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邢公公尖锐嗓音落,两国使者自殿外缓缓行来;左侧为首的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男子,粗眉大眼,五官略显粗犷,有着北方人的豪爽与不拘一格;右侧为首则是一名二十五岁左右男子,一袭奶白色长衫,将本就清瘦的身材,衬托的越发挺拔,刀刻般菱角分明的脸庞,勾画着无不精致的五官,微微上扬的唇角,有种拨开云雾见太阳的美感;如果说,左侧男子是现实中人类,那么右侧男子,就是自画中走出的翩翩美少年!
“墨辛,代表墨戈国向陛下问安!”三十岁左右男子,右手放于左胸,微微放低的下巴,代表着他的诚意!
“墨辛王子不必多礼!赐坐!”
“谢陛下!”
“尹烙枫,代表轩鸾国向陛下问安!”飘然,带着几分不真实感的嗓音,自二十五岁左右男子唇中溢出!
“尹烙枫王子也不必多礼!赐坐!”
“谢陛下!”
在安排两国使者座位上,端木帛有意让他们临位而坐;一来容易招呼,二来也方便彼此谈话!
“今日二位王子亲临澜芜国,促成三国近五十年来第一次聚首,作为地主之谊,若有不周之处,还望二位王子海涵!”端木宫执起酒杯,对着墨辛与尹烙枫示意:“本太子先干为敬!”话音落,一饮而尽!
身为北方人的墨辛,对酒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别说一杯酒,就算是一坛酒,放在他面前都是小菜一碟,不落人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尹烙枫随后优雅举起酒杯,对着端木宫示意一下,放于唇边轻抿,与其说是饮酒,倒不如说是品酒!
“陛下!听闻贵国人才辈出,知识渊博之人大有人在,不知墨辛能否借此机会,请教诸位大臣几个问题?”墨辛自席中站出,不卑不亢神情,带着王子特有的清高与傲然!
端木帛眉头微不可见拧起,知道来者不善,却又不能贸然拒绝;否则不仅有失一国之威,更会让澜芜国置与风口浪尖:“能为墨辛王子解答心中疑问,是诸位大臣的荣幸,墨辛王子请说!”
“谢陛下!”墨辛唇畔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轻拍了下手掌;一名侍从自墨戈国队列走出,手中赫然捧着一个褐色锦盒;墨辛打开锦盒,示意侍从捧给诸位大臣过目:“诸位大臣!这乃是我墨戈国一名巧工能匠,花费近两年时间打造出的一尊五厘米高的佛像;据说,佛像内共有九九八十一道弯,前后各有一孔,不知诸位大臣,谁能用线穿过佛像内九九八十一道弯?”
此问一出,原本还算淡定的众臣,脸颊顿变菜色;墨辛看在眼中,唇畔笑意好似又浓上几分!
千葵若有所思扫视众大臣,只见他们各各愁云不展,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认真的讨论着!
“妈咪!您说那么小的佛像内,真有九九八十一道弯?”洛洛一脸不信,总觉得他是夸大其词,故意忽悠他们!
“不知道!”千葵摇头,心里寻思着,即便没有九九八十一道弯,但内部结构一定极其复杂!
“我觉得他一定是骗人的!”
“是不是骗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将线从一头穿至另一头!”千葵眼睑微眯,努力的回想着,自己在来至这个时空前,好似在什么地方看过类似的问题!
“也对!”洛洛自说自话点头,眸光转向端木绝:“阿玛!您想到答案了吗?”
端木绝摇头,慵懒华丽的眸中,闪过一抹危险意味!
“不知诸位大臣,可有想到答案?”待侍从回至墨辛身旁,墨辛含笑询问!
“这、这……”众臣欲言又止,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胆敢实话实说!
“诸位大臣话说一半,是何意?”墨辛挑眉,故作不解:“……是想不出答案?还是觉得时间不够?”
如此赤果果的反问,使端木帛本就凝重的神色,变得越发难看!
“在座各位,今日无论男女老少,谁回答出墨辛王子的问题,朕一律重重有赏!”端木帛不信一个小小问题,能难得住澜芜国的文武百官:“当然,若是回答不出,你们头上的乌纱帽,朕觉得不要也罢!”
恩威并施,使众臣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们也清楚,此番若是回答不出墨辛王子的问题,个人荣辱事小,有损国威是大!
“妈咪!皇爷爷好像动真格的了!”感受端木帛所散发出的威压,洛洛的心怦怦直跳,生怕下一秒,他便龙颜大怒:“妈咪!您在想什么?干嘛不理我?”久未等到回应,洛洛狐疑轻晃千葵手臂!
千葵回神:“你刚刚说什么?”
“……”洛洛:“……妈咪!您在想什么这么入神?”都感受不到皇爷爷散发出的威压吗?!
“没想什么,只是一时出神罢了!”千葵自然不会告诉他,她在想曾经在另一个时空,看到过类似题目,及答案!
“真的?”洛洛明显不信,自家妈咪只是出神那么简单!
“真的!”千葵含笑,揉了揉洛洛的小脑袋:“你刚刚和妈咪说什么?”
“我说,皇爷爷好像真的生气了!”洛洛压低嗓音:“妈咪!您说若诸位大臣回答不出墨辛王子的问题,皇爷爷会不会一怒之下,要了他们的脑袋?”
“不会!”端木帛虽不是什么仁慈之辈,但绝对算不上暴君;更何况每个官员,都牵动着澜芜国的江山社稷,即便他真的动怒,最多也就挑几个倒霉蛋出来,出出气罢了!
“妈咪如此肯定?”
“嗯!”
“不会砍脑袋就好……”洛洛重重舒了口气,好像压在心头的心事,终于得到舒缓:“……外祖父的脑袋能保住,我很高兴!”
“……”千葵!
听着毫无头里的对话,端木绝想笑,可此刻缠绕在心头的压力,终是让他笑不出来!
察觉到他注视目光,千葵微微一笑,伸手覆上他略带些凉意的手面:“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总有花明的时候!”
“你倒是想得开!”端木绝挤出一抹牵强笑意,不见往日的慵懒与洒脱!
千葵微微咬了下唇,迟疑片刻开口:“你很怕众臣回答不出墨辛王子的问题?”
“嗯!”此事不仅关乎澜芜国的声誉,更关乎澜芜国未来发展,以及在三国中的地位!
端木绝眼底一闪而过的忧虑,使千葵的心没来由一拧;也许,这就是爱一个人最好的表现,不能看到对方受到任何伤害,更不能看到对方受精神上的煎熬!
“放心!墨辛王子的问题,一定会有人回答的出来!”
千葵的笃定,使端木绝产生一丝狐疑:“你知道答案?”
“待会你就知道了!”千葵狡黠一笑,没有给他明确答复;可正是这狡黠一笑,神奇般抚平端木绝心中的焦躁与忧虑!
“陛下!既然诸位大臣没人愿意站出来,墨辛觉得,何不让诸位大臣按着顺序一一回答,说不定某位大臣就说到了点子上!”看似随口般建议,却不难令人听出其中的藐视与嘲弄:“陛下觉得,从位高权重的丞相开始如何?”
“……”端木帛薄唇紧抿,不怒而威的神情,令整个卿辛殿静的只有压抑的呼吸声!
“妈咪!皇爷爷和外祖父的脸色好难看!”洛洛紧张拧着衣袖,都不忍直视接下来所要发生的‘惨剧’!
“嗯!”千葵自然感受到一触即发的情势,瞳仁转了转:“洛洛!帮妈咪一个忙如何?”
“什么忙?”
“耳朵贴过来!”
洛洛乖巧将耳朵贴至千葵唇畔,不一会,小脸上神情由开始的疑惑转为惊讶,又从惊讶转为惊喜:“……妈咪此话当真?”
“洛洛亲自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千葵理解洛洛的怀疑,毕竟文武百官都未想出的答案,她竟如此轻易说出,自然令他一时难以完全相信!
“陛下不愿意?”墨辛好整以暇直视端木帛,虽如此问,可他却笃定,端木帛终究会同意自己的建议!
“……朕同意!就由丞相开始!”端木帛目光转向丞相,忽明忽暗的神色,一时令人猜不出他此刻所想!
丞相自宴席中走出,与其说脸色难看,倒不如说是死白,一种带着绝望辜负的死白!
“回禀皇上!微臣……”
“皇爷爷!如此简单的问题,就不劳烦外祖父回答,由孙儿回答可好?”洛洛突然自宴席中起身,行至丞相身侧,伸手捏了捏丞相手心,顺便送上一枚甜甜笑容!
洛洛突兀出现,令所有人措手不及,可他说出的话,可谓是令众臣半喜半忧!
喜的是,一部分人看到了希望;忧的事,一部分人觉得他是在信口开河,若回答不出,只会更丢澜芜国的脸!
“洛洛!你真的知道答案?”丞相眼底带着明显怀疑,毕竟在座的众臣,不是学富五车,就是见多识广,他们都猜不出的答案,他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又如何猜的出?!
“外祖父!洛洛从来不说谎!”没有太多辩解,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成功令丞相怀疑心态,慢慢转变!
“好!外祖父相信洛洛!”
“谢谢外祖父!”洛洛开心蹭了蹭丞相手面,表达自己被信任的喜悦;随即目光重新转向高高在上的端木帛:“皇爷爷!您相信洛洛吗?”
纯真无邪的大眼睛,就那样直直望着端木帛;让端木帛觉得,自己哪怕说错一个字,都会伤害到他幼小的心灵:“……皇爷爷相信!”
洛洛闻言一喜:“这么说,皇爷爷是答应洛洛的要求了?”
“……嗯!”身为一国之君,端木帛怎会看不出,众臣脸上的神情代表着什么;本就抱着侥幸心理的他,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虽然这个希望,是从自己才五岁大的孙子身上发出,可端木帛还是决定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祈望奇迹的发生!
“陛下!让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来回答,是不是太过儿戏?”墨辛脸色有些难看,觉得让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来回答,是对墨戈国及他本人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