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浮云（１１）
远方的林子里，传来阵阵草被扒开的声音。糟糕，一定是狗，一般果园里都会有条狗的。我立即警觉起来，要是被发现的话那我死定了。脚还没完全好，依然是步履维艰，阵阵的疼痛感传遍全身。要是真的是狗，那就糟了，我怎么能比它跑得快呢？没想到勇敢的跳下来后，要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叹了口气。现在，我有种非常强烈的预感，一定有更糟糕的事情在后面。我开始有些后悔当时冲动的往这里跳。
果然，在不远处传来了狗的叫声，被发现了。我只有选择原地不动。这样，可能会相对比较安全些。但这却是一条负责任的狗，我听到它向我奔来的声音。我镇定的站在原地，我知道，如果我跑，它就会紧追着我不放。
那是一条纯白色的狗，一条很地道的开远狗。依照开远人的习惯，这条狗应该会叫做小白的，大概没错。因为我就是用这个名字暂时降服了它。它还趴在我的面前，对着我摇尾巴。但这似乎是一条绝顶聪明的狗，竟然懂得使用调虎离山计，在我对它完全放松了警惕的时候，它忽然跳起来，一大口就咬住了我的小腿，还呲牙咧嘴的发出“哼哼”的声音。我感到牙齿陷入我的肌肉的疼痛，然后，它用力摇摆着脑袋，想要将那块肉活生生的撕裂下来。
钻心的疼痛让我本能的敲打它的脑袋，揪他的耳朵。终于，我感到了另一种疼痛，是牙齿忽然又从肌肉里抽离的疼痛。接着又是牙齿陷进肌肉里，然后是身体上的肉被活生生撕裂的痛。我咧着嘴，看着它又一次疯狂的跳起来，在我手臂上咬了一大口。我终于忍不住失声大叫起来。
不远处，传来一位妇女沙哑的声音，她在叫小白。我知道，她正向我走来。这位阿姨的声音很熟悉，她每天都会用小车拉上一小车柚子到我们学校去卖，凌儒最喜欢她的柚子。
这条该死的狗，主人叫了还不赶快松口。是不是看我太胖了，想让我直接减肥啊？“阿姨，快，救救我。”我看着那条狗在我身上肆无忌惮的啃我的肉，我急忙向那位阿姨求救。
阿姨不断的叫那条狗的名字。可是，这顶个屁用。那狗根本就不松口。也许很久没有吃肉了吧！
后来，我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再看那条哇哇乱叫的狗得意的啃我的肉。至于那位阿姨是怎样把它驯服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我身体上的肉被活生生的扯去了一大块，疼得我直冒汗。
当我睁开眼睛是，看到的是满眼的血腥。手臂上，腿上，到处是鲜红的血液。我直勾勾的盯着被撕裂开来的肌肤，血液已经将裤子渗透，白色的裤子上沾上了鲜红的一大片。校服的外套已被撕得乱七八糟。我掀起袖子，四个牙齿的印子任然深深的留在肌肉里，清晰可见。脚上的疼痛让我无法站稳，我索性坐在地上。然后卷起裤脚来看看脚上的伤，腿上的伤似乎还要严重些，已经看不出牙印，只看见鲜红的血肉破绽在眼前，肉被啃走了一大块。裂开的伤口处，遍布着无数的碎肉团。鲜红的血液从每一个出口涌出来，像永远也流不完似的。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向我侵袭而来，整条腿一点力气也没有。我用力抱着腿，坐在地上，小声的哭泣起来。泪水、汗水和血液一起涌出身体。
“小妹妹，你没事吧？”阿姨我问我。但这无疑是句废话，我都被咬成这样了，我能没事吗？
“这狗，太凶了。”我边咬着牙忍受着疼痛边小声说道。
“这狗不凶，能制服得了你们这些贼吗？大白天的还敢进地里来偷东西。”天地良心，我可是大大的良民，我怎么可能会去偷东西呢？我今天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我无辜的看着这位阿姨，告诉她我真的不是小偷。
“阿姨，我，不是小偷，我不是……”我低着头，看着不断往外涌的血液，流着泪说到。
“不是小偷，那你到地里来干什么？”她用浓重的昆明话大声的斥责道。
“我，不是，不是小偷，只是，她打我，但我不能，对，我不能，我……”我断断续续的说着，但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正如这一切的发生那样，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
看着她忽然不知道该怎样审判我这个“小偷”时，我忽然想到了妈妈。心里看是拂过一阵阵的酸涩。我将头埋在双膝间，小声的喊妈妈。
也许是她看着我还不像个贼吧！她的态度瞬间来了个大转弯，她温柔的走到我面前，蹲下身看我血淋淋的伤口。“小妹妹，很疼吗？”她问道。
我点点头，泪水止不住哗哗流着。“阿姨，我不是贼，我真的不是贼。我是个好人，不是坏人……”我呜咽着，真的好痛，痛到我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好了，别哭了，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不是坏人，我带你去医院，你要挺住。”她便帮我擦眼泪边把我背起来。
我静静的躺在她的背上，感受着不知来自哪里的疼痛无节奏的袭击着我。不知在园子里走了多久，也不知她是怎样把我送到医院的。在她的背上，我居然就这么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力气睁开。我累了，也痛了，我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