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中美建交:邓小平与卡特握手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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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年轻的佐治亚州州长的下一个目标:白宫(1)

当卡特看到尼克松访华的实况转播的时候

在尼克松访问中国时,中国的十亿人民,无论男女老少,都记住了“尼克松”的名字。在太行山深处一个偏僻的小镇子上,听着广播里报道美国总统尼克松一行游览长城的时候,一个老人问:“我查遍了家里那本《百家姓》,怎么就没有这个‘尼’姓?”

另一个老人回答:“人家美国的《百家姓》没有毛泽东的‘毛’姓,我们的《百家姓》当然就不会有‘尼’姓。”

在那个时候,在理查德·尼克松名字响遍中国的时候,在中国还几乎没有人知道另一个叫吉米·卡特的美国人。

就在这同一个时刻,在美国正好是夜晚。

那天夜里,美国南方佐治亚州首府亚特兰大城里灯火辉煌。这个发展得格外迅速而显得生气勃勃的城市,高大建筑物的现代化线条组成的空中轮廓在夜空中十分迷人。由于有线电视新闻网的创办人特德·特纳的创业精神,有线电视新闻网向全美各地每天二十四小时连续滚动提供新闻,亚特兰大进入70年代后也成了传播媒介的中心。

本来吉米·卡特是想留在家里看尼克松总统访华的电视实况转播的,但又不得不去参加农场主们举行的一个聚会活动。他以前也是种花生的农场主,这些大都是他以前在一起摸爬滚打的老朋友,也是他的铁杆支持者,如今他当了州长了,更是不能不参加老朋友们的活动。

这些农场主老朋友们说,喜欢吉米那讲话时露齿的笑,说他这种笑的样子有点像肯尼迪总统。他们说吉米过去在田间收获花生时是这样笑的,如今在州政府的办公室里和州议会大厦讲坛上也是这么笑的。

在这天晚上的活动中,他给老朋友们讲了一个关于他自己的故事:

竞选刚结束的一个清晨,我进了佐治亚西南的一家餐馆,要了一份烤饼。可是那里的一个姑娘给我的烤饼抹上了一点黄油。吃完半块烤饼后,我把她叫过来告诉她,如果她不介意的话,我想再要一点黄油。

她说了“不行”后,就转身走开了。

我以为她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所以不一会儿她又过来时,我说:

“小姐,请你过来一下好吗?我想再要一小块黄油。”

她说“不行”,又走开了。

最后,我让我的保安人员把她叫回来。待她走过来时,我说:“听着,我不想找麻烦,但是我想要一点黄油。”她还是说“不行”。我说: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问:“谁?”

我说:“我是佐治亚州州长。”

她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说:“不知道。”

她说:“我是黄油的主人!”

他的故事说罢,农场主们热烈地鼓起掌来。活动一结束,卡特出了大厅刚刚登上汽车,就对司机说:“你给我开快点。”

他赶到家时,稍晚了一点儿。电视里总统在人们的簇拥下,已经登上长城了。尼克松还朗诵了毛泽东那句有名的诗:“不到长城非好汉!”

看着屏幕上那令人神往的巍峨起伏的长城,他不能不想起中国。

他从小就对中国抱有兴趣。在孩提时代就爱读有关浸礼传教士在中国传教的描写,爱读舅父汤姆·戈迪的中国来信及寄来的中国照片。汤姆是海军报务员,常去中国沿海的港口。为此,他很喜欢与舅父保持通信。后来,他自己也成了海军军官,到了这些小时候听说过的港口。

有着长城、紫禁城等五千年灿烂文化的国家,为什么在当代陷入贫穷?饥饿的眼睛,褴褛的衣衫,瘦骨嶙峋的身体,连大姑娘也衣不蔽体;码头上挤满了向外国海员或是水兵乞食的灾民,你要是给了一两片面包,就会引起他们的躁动和争夺……

那个时候,他感觉到他们迫切需要医院、食品和学校,还迫切需要有人去向他们传播耶稣基督是救世主的道理。

至今他还记得在青岛街上买工艺品时,当他看见一个卖吉祥物的5岁瘦弱女孩,他想起自己5岁时也去市场卖过花生。他顿时生了同情心,用5美元买了她的一样小物品。他离开时听到了哭声,一回头,她手上的美元被一个乞丐抢走了。在国民党统治的青岛街上,他还看见了“未成年的孩子和年迈的老人在刺刀的威胁下被抓去当兵”。他还记得青岛等港口已被毛泽东的军队所包围,还看得见中共军队在高地上的营火……

这就是年轻的佐治亚州州长吉米·卡特记忆中的中国。那是1949年初,国民党政权在大陆溃败的时候,20来岁的卡特正在中国服役。他在美军太平洋舰队常规潜艇“鲳鱼号”上当兵。那个时候,“鲳鱼号”从香港向北巡弋至青岛,中途数次在中国的沿海港口停泊,他亲眼看到了旧中国人民的悲惨生活,也体会到了中国军队和人民的反美情绪。

尼克松总统对中国的访问触发了他内心的思考。

新中国成立后,在冷战的时代里,麦卡锡主义将“毛泽东的共产党中国”

妖魔化了。他们在追究是谁“丢失了中国”,甚至要起诉马歇尔、杜鲁门,在美国制造了一种“恐共症”。朝鲜战争和台湾问题使美中两国相互敌对,相互隔绝,互不来往。应该说,这是不正常的。他知道多年前年轻的共和党议员尼克松对于共产党及其意识形态的攻击,对于麦卡锡主义的拥戴,是不遗余力的。他甚至还记得有次尼克松从欧洲回来,在电视里作反共演说的慷慨激昂、不共戴天的样子。现在,这个以反共着称的共和党总统跑到北京去了,去帮周恩来总理脱大衣,去与毛泽东握手……这当然就引起了美国朝野的注目与议论。卡特作为民主党人的州长,对尼克松打开中国之门的做法是认同的,并认为尼克松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是需要魄力和勇气的。他作为民主党人,不可过多地公开赞许尼克松,但他在内心中觉得尼克松就任总统后是有所作为的。

他也渴望着出人头地,他也渴望着有所作为!

这一年他48岁,已经担任了两年佐治亚州州长了,属于美国南部较年轻的州长。他正在州长的位置上创造着一些“成功故事”,诸如提高政府的办事效率,解决环境保护和生态平衡问题,着力消除种族隔离。许多流落在北方的黑人已经纷纷回到了佐治亚州。他在施政上已经引起了社会的关注,获得了一些赞扬和肯定。他甚至敢在州议会大厦里挂出马丁·路德·金的大画像,这在过去曾经以三K党活动闻名的佐治亚州可是一种勇敢的行为。

州长的位置,并不是他的最终目标,他心存高远,酝酿着参加总统竞选,憧憬着在美利坚合众国总统的位置上有所作为!实际上,他从竞选州长获胜那一天开始,就把州长的四年任期视作在政治上向上攀登的一个重要阶梯。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入主白宫!

吉米·卡特从州长到总统。

发财致富并不是吉米全力以赴的最终目标

卡特在担任总统后,曾经这样介绍过自己:

我是一个南方人和一个美国人。我是一个农场主,一个工程师,一个父亲和一个丈夫,一个基督徒,一个政治家和前州长,一个制定计划者,一个商人,一个原子物理学家,一个海军军官,一个宗教法规学者,一个鲍勃·迪伦歌曲和迪伦·托马斯诗歌的爱好者。

这些名词的排列几乎构成了他成为总统前的丰富的经历。

他从小就想当统帅,从小就想出人头地,从小就培养了一种兢兢业业的做事习惯。因为出生在乡村,他后来被人称为“乡巴佬”总统。1924年10月1日,他出生在佐治亚州普兰斯小镇的怀斯医院。他是英格兰移民的后代,曾祖父、祖父和外祖父都是内战时期的军人,父亲也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堪称军人世家。父亲退役回来仍是农民,当过地方官。他出生时,家人让他继承了父名,叫小詹姆斯·厄尔·卡特;但是,他一生中几乎都不用这个名字,而是用昵称“吉米·卡特”。

与中国一样,乡下的孩子早当家。他从小就学会了帮助家里干农活。5岁时就拎着篮子开始到普兰斯小镇上去卖煮花生,再大一点就能起早同大人一起到田间劳动。到9岁时,他已是普兰斯镇子上的一个机灵的小商贩了。他用卖花生挣来的钱,以低价买进棉花,等棉花涨价时再出售,用挣来的钱再买了房子出租。即使是他上了中学以后,仍在求学的间隙到校外去卖牛肉馅饼和冰淇淋。父亲对他管教很严,他小时没少挨过父亲的鞭子。他后来曾经回忆说:“从4岁到14岁,父亲打过我六次。这些印象很深的体验,我一次也没有忘记过。”

吉米在11岁的时候加入了南方基督教浸礼会,这个教会的保守主义和福音思想对他影响很深。佐治亚州是黑人较多的州之一,每四个人之中就有一个黑人。吉米的家就住在黑人区附近,尽管当时社会上种族歧视与隔离十分严重,但他对黑人低下的社会地位和苦难的生活情景深表同情。因而,他常与邻近农场的黑人孩子们一起干榨甘蔗、修剪西瓜藤的农活,一起打猎、捕鱼、探险和睡觉,一起调皮捣蛋又一起挨罚。

在爱看书的母亲的影响下,他从小就喜欢看书。12岁的时候,在老师的建议下,他就读了托尔斯泰的大部头名着《战争与和平》,这部书成为他一生中最珍爱的书籍之一。他在总统演说中,还特别表示了对当时给他开列阅读书单的英语教师朱丽娅·科尔曼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