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人总是会变的
正欲去寻找，却突然听见身后也踩断树枝的“嘎吱”声，带着些许小小的期盼猛地一转头，恍然撞入眼帘的是一个半大的身躯，米黄色的裤子下摆显然沾满了泥土，双手躲躲藏藏的放在背后，但还是可以看到他的手上明显沾满了和裤子上一样的东西。
“你去哪了？”不知为何，绾流一皱眉，神情明显有些不悦。
“合葬。”齐成志缓缓吐出两个字，随后学着绾流眉头一皱。“我才想问呢，你又去哪了？”
绾流用鼻子轻哼一声，掏出了刚摘回来的草药。
“干嘛？”齐成志斜了一眼那些草药。他自小对那些东西畏惧的很——恐怕，这也是他现在唯一的弱点了。
“给你喝啊。”估计是看透了齐成志内心的想法，绾流不由得扑哧一笑。“你别拒绝哦，这些对你有好处的。”
“我昨天又没受伤。”齐成志濡喃道，似乎怕戳中了绾流的痛处。
绾流一怔，眼神不由得向左手断指的位置看去，却又很快回过头来，语气里没有丝毫忧伤和不悦。“这个不是补血和疗伤的，是排毒的。”
“排毒？”齐成志惊讶地挑起眉。
“嗯。”绾流没在继续和他闲扯，拉过昨晚临时烧制的陶，瞥见里面还有水，便把它架在昨晚的篝火堆的烟尽上燃起火，把那些草药统统放了进去。
“你还没说清楚呢！”齐成志突然疾步走来，不满地瞪了绾流一眼。“我又不像那些女人要漂亮，排什么毒！”
绾流微微回过头看了一眼他气恼的样子，随后便立即转头不再看他。“不要告诉我你连自己中毒了都不知道噢。”
“你怎么知道的。”齐成志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那三个家伙来的时候，扯住你的时候不小心摸到了你的手脉。”
绾流的语气说的十分轻描淡述，仿佛这只是一间小事——然而，对于齐成志，确实一件可以令他惊讶不已的大事。他是中毒了，可是那毒是“辰毒”，也就是俗话说的“时辰毒”，中毒到一定时辰后毒会自己慢慢消失，但是在此期间，身体一般会四肢乏力，或者武功暂时尽失。
“辰毒”配置的药量要求很严，稍稍不注意都可能没效果或要人命，能制出此毒者绝非一般人，而且没有经验的大夫也无法诊断出他人是否中了此毒。
如果绾流只是普通地给她诊脉，也许他还会相信她只是普通的懂医，毕竟他当时的手脉确实可能不太正常——但是，绾流是给他拿来了排毒的草药——那是清理他体内剩余的毒素，防止那些毒未退干净吃的啊！
她，能诊出“辰毒”？！
“行了，你也别杵在哪了，过来吧，看着自己的药——难道你还想指望我帮你熬药？”绾流斜了他一眼。“你好像还没说，你合葬什么？”
齐成志像是想说什么，可是刚张开嘴，便又很快地闭上了。
“直言。”这吞吞吐吐的，可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呵。
齐成志微微低头想了一下，一抿嘴，眼神瞟了瞟别处，才缓缓开口。“是……你的断指……”
绾流“哦”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只是直直地往前走。
“你、你去哪里？”齐成志似乎一下子慌了，双眼瞪得老大。该死的，他知道他不该说出那两个字，但是、但是他也不是故意为之的啊！
“紧张什么，”看着齐成志满脸紧张的申请，绾流不由得“扑哧”一笑。“我不去哪啊，只是今日我们是必须在天黑前去下一个小镇了，可是这药还得煎——”
“我明白。”齐成志点点头，话至此，聪明如他早已知道绾流要说什么了。
“明白就好。”绾流松了一口气。就怕这孩子纠缠不休，要哭要闹的——虽然吧，他跟普通的孩子不同（看得出来），但在绾流眼里孩子就是孩子，没什么不同的。“我先去做一些我自己的事情，一会就回来——唔，如果我回来晚了，你就帮我热一下那些肉好了。”语毕，深深地看了齐成志一眼，才慢慢地回头走了。
寻觅到了一处静僻地，撕下不断瞭望，确定五人后，绾流才轻松了一口气，掏出怀里的乾坤袋，轻轻敲了两下，又小声叫了两次“女人”，晕上菜烟烟袅袅地出现。
“你倒是不能快点。”绾流没好气地瞪了她两眼。
“有事，说。”云裳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地丢出三个字。
看着如此冷静的女人，绾流翻到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奇怪的是女人也不催她，就这么静静地盯着远处的一棵树，有些奇妙的不问世俗之感。良久，绾流眼皮微微一垂，才缓缓开口。“我要学武。”
“嗯？”意料之外，云裳猛地回过头来，然而眼里却没有丝毫惊讶，取而代之的是慢慢的不屑之情。“就你？”云裳上下打量了绾流一番，几乎没有错过任何一个角落。“你以为，学武是用来玩闹的？”
“这个我没想过，不过既然你说了，到也可以试试。”本事句玩笑话，可不知为何，绾流的眼角却多了几分苦笑。而这一切，云裳全部照单收入眼中。“你懒得和我说话，我也没什么时间乱扯。一句话吧，你教，还是不教？”
“你？”云裳冷笑一声。“以前你不是不肯学么？现在，晚了。”
“别跟我说早了晚了的，都是借口，”绾流微微扬起嘴角。“我也不是没有基础，能学多少，算多少。”
云裳突然猛地一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眼。“你受刺激了？”
绾流自嘲一声，毫不忌讳地举起自己的左手置于云裳的面前，那少了半根手指的空白处在阳光下竟然显得一场显眼。“这个刺激够大吧？”
迎上那只手，云裳倒是终于认真看了一下，却接着吐出了一句令绾流只想翻白眼的话：“切菜都不会。”
什、什么？这个女人刚刚说什么？！绾流错愕地盯着云裳，似乎想要把她瞪穿一样。“现在没时间开玩笑——你的笑话可真冷。”绾流朝篝火的方向望去一眼，严肃道：“最后问一次，教还是不教。”
云裳淡淡地扫了她两眼，目光最终停落在了她的左手上。“好。”
“今晚戌时，我在唤你出来。”绾流抿抿嘴，也不和她多话，伸手正欲邀云裳回乾坤袋，却看发现她动作突然一滞，幽幽地吐出了一句话。
“绾流，你变了。”
“我？”绾流皱皱眉。“没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人也一样；既然我出来了，现在还是好的，倘若已是观遍天下形形色色的我，不是变的更多？”
尚未语毕，云裳的身子已是明显一怔，却什么话也没说，痛快地回到了乾坤袋中。
右手抚摸着那纯洁无瑕的乾坤袋，为你流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是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她不知道——也许，也不想知道。
女人，当年你也和我一样吧？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步步看惯了血腥、杀孽、人间冷漠——好在，你最后，似乎终是找到的属于自己的真爱，却当以为此生将如此幸福而平淡的时候……
被抛弃。
这个世界，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