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离开前的最后
那是一个纯黑色的纹身，没有人能定义那是什么。
嘴长如马，面恶，呲牙咧嘴；颈部长出四根依次长短不一的刺代表翅膀，势若腾飞；下身犹如蛇身盘曲。整体看上去，就如同一个怪物。
整个纹身，加头算尾的，大约共长九寸左右，占据了绾流的整个右后肩。
过了一会，在笑花婆婆仍旧吃惊的目光中，绾流缓缓把衣服穿好，抿着唇盯着笑花婆婆。良久，见两人都未有先开口的念头，绾流才微叹了口气。
“婆婆……”
“行了！”就在绾流开口之后，笑花婆婆便迅速地打断了她的话。“小绾儿，有些事情不必说。自然，也不能说。”说到这，她还顿了一下。“老身问你一个问题，就一个，小绾儿如实回答便是。”
“一定。”看着笑花婆婆又突然间凝重的脸色，绾流点点头。
“小绾儿……你，可是巫族的人？”笑花婆婆问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小心翼翼。
“呃，不是。”绾流随即很快地就否决了。
巫族人不得擅自离族，其后代若是有继承蛊术的能力者必须带回，使其在巫族内成长，确保其饿蛊术力量——这，是巫族的十大定律之一。她有拥有蛊术的能力，倘若她是巫族人，那么巫族的长老们早就将她带走了。使有继承蛊术能力的巫族人流落在外，是巫族绝不容许的事。
她的蛊术，不过是平凡的百姓中较为幸运的拥有者罢了。
笑花婆婆果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重新展开了笑容，顺便拍了绾流的肩膀两下，重重地叹了口气，就往密室的方向走去。
见此情景，绾流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没想到，云裳与这笑花婆婆有如此深的渊源。而她，也实在是肺腑笑花婆婆的忍耐能力。明明，明明笑花婆婆是很想追根问底的，很想知道她到底与云裳是什么关系的，很像了解这里面又是怎样一个故事的…….好几次，绾流都瞧见了她极力忍耐的模样。
可是，她没有。一句也没有多问。
笑花婆婆不愧是老江湖，知晓这件事里可能有什么重大或不为人知的秘密，尽管再好奇，也不会多问上一句。
也许……绾流的目光突然转移到了笑花婆婆落下的手帕上。女人当初设计这个图案，会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绾流正胡思乱想着，笑花婆婆却突然从密室的入口探出头来，吓了她一大跳。
“小绾儿，你手臂上的皮带子不错，改天老身可以重新帮你改改。”
“呃……谢谢。”完全处于诧异状态的绾流一瞬间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呐呐地道了声谢。
笑花婆婆所指的皮带子，其实就是绾流套在手臂上的皮套，左右手各有一只，是用来装暗器用的。每个皮套分两层，一层装啐了毒的牛毛针，一层放尚未啐毒的牛毛针，使用时只需悄然按照两个步骤，那些针便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躺在她的掌心。
待到吃晚饭的时候，小丫儿和笑花婆婆终于依次出现了。这次，也没有人吵着要进密室去吃饭，都安安稳稳地坐在院子中的石桌石凳上吃饭。
笑花婆婆的脸上依旧挂着习惯性的笑容，小丫儿依旧不言不语。这次的吃饭，和往常一模一样，依旧是那么的冷清。
只是，平日里吃的不算少的小丫儿仅是拨拉了两口饭就离开了位置，弄得绾流眉梢一挑。
“小丫儿，我做的饭，还没难吃到这种地步吧？”
可惜小丫儿今日心情似乎欠佳，居然第一次不理会绾流的侃调，直接走向密室的方向。
“诶，笑花婆婆，”绾流斜了吃的正欢的笑花婆婆一眼。“留点吧，一会小丫儿饿了可能要吃的。”
“她才不会吃呢。”系爱华婆婆神秘地笑笑，紧接着却又叹了口气。“小绾儿，一会去和她道别吧。小丫儿明早就要走了。”
“哦。”绾流怔怔地看了一眼小丫儿消失的方向，也开始埋头吃饭。小丫儿要去哪儿？估计可能和齐眉山庄有关吧。
最终，绾流还是没能和小丫儿道别，因为她一直躲在密室的一处石门内，而第二天清晨，当大家都起床后，才发现小丫儿早已不见了踪影。一同消失的，还有全寒暄的尸体。
“看样子老身注定是孤身了。”笑花婆婆苦笑地看着绾流。“好不容易来了个有生气的徒弟，又走了一个挺有意思的徒弟。”
“婆婆，”绾流柳眉一翘。“您从前可老是嫌弃小丫儿话少、没意思、不窝心啊。”
“老身可没说过！”笑花婆婆毫不意外地怒视了绾流一眼。
“嗯嗯，您没说过，那些都是我说的。”绾流讨好地凑到了笑花婆婆身旁。“婆婆，您看，我在这儿陪您半年可好？”
“为什么是半年？”笑花婆婆皱皱眉。
“半年不错了。”绾流撇撇嘴。“您总不能让我一直呆在这吧？天下之大，我是不愿做井底之蛙的。大好山河知多少，人生在世才几年？您觉得我是那种安逸于一任地方的大家闺秀吗？”她最大的理想，就是把这个世界游历一番。在她的眼里，世界再大，也总是有界限的。她想要在毕生之年，游历过这个世界的每一个妙地。
“嗯……想法不错，”笑花婆婆虽嘴上赞赏，嘴角却有掩饰不住的笑意。“你荷包里才多少银子？一个女孩家的，怎的在外自生更力？”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绾流笑笑。“我这么大一个人了，饿不死的。”她说的是实话。原本她也是为银子这种事担心的，可是后来才发现自己的医术不知比那些普通的大夫好了多少倍，虽说不能供她吃好喝好，但是若是诊治病人的话，那些钱起码也能让她饿不死了。
“半年呵……”笑花婆婆咂咂嘴。半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坚定地对上了绾流的双眸。“半年之内，老身定会使你各方面见长的！”
“呃……好……”绾流显然被笑花婆婆这句突如其来的话给吓住了。各方面见长啊……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自己今后的这半年生涯里，似乎……只能在笑花婆婆“阴险奸诈”的调教中，痛苦地渡过了。
“天才”的代价，是残忍的。她深刻领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