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森林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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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离开动物园(1)

1.咕咕先生的主意

红霞大山里有一棵很大的樟树,山里的动物们管这棵樟树叫绿叶大厦。绿叶大厦的顶层住着猫头鹰咕咕先生,底层住着胖野猪呼呼,中间住着金丝猴金眉老爹和金眉老太。

这天晚上,咕咕先生到山下的田里去抓田鼠。黑暗中,只听得“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擦着它的翅膀飞过去。它一个跟头栽到地上,翅膀上掉了三片羽毛。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朝它栽倒的地方冲过来,还听到有人在说:“我打中它了!肯定打中了!”“仔细找找!”咕咕先生忍着翅膀上的剧痛,爬过三块菜地,躲到一片巨大的牛蒡叶下,大气也不敢出。

脚步声和人声响了好一阵,那些人在刚才咕咕先生跌落的地方仔细寻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咕咕先生,只好慢慢走总是受欺负!”

咕咕先生问:“缺什么呢?林木很茂密,水草也丰富,来这里居住的动物越来越多了,我们还缺什么?”金眉老爹拧拧自己的眉毛:“这个嘛……我想……”“你别卖关子了,干脆告诉它吧,我们缺一个百兽之王!”金眉老太打断金眉老爹。“百兽之王?”咕咕先生说,“你是说狮子吗?”“不,不是狮子,是老虎!”金眉老爹说,“狮子是外来户。

我们中国原先是没有狮子的,狮子的祖籍在遥远的非洲,在我们这种崇山峻岭间不一定过得惯,我说的是老虎。我们这儿应该有一只老虎。老虎是百兽之王。一座山,只要有老虎在,猎狗就不敢上山。猎狗不敢上山,猎人也就不敢来了。”“对,对,我昨天晚上就听到那些人说了,要是山上有老虎,他们就不敢进山了。可是,我们到哪里去弄一只老虎来呢?”咕咕先生问。

“到动物园里去弄。”金眉老爹说,“现在,野外没老虎了,只有动物园里还有几只。不过,动物园里的老虎,有人看着,怕是弄不出来。”

“不管弄不弄得出来,我都得想想办法。”咕咕先生说。

一个星期以后,咕咕先生翅膀上的伤好了。在一个月亮很圆的夜晚,它朝星沙城动物园飞去,把一封信塞进了动物园的邮筒里。

过了一会儿,一只小灰老鼠从邮筒里取出信,穿过院子里的石子小道,来到“猛虎馆”,“当当当”,敲响了猛虎馆的铁栅栏。

母虎力雅带着刚出生的小老虎力力正在睡觉,没听到小灰鼠的敲门声。住在老虎隔壁的是一只上了年纪的大猩猩,它患有神经衰弱,常常整晚整晚睡不着。就算睡着了,如果院子里有一片叶子从树上掉下来,也会把它惊醒。这天晚上,大猩猩吃了三大把安眠药,又折腾了许久,才好不容易睡着。刚睡下,又被小灰鼠敲铁栅栏的声音吵醒了。

大猩猩窝了一肚子火,恨不得一巴掌把小灰鼠拍成肉浆。

大猩猩是火暴性子,它心里这么想,也就真这么做了。“啪!”它朝小灰鼠一掌劈去!

结果怎么样呢?小灰鼠朝大猩猩说了声“谢谢”,大猩猩呢?它的巴掌肿了一个月,它住的铁笼子,被换了三根铁条。

原来,大猩猩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忘记了自己被关在笼子里,小灰鼠在笼子外面,它们之间隔着一道铁栅栏。它一掌劈过去,正好打在铁栅栏上,虽然铁条被它劈弯了三根,但它的巴掌也伤得不轻,痛得它“哎哟、哎哟”一阵鬼喊鬼叫。

它的叫声把动物园里的所有动物都吵醒了,也把工作人员吵醒了。工作人员急忙跑过来检查,看出了什么事情。他们看见大猩猩在呜哇大叫,铁栅栏被它弄变了形,便认为它是野性发作,非常危险,急忙拿来一支麻醉枪,朝它射了一枪。

“啊,终于可以睡一觉了……”大猩猩在倒下去的时候,还来得及这么说。“谢谢你。”小灰鼠也趁机对它道了谢。因为母虎力雅也被闹醒了,走到铁笼子边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小灰鼠趁机把信给了它:“一封信,是给你的。”

信写在一张中等大小的梧桐叶上,是用动物们之间相互传递秘密消息时用的气味墨水写成的。要读信上的内容,得朝上面哈一口气,文字才会现出来。

力雅接过信,朝上面哈一口气,马上,梧桐叶上出现了一行字:

“请到红霞大山来生活吧,我们欢迎你!”

力雅看完信,心里嘀咕:“红霞大山在哪里呢?我从没听说过。我一直生活在动物园里,我的父亲母亲从前也生活在动物园里,现在,我和我的儿子也生活在动物园里,我为什么要到红霞大山去呢?”

小老虎力力趴在墙角,闭着眼睛,睡得迷迷糊糊。

力雅随手把信扔掉,搂着小老虎力力,接着睡觉。

一个星期后,猫头鹰咕咕先生送来了第二封信。这第二封信不是一封简单的信,而是一篇长长的《老虎的生活》,用十片梧桐叶才写完。《老虎的生活》原本是一本书,写这本书的,是山林里的“百科全书”先生。

山林里生长着什么植物,都有哪些动物生活在那里,这些事情,不只我们人类的动植物学家关心,山林里的“百科全书”先生也很关心这事。山林里的“百科全书”先生住在树洞里,有时候用鹅毛笔在纸沙草制成的纸上写,有时候用尖利的石笔在树干上写,有时候用坚硬的铁笔在岩石上写。他有时候瘦高瘦高,有时候矮胖矮胖。他的胡子看上去和树根差不多,额头上布满树疖疤一样的疙瘩。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大岁数了,问他自己,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不写书的时候,就在山里走动,但他特别爱打瞌睡,有时候,走着走着就睡着了,而且一睡就是一百年。他睡着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一棵百年老树。山林里的百科全书先生,又叫“山神”。他写的书,常常藏在岩石缝里或者树洞里,要运气特别好的人才能找到。老山神眼看着老虎就要绝迹了,便喝了满满一池塘乌龙茶,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战胜瞌睡,用鹅毛笔把他所知道的老虎的生活记录下来了。他刚写完,还没来得及把书藏起来就又睡着了。一阵风把书页吹散,又让它们像树叶一样落在山坡上。咕咕先生正好捡到其中的几张,寄给了动物园的老虎力雅。

老虎的生活

在中国,自古以来,最受人敬畏的动物莫过于龙和虎。龙是人们想象出来的神物,谁也没有真正见过;虎却是活生生的动物。

虎,以它魁梧的体魄、斑驳的皮毛花纹、闪烁着凶光的一对大而圆的眼睛而大显神威;它的上下颌各长了一对像利剑那样长而锋利的犬齿,四肢五指各有一把像铁钩似的利爪。它狂怒时,发出雷鸣般的声声虎吼,体毛倒竖,使体形猛然增大,接着便摇动铁棍般有力的长尾,张牙舞爪,纵跃奔跳,真是虎虎生风,威震百兽。即使万物之灵的人类,也极少有敢与老虎单独抗衡者。很久以前,红霞大山下曾有一个猎人,人称刘大胆,整天在山里狩猎,枪法百发百中。无数飞禽走兽死于他手下。一日,他在山间小道上,猛然和一只不满周岁的小虎相遇,却吓得扔掉猎枪,落荒而逃。当时小虎并没有追他,可他回家后不断做噩梦,总梦见自己被老虎追赶,不久,刘大胆疯了……只可惜,虎越来越少了。据说现在世界上比较像样的动物园里都有老虎。离开了山林的老虎,还会是老虎吗……读完这几张信,力雅大概明白了写信人的意思,于是下定决心:我和我的儿子一定要回到森林里去,做真正的老虎。

2.老虎的回信

“我要离开动物园,到森林里去。”力雅对饲养员说。

可饲养员听不懂力雅的话。他看到力雅朝他张开嘴,呜呜地叫,以为它饿了,赶紧把一块肉塞进它的嘴里。

“不,我不是要吃东西!”力雅摇摇头,把肉吐掉,对饲养员说,“我要回到山林里去。我要像我的祖先那样生活。”饲养员还是不懂力雅的话。饲养员抱起小虎力力,把奶瓶塞进它的嘴里。又从饲料桶里抓起一块肉,塞给力雅。力力刚出生不到十天,眼睛还睁不开,耳朵也听不见。它闭着眼睛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只顾喝奶。

力雅伸出爪子,“啪!”把肉打掉,又冲着饲养员咧开嘴:“啊呜——啊呜—啊呜—”

力雅说:“我要生气了。”它记得咕咕先生的信上说,只要老虎一生气,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会吓得发抖。力雅抻长脖子,让自己身上的毛倒竖起来,这样能使自己的个头看上去大许多,发起脾气来才会显得自己更有威力。

“啊呜呜呜——”力雅生气地叫。

可它的声音听上去一点也不可怕。它不仅没有吓住饲养员,还让他误会了。饲养员把力力放到墙角的草垫上,满脸微笑着,朝力雅伸出手来。他的手抚摸着力雅脖子上的毛。一下,一下,一下。力雅心头的怒火慢慢地熄灭了。它不由自主地将头朝饲养员靠过去,轻轻在他身上蹭。饲养员抓起一块肉,塞进力雅的嘴里,一边抚摸着它的毛,一边对它说:“力雅,你可真了不起,生了一只小老虎,做了妈妈。好好吃吧,力雅……”

力雅吃着新鲜的肉,眯起眼睛打量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游客,听着小老虎力力吧嗒吧嗒的吃奶声,心里觉得幸福极了。它想:就这样幸福地生活吧,为什么要离开动物园,到森林里去呢……过了些日子,小虎力力已经能在铁笼子里跑来跑去了。它睁开好奇的眼睛,打量着铁笼外面的院子。

一个男孩子在拍皮球。

皮球滚到铁笼跟前,对力力说:“你拍我一下吧,你拍我一下,我跳舞给你看。”

力力伸出爪子,拍了一下,皮球真的跳了起来。它姿势优美地蹦着跳着,回到了孩子的身边。

男孩子重重拍了一下,皮球弹起来,弹得很高。它落下来的时候,跳进了铁笼边的草丛里。孩子到处找,没有找到皮球。

皮球对力力说:“小老虎,你再拍我一下吧,让我回到孩子的身边去。我是他的生日礼物,我不想和他分开。”力力从铁栅栏里伸出爪子,可是,它够不着皮球。“我够不着你。”力力说。

“你跑出来呀。”皮球说,“你看,男孩子要回家去了。我是他的生日礼物,我想跟他回家去。”

“我跑不出来。”力力说,“我是住在这里的。”

男孩子被爸爸妈妈牵着手,带回家去了。力力听见男孩子说:“我不走!我要找我的皮球!”男孩子的爸爸妈妈说:“一个破球,丢了就丢了吧,爸爸妈妈再给你买一个!”

突然,一只臭烘烘的鞋子跑进了草丛里。鞋子的主人是一个男孩,名叫“破坏大王”,他猛地一脚,把皮球踢得飞上了天空。力力听见皮球一边飞,一边尖叫:“啊,天哪,我会被摔死的!我再也不能回到主人的身边了……”

夜里,当动物园都安静下来时,力力还在想着皮球的事情。它对妈妈说:“妈妈,我要是能离开铁笼子就好了,那我今天就能让皮球回到它主人身边了。可怜的皮球,不知道它现在到哪儿去了。”

“可是,我们不能离开铁笼子。”力雅说,“别再想皮球的事了,孩子,这不是你的错。”“我们为什么不能离开铁笼子呢?要是离开了,会怎么样呢?”力力躺在妈妈的怀里,问道。

力力提出的问题,让力雅又想起了咕咕先生的信。力雅说:“力力,妈妈像你一样,也是在动物园的铁笼子里出生,在铁笼子里长大的。从来没有到别的地方去过。可是,前些日子,我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信上说,我们老虎,原本不是生活在动物园的,而是生活在森林里,森林是什么呢?我从来没见过啊……”

“可是,我们听小鸟说起过,对吗?”力力对妈妈说,“前几天,一只过路的候鸟来动物园里看望我们大家,跟我们说起过森林、海洋和湖泊。你问它,为什么每年南来北往地飞呀飞,它说,为了自由……黑猩猩爷爷问它,什么是自由?它说,自由呀,就是没有铁栅栏……要是我也有自由,我今天肯定能帮助皮球回到它的主人身边……”

妈妈沉默了一会儿,说:“是的,孩子,你说得对。没有铁栅栏,说不定会很好呢……”

夜里,当力力睡熟之后,力雅爬起来,轻轻敲敲铁栅栏,小灰鼠一溜烟跑了过来。

“有什么吩咐,太太?”小灰鼠说。“我想请你替我找张树叶来,我想给那个没见过面的咕咕先生写封信。”力雅说。“愿意效劳。”小灰鼠说,“只是明天早上,你得把你儿子的牛奶分一点给我。”

“好吧。”力雅答应,“我会想办法把奶瓶留下来给你。”不一会儿,小灰鼠就带来了一张树叶。力雅在上面写道:“我们想到森林里来,可是,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动物园放我们走。”

信封上写着:红霞大山的咕咕先生收。

小灰鼠把信投进了动物园的邮筒里。

黎明时分,一只白鸽把信取走了。

“咕咕先生,咕咕先生,有你的信!”白鸽飞到咕咕先生的阳台上,使劲敲门。

现在是白天,阳光把樟树叶涂得金闪闪的,非常漂亮。二楼的金眉老爹和金眉老太在荡秋千,一楼的呼呼先生哼着小曲,走出树洞,打算到山坡下去找农民的花生地,可又担心在路上会碰上狼。最近森林里的七匹狼已经放出话来,非要吃到呼呼先生的肥猪肉不可。

咕咕先生家门窗紧闭,窗户上拉着厚厚的黑窗帘。白鸽邮差敲了好半天,也没听到屋里有动静。“咕咕先生在睡觉!”金眉老爹说。“可现在是白天呀,它为什么还在睡?”白鸽说。“咕咕先生总是白天睡觉,晚上出门,一直都这样。”金眉老太说,“它睡着了,谁也别想能吵醒它。”“金眉老太,您这话我可不同意。”呼呼先生说,“我就能叫醒它。您要是不信,我们打个赌!”“赌什么?”金眉老太问。“赌一篮草莓,怎么样?昨天下午我看见您和金眉老爹到山那边采回了满满一篮草莓,现在还没吃完吧?”呼呼流着口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