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马儿与少年(中英双语典藏版)(尼亚传奇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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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夏斯塔准备出行(5)

忽然,夏斯塔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我真想知道那个塔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禁说出了声,“如果他是一个善良的人,那自然好极了。在王公贵族家里,有的奴隶几乎不做什么活儿。他们穿着漂亮的衣服,每天都能吃上肉。说不定他会带我上战场,在一次战斗中,我救了他的命。于是,他就让我成为自由人,收我做他的养子,还赏赐我一座宫殿,一辆战车和一套盔甲。但他也有可能是个可怕残忍的人,会让我戴着铁链子到田里干活。我真希望自己能够知道。我怎么才能知道呢?我敢打赌,这匹马知道,要是它能够告诉我就好了。”

马儿抬起了头。夏斯塔抚摸着它那绸缎般光滑的鼻子说:“我希望你能够说话,老伙计。”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因为尽管声音很小,却非常清晰,马儿说:“我的确能说话。”

夏斯塔盯着马儿那双大大的眼睛,由于惊讶,他自己的眼睛也瞪得几乎同样大。

“你是怎么学会说话的?”“嘘!别那么大声,”马儿答道,“在我的故乡,差不多所有的动物都会说话。”

“那是什么地方呀?”夏斯塔问。“纳尼亚,”马儿回答,“在纳尼亚快乐的土地上——纳尼亚那些长满石南的山峰,还有散发着麝香草气味的草原;纳尼亚那些众多的河流,积水的峡谷,长满青苔的洞穴,以及回响着矮人们伐木声的茂密森林。啊,纳尼亚甜美的空气!在那里生活一个钟头胜过在卡罗门活上一千年。”说完,它发出一声嘶鸣,听上去就像是一声叹息。

“那你怎么来到这里的?”夏斯塔问道。“被拐卖来的,”马儿说,“或者说被偷来的,被捉来的——随便你怎么说。当时我只不过是一匹小马驹。妈妈曾警告过我,不要上到南山坡上,不要进入阿陳兰,或到更远的地方去,可我就是不听她的话。凭着狮子的鬃毛起誓,我已经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受着人们的奴役,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本性,假装和他们的马一样没有头脑,只是个哑巴畜生。”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的来历呢?”“我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一旦发现我会说话,就会将我弄到集市上展览,比以前更加小心地看守我。那我就会失去逃跑的最后机会。”

“那为什么——”夏斯塔又要提问,马儿打断了他的话。“听着,”它说,“我们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问题上。你想要了解我的主人塔坎安拉丁。好吧,他是个坏人。对我还不算太坏,因为虐待一匹战马实在损失太大。你最好今夜就死掉,也比明天到他家做奴隶要强。”

“那么我最好是逃走,”夏斯塔说,他的脸色变得惨白。“不错,你最好是逃走,”马儿说,“那为什么不跟我一起逃呢?”“你也要逃走吗?”夏斯塔问。“是的,如果你跟我一起逃的话,”马儿答道,“这对于我们两个都是一次机会。你瞧,如果我逃跑,背上没有一个骑手,任何人看见我都会说‘一匹走失的马’,然后就会在我后边使劲追赶。如果驮着一个骑手,我就有机会

平安通过。这是你能够帮助我的地方。另一方面,靠着你那两条粗笨的腿(人类的腿长得可真够荒唐的!),你还没走出多远,就会被人追上。骑着我,你可以胜过这个国家所有的马。这是我可以帮助你的地方。对了,我猜,你知道怎么骑马吧?”

“啊是的,当然了,”夏斯塔说,“起码我骑过毛驴。”“骑过什么?”马儿带着极度的蔑视反问道。(至少那是它想表达的意思。实际上它发出的是一种嘶叫——“骑过什么哈哈哈?”会说话的马在愤怒时总是带上更多的马的口音。)

“换句话说,”它继续说道,“你不会骑马。这是个缺陷。走在路上我还得教你。如果你不会骑马,那你会从马上摔下来吗?”

“那谁还不会呀。”“我指的是,如果你摔下马,能不能不哭鼻子,爬起来再次上马,然后再摔下来,而你并不怕摔痛?”“我——我想试一下。”夏斯塔说。

“可怜的小动物,”马的声调和缓了一些,“我忘了你还只是个小马驹子。到时候我们会把你培养成一名优秀的骑手。现在——必须等屋里那两个人睡着了,我们才能开溜。与此同时,我们可以制定一些计划。塔坎是在去往北方的路上,他要去大城塔西班,到提斯洛克的宫廷——”

“哎呀,”夏斯塔相当震惊地打断了它,“你不是应该说‘祝他万寿无疆’吗?”

“为什么?”马儿反问道,“我是一个自由的纳尼亚公民,为什么要像奴隶和傻瓜那样讲话?我不想让他万寿无疆,我知道,不管我是否这样祝愿,他都不可能万寿无疆。我看得出来,你也是从自由的北方来的。你我之间不必再说这种南方的套话!现在,再回到我们的计划上来。正如我刚才说过的,我的主人正在向北行进,要到塔西班去。”

“那就是说,我们最好往南走吗?”“我不这样认为,”马儿说,“听我说,他以为我跟别的马一样又哑又傻。在那种情况下,我一旦脱缰,必定要返回到我的马棚和草场,返回到他的府邸,那不过是往南两天的行程而已。他一定会回去找我。他绝对想不到我会独自去北方。不管怎样,他也许会认为,是刚经过的那个村庄有人看见了他,于是尾随我们而来,把我盗走了。”

“啊,好哇!”夏斯塔欢呼起来,“那么我们就去北方。我长这么大,一直都在盼望着去北方。”

“当然你会这样,”马儿说,“那是因为你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的缘故。我敢打包票,你拥有真正的北方血统。别太大声音。我觉得,他们很快就要睡觉了。”

“我最好悄悄溜过去看一下。”夏斯塔提议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马儿说,“但小心别给抓住了。”此刻夜色已深,除了海边的波浪声,四周静悄悄的。打夏斯塔开始记事儿,海浪声便与他朝夕相伴,他早已对此置若罔闻。他走近小屋,里面的灯光已经熄灭。他在屋子前面听了听,没有任何动静。他又绕到唯一的窗户旁,过了一两秒钟,他听到了老渔夫那熟悉的短促刺耳的鼾声。想想还真好笑,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将再也听不到这种鼾声了。他屏住呼吸,心里多少有点伤感,但那伤感远远比不上他的喜悦之情。夏斯塔轻轻走过草地,来到驴圈,摸索着找到藏钥匙的地方,拿出钥匙打开门,找到因过夜而放在里面的马鞍和马勒等。他俯下身来,吻了一下驴的鼻子。“对不起,我们不能带你一起走。”他说。

“你终于回来了,”看到他,马儿说道,“我已经开始胡思乱想,猜测你出了什么事。”

“我把你这些东西从驴圈里拿了出来,”夏斯塔答道,“现在,你能告诉我怎么把它们装上吗?”

在随后的几分钟,夏斯塔动手装了起来,他小心翼翼,避免发出声响,马儿则发出诸如此类的指令,“把肚带再系紧一些,”或者“再往下一点,你会找到一个皮带扣,”要不就是“你需要把马镫弄短一大截。”等一切都安装妥当,马儿说:

“注意,我们只是把缰绳套上做做样子,你用不着它们。你把缰绳绑到马鞍的前穹上:要非常松弛,使我的脑袋可以不受约束。嗯,记着——不许你动它们。”

“它们是做什么用的?”夏斯塔问道。

“一般情况下,它们是为我指引方向的,”马儿回答,“既然这次行程我打算自己来掌握方向,请你不要碰它们。还有一件事,我不准你抓我的马鬃。”“可是听我说,”夏斯塔恳求道,“如果我既不能抓缰绳,又不能抓你的马鬃,我该抓着什么才能坐稳呢?”“用你的两个膝盖来保持稳定,”马儿说,“这是高超骑术的秘诀。使劲用你的膝盖夹紧我的身体,身子坐直,像根棍子一样直挺挺地,把胳膊肘收在身边。对了,那些踢马刺你怎么处理的?”

“当然装在我的鞋后跟上了。”夏斯塔说,“我不太懂。”“把它们取下来,放到马褡裢里。到了塔西班,我们也许能够把它们卖了。准备好了吗?我想,现在你可以上马了。”“哎呀!你实在太高了!”夏斯塔喘息着说,他第一次尝试失败了。“我是一匹马,没法子,”马回答道,“从你往我身上爬的架势来看,人们会以为我是一个大草垛!嗯,这次好多了。现在坐直,记住我跟你讲的,两个膝盖应该怎样夹紧。想想真好笑,我曾经带领骑兵冲锋陷阵,曾经在比赛中多次获奖,这会儿倒好,背上驮着个像一袋土豆的你!不管怎样,我们出发吧。”它善意地咯咯笑着。

当然,马儿极其小心地开始了他们夜间的旅程。首先,它走到渔夫小屋南边那条汇入大海的小河边,在湿泥上留下非常清晰的朝南去的马蹄印。涉水进入到浅滩中部,马便转身逆水朝着上游行进,蹚水走到离小屋大约有一百米的地方。然后,它选了一段全是沙砾的河岸,因为那里不会留下马蹄印。就这样,他们在河的北边上了岸。接着,马儿迈着平稳的步伐,向北走去,直到小屋、那棵树、驴圈和小海湾——事实上,那就是夏斯塔所熟悉的一切——渐渐消失在灰蒙蒙的昏暗夏夜之中。他们一直在爬坡,没过多久就登上了山脊的顶端——也就是一直作为夏斯塔所生活的世界的边界的那道山脊。他看不见前方,只是大约知道,那是一片开阔的草地,看起来浩渺无边,人迹罕至,荒蛮而又自由。

“听着!”马儿发言了,“这个地方跑起来不错,是吧?”“啊,让我们先不要跑吧,”夏斯塔说,“起码现在不要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求你了,马儿。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布里西-辛尼-布林尼-户黑-哈,”马儿说。

“无论如何,我都说不好这个名字,”夏斯塔说,“我能管你叫布里吗?”“好吧,如果你只能做到这一点,我想也只好如此,”马儿说,“我怎么称呼你呢?”“我叫夏斯塔。”

“嗯,”布里说,“唉,这实在是个难发音的名字。现在,我给你讲讲跑步吧。你若懂得骑术,就会晓得,快跑要比小跑容易得多,因为你不必一起一伏地颠簸了。你把两膝夹紧,目光从我的两耳之间正视着前方。不要往地上看。如果你觉得快要掉下来了,就把膝盖夹得更紧,身子坐得更直。准备好了吗?现在,向着纳尼亚,向着北方,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