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诚宇篇：回伦敦
从今天开始，墙上的年历换了新．
窗外似很亮堂，掀开被子，起身拉开窗帘．
有多久没看到这么大的雪了，这银妆正是这个时代需要的．厚厚的积雪放慢了行人的脚步，可爱的雪人给予功课繁重的孩童一个偷息的机会，还有那些躺在屋顶的雪，降临在各处的雪，飘散在空中的雪，似用纯洁的白色抹去太多的灰尘和污垢．
看着雪景，心情突然迎合上了第一个有雪的元旦．
今天干些什么呢？
暂别窗外的雪，走到客厅．
“我会和宇商量的”哥哥正在接电话．
“谁呀？”
哥哥迟疑了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道，
“宇，我想说…那个…”
那通电话肯定不简单，哥平常都是很干脆的人，今天到底怎么了？
“电话是…”
我知道只有谈到一个人，他会变得如此，可是，他这几年从来没有打过电话来．
“恩，甄叔想请我们这个元旦去英国一趟．”
握在手中的咖啡杯似乎顷刻间变得很重．
“那个地方还去干嘛？”早就和那个男的没有任何关系了．
“甄叔说，奶奶病了．”
咖啡在杯里四处游荡．
一阵沉默．
“医生怎么说．”我抬起头，看着沙发上垂头着的哥．
“病情突然恶化，心脏就快…快…衰竭了．”
有一阵东西碎了的声音．
“什么时候去？”
“定了今天下午的飞机票．安娜和善表也一起．现在就是要和婆婆说一声”
走回卧室，心里压着一块好大的石头，难道又一个人要离开我．
打开放在箱底的一个盒子，那是那些封印了的时光．
一个红色领结安静的躺在盒底．
抚摸着有些褪色的领结，思绪拉回那个夏天．
“小宇呀，来，奶奶给你系上领结，希望小宇今天的比赛顺利，拿个冠军哦”
“恩，奶奶，小宇一定会加油的”
奶奶轻轻的在小脸上种下了个草莓．
“小宇，走了…”妈妈拿着书包，准备送我上学．
“恩，来了”我轻轻的在奶奶脸上也种下了个小小的草莓．
“奶奶，你看，我的吉他又得了冠军也”
“我就知道，我家小宇最厉害了．不过呀，是小宇的冠军，不是小宇吉他的嘛”
“哦…”我挠挠头，笑着．
被奶奶拥在怀里…
“小宇，不哭哈，妈妈一直都会在小宇和小俊的身边，守护着你们，因为你们是你们妈妈的宝贝，小宇，不哭哈，奶奶抱．”
“奶奶，妈妈在身边，为什么我看不见她呀…”
“小宇乖，妈妈也是不得已的，因为妈妈一直在旁边看着小宇，小宇一定要乖哦，不然，小宇哭，妈妈也会难过的．”
“恩…我一定会乖乖的．奶奶怎么哭了．”
“没有，奶奶只是看到小宇这么听话，高兴的．”
“奶奶，你要来看我哦．到了那边，小宇一定会很孤单的，奶奶不能忘了小宇哦．奶奶，不哭．奶奶哭，小宇也会想哭的，那样妈妈就会伤心的”
“恩，我们小宇乖，奶奶不哭，奶奶舍不得小宇和小俊．”
“我也很舍不得奶奶．”
“小宇，到了那边，一定要听婆婆的话．”
“恩，奶奶…”
黑色的车窗缓缓上升，奶奶的脸变得模糊．
那些画面还那么清晰，可我的眼前一片模糊．
………………
飞机稳稳的落地，心却还不能平静．
“少爷，这边！”看到不远处的甄叔，这么多年了，甄叔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个给人一种亲切和可靠的大叔．
“甄叔，好久不见”
“俊少爷，是呀，一晃，十年了，如今，成大书生了，以前，就见你稳重非一般．哈哈，少爷们都成帅小伙儿了．哎呀，宇少爷，一晃，真成大人了．”
“甄叔好”
“恩，好好．车子在外面．”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飞机场门口．
他应该没来吧．
“甄叔，我们现在是往哪去？”
“哦，俊少爷，我们先回家，在到老夫人就住的医院．”
家？那是我的家吗？那应该是那个ＢＩＴＣＨ和他的家，还有他们的孩子吧．
“甄叔，我们想先去医院，还有，麻烦您帮我们把我们的行李运到ｃｒｙｓｔａｌ（一个五星级的酒店）．”
甄叔犹豫了很久．
我看到哥哥投来一些惊讶，然后随即也附和着我，哥终究还是明白的．
“甄叔，就像宇说的那样吧．”
“可是…老爷，因为少爷们到来，推掉了业务，如今，正在家里等着．”
是吗？
“小宇哥哥，你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吧．这样，安娜找你就很方便也．”
安娜，你不懂．
“安娜，诚宇自有他的理由，爸，您就照诚宇说的做吧．”
善表，你还是懂我的．谢谢．
“善表．．”我望向善表，看到他温暖的眼神．
“好吧．Ｐｅｔｅｒ，Ｈｅａｄｔｏｈｏｓｐｉｔａｌ．”
“Ｙｅｓ，ｓｉｒ．”
车子转了一个道，马上就能看到奶奶了．奶奶，小宇回来了．
来到一家小型的别墅，这就是奶奶住的医院吧．当然，这幢小型别墅对他而言，小事一桩．
甄叔在门上输入密码，门开了．一个很大的客厅，甄叔带着我和哥上了二楼．
看到躺在床上的银发老人，还有周围的各种输氧仪器．
眼前顿时变得模糊．
奶奶，对不起，诚宇没有早点来看奶奶．
脚步突然变得异常沉重．
“宇…”
哥哥手拍着我的肩．哥哭了…
“哥，我没事．”
走近，看到那熟悉想念的脸庞，抚摸着那岁月经过的皱纹，鼻子一阵酸楚．
突然想到，对身后的甄叔说道，
“甄叔，我想就在奶奶这住好吗？”
“这个…”
“甄叔，我和宇来就是想陪陪奶奶，如今，奶奶病成这样，我们自然是不能离开身边．”
“好吧，我去给少爷们放行李，准备好二位的房间．”
甄叔关上门出去了．
“哥，去年在视频里，奶奶还那么健康，如今，怎么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或许，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加快心脏的衰竭的．奶奶一直就有心脏病，自然受不了一丁点的刺激的．”
“是他，他没有照顾好奶奶，为什么他总是要这样夺走我爱的爱我的人．”
“宇，冷静一下，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不要妄下结论．”
我倒要看看他要如何解释，想想，他何曾给过我解释，只是把我和哥丢开，过他自在的生活．
门突然开了．
“少爷，老爷来看老夫人了．”
他来了，动作真快．
一袭西装，一副眼镜，那双眼睛不再犀利反给疲劳占据了．曾经的霸气，不如当年．
耳鬓可见几丝白发，在门口的光下刺痛我的双眼．
他，开始领略岁月的无情了．
房间里一阵沉默．
我握着奶奶的手，不去注意那个男人．
“老爷，少爷们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我先出去了”
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
“俊，你出来一下．”
哥哥迟疑了会儿，看了看我，然后随着他，出去了．
“奶奶，你能听到宇的声音吗？我回来了．宇儿就在你身边．奶奶…”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手中传来一丝颤动．
“奶奶…”
奶奶睁开一丝眼缝．
“小…小…是小宇吧．”
握紧奶奶的手．
“恩，是的，小宇回来了．”
“你辛苦了．这些年．”
“奶奶…我不辛苦，您辛苦了．”
奶奶笑了．
“奶奶，是我不好，没能过来看看你．”
“不怪宇，能再看见你，我就很欣慰了．我亏欠了你的母亲，也亏欠了你们兄弟，让你们这些年漂泊在外．”
“不要这么说．这不关您的事．”
“咳咳…是我的错，没能阻止你爸娶那个女…咳咳…的…”
“奶奶，你别说话了，躺着休息吧．宇会住在这里，陪着奶奶您的．”
“恩，小宇，最疼奶奶的．对了，小俊没来吗？”
“哥来了，现在和…在外面．”
“我知道你一直不想再认他，可是，这些年来，你…他…真的有感到愧疚，一切都是那个女的的错．”
“他跟我说，他很想补偿你们兄弟俩的，想要接你们回来的．”
“宇，你们就回来吧，毕竟他还是…你们…的…咳咳…”
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和奶奶说这件事情．
“奶奶，你放心．”
“恩，那我还睡会儿，醒来，我要再看到小宇哦，还有小俊．”
“好的．”
奶奶，我怎能心平气和的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您的意思，我也明白，可是，无论如何，我是无法接受他的．至少如今还不能．
门开了．哥哥一个人进来．
“他走了？”
“恩”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如果他想让你回来伦敦这边，你愿意吗？”
果然，他是想让我们回来，所以找哥去商量的．
“你怎么说？”
“我没有回答”
“那就忘了这件事情．婆婆还在那边等着我们”
“哦…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