是不是,她曾为晟华丢弃过生命?是不是,一切都如晟华所说,自己就是他爱过的巫女。
她想不起过去,也不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她开始紧张自己的身份,第一次没有安全感,一天不弄清真相,她一天不得安宁。在青城,她问过很多老妖,可是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甚至,有些问题,他们避而不答。问起青风时,他说的都是她所知道的,可悲的是,玉罗所知道都是云墨编织的谎言。
云墨注意到花玉罗开始打探身份一事,他开始担心,虽然花玉罗没有了利用价值,但是,他对她还有一点点占欲感在。他曾说过,天下最冷的女人得到了,就差这天下最近的女人还没有得到。意思就是说,花玉罗离他最近,但是他从来没有机会得到她,所以留下她是出于私心。
他想了又想,最后想起了冥河中的忘情水,花玉罗之所以打探自己的身世,无非是对前尘往事忘得不够干净,如果再给她喝几次,她就不会扑捉那些隐约而又模糊的过去。
云墨差人把阿离召去梧桐宫,当时,花玉罗正好找她有事,无意间看到阿离去了梧桐殿。玉罗很疑惑,于是也悄悄跟了去。她躲在大柱下,听取云墨和阿离的对话。
阿离见了云墨,立刻跪在地上,拱手一拜。云墨暗示身旁的宫娥将小瓶子递到阿离面前,他说:“把这瓶忘情水放到大祭司的食物中,记住,每天只能滴一滴。”
阿离跟在玉罗身边,主仆情深,怎么也下不了狠心伤害她。做这种对不起玉罗的事,她有些抗拒,但怎么抗拒也抗不过蛇族之王,云墨见她犹豫,低叱道:“你敢违抗本王的命令!”
阿离单薄的身子一颤,双手接过瓶子,拿在手心一直抖动,脸色无比惊惧。
“阿离遵命。”
躲在柱子下的玉罗欲哭无泪,虽然,她不知道忘情是什么东西,但从阿离的举动可以出,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对自己大大的不利。
夜里,阿离果然端来了加过忘情水的汤,花玉罗看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流。青花碗中的汤很浓,浓黑的可以照清自己的样子。阿离送上汤,脸色显得苍白无力,可是没有办法拒绝,所以,她只能这么做!
玉罗端起汤碗,看了很久,想了很多,汤几乎快要凉了。最后,她决定喝下它,无论结果如何?横竖不过一死。就在这时,阿离将汤碗拍在地上,这个举动,很让玉罗吃惊。
阿离哭着跪在地上,她说:“大祭司,阿离对不起你。”
玉罗望着地上的碎片,不禁勾起一丝苦笑,无比讽刺的笑意:“把大王给你的药拿来。”
阿离吃惊的看着她:“大祭司……”
“我自会向大王说清楚,绝对不会连累你。”玉罗很淡定,不惊不慌,不恐不怕的说道。
阿离把瓶子交给了花玉罗,当天晚上,她就披了件风衣,高调的去了梧桐殿。云墨正襟危坐在高堂上,见到花玉罗进来,显得有些意外。在他还没开口之前,花玉罗就先抢下主动权,问:“玉罗想知道,何为忘情水?又是为何要让玉罗喝下它不可?”
云墨并不惊讶她是怎么知道的,既然她知道了真相,告诉她也无防:“忘情水可以忘记前尘往事,越是深刻的人和事,它越是忘得彻底。至于为什么叫你喝下?…是不想让你再恢复以前的记忆,因为…你的记忆中只能是本王。”
花玉罗听完,觉得甚是好笑,他说的冠冕堂皇,无非是想隐藏自己的谎言,他怀疑玉罗。
“忘记前尘往事……我想问问大王,玉罗有什么样的往事令你这么讨厌?”
云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话他不能明说,有些事,他不能告诉玉罗,在一个谎言中,错了一个,那整故事就凌乱了。面对玉罗这般的问,他只能冷呵一声。
花玉罗上前一步再说:“大王,玉罗知道,您是在怀疑我。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曾与狼王有过什么故事,但至少现在,玉罗的心里只有你…可是你却骗了我。您知道玉罗为什么会脱去人皮?…这一切都是为了大王您。玉罗想提升自己的法力,想为大王分忧,想让大王一统妖界。当你冒险去极寒地狱取来冰珠时,当你牵着我的手走在阳光下时….玉罗就发誓;今生今世,永远守护在大王身边。然而,玉罗所做的,换来的却是一瓶忘情水。您这不是叫我忘记前尘往事,而是在叫我从此忘了你。此时此刻,玉罗最刻骨的人是大王,最铭心的事是大王牵玉罗的手。如果你这般不信任于我,那就让一切如大王所愿….前尘往事…一笔购销,永远不再记得有关你的一切,除非我死的那一刻。”
花玉罗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第一次在他面前绝决,她拿出装满忘情水的瓶子,拧下瓶塞,放在嘴边豪饮,冰凉的感觉渗透全身,喝完它,全身都被冻僵了一般。手中的瓶子滚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凄凉的响声。
云墨瞪圆着红色眼球,花玉罗苦笑着,整个身体向后翻去。第一次感觉身体那么沉重,想要站稳却又无法自控,倒地的这一瞬间,她以为还像从前,云墨会第一时间扶住她。今天所发生的事都是例外,她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双眸望着天花板。地板虽凉,也比不过她的心凉,此时的心脏跟坚冰一样的冷硬,毫无一丝暖意。
云墨紧张的扑来,他跪在地上,抱着花玉罗,惊惶地,毫无章法地呼唤着她。冷血的蛇王终是流下眼泪,他知道自己错了,听完玉罗决别的那翻话,他才知道玉罗有多爱自己,明明是一件圆满的事,都是因为他的怀疑,破坏的没有结局。
第二天的到来,是一件恐怖的事。当玉罗醒来时,她蜷缩在帘子下,看着睡在地上的云墨表现的很害怕。再看看若大的梧桐殿,陌生的环境更是令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