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咽下了涌上喉咙的血,“父皇将母妃关了十六年,一朝放出却仍是将她软禁,如今母妃被贼人掳走,父皇竟然说是儿臣所为!父皇不觉得可笑吗?儿臣为何要在自己大婚当日掳走自己的母妃和新娘?”
“你——”
已然撕破了脸,李恪也似乎再无顾忌,撑着地站起身来,“父皇,事已至此,您也没有必要用母妃来牵制儿臣,就请父皇放过母妃吧!儿臣也不求你派人去救母妃回来,我想,即便母妃死在了那贼人的手里也总好过在父皇您的手中生不如死!”
“你该死!”楚帝扬手,狠狠地甩了李恪一个耳光,将原本便胸闷痛的他甩的摇摇欲坠,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站立着,一双冷眸嘲讽地睨着他。
“来人!”楚帝厉喝,“来人——”
门外的侍卫当即进来。
“将这个逆子给朕推出去……”最后一个字,在最后的一刻收了起来了,楚帝狰狞地盯着李恪,“你想死!不,朕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了!只要你在,她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就算你不是她的儿子,她也会回来,她会的!”
李恪神色一震,“你说什么?”
“来人!”楚帝没有解释,“将他给朕押进琉璃宫,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接近他!”
“是!”
“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李恪厉喝道,“什么我不是她的儿子?她到底是谁?是谁?”
他要找的是母妃,是母妃!
他是说他不是母妃的儿子?
不是母妃的儿子?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你告诉我……”
“押下去!”楚帝怒喝。
侍卫赶紧将人控制住,然后拖出去。
楚帝狰狞的脸色渐渐地染上了阴冷煞气,“馥儿,朕不会让你逃掉的,绝对不会!你可以带走你的女儿,可是,沐升在朕手里,李恪也在!你会回来的!馥儿,你一定会回来的!”
楚都风声鹤唳,而驿馆中,也是一片冷凝之气,为了防止楚都的乱局波及到驿馆,自楚都动乱开始之后,驿馆齐王世子所住的院落便又多加了一倍的防御。
此时,一厢房内。
风载秦在宗不寂冰冷的目光之下告知慕长音,“楚帝没死。”
慕长音眸色一冷,不算是特别的诧异,只是仍是失望,李恪还是失败了吗?
“王璟背叛了李翊,但是也没忠心于李恪。”风载秦解释道,随后又道:“王璟会这样做我也没想到。”像是怕她误会一般。
他的确没想到王璟会这样做,因为在这件事上面,他的心已然乱了,无法在冷静预计。
“李祯成了赢家?”慕长音挑眉道。
风载秦摇头,眸光清明,“长音,楚帝不是昏君。”
慕长音沉吟会儿,随后自嘲:“没错,像你们这样的人怎会轻易上当轻易丢掉性命?”
风载秦眸色一暗。
“如今局势如何?”慕长音扫去了那些负面情绪。
风载秦收敛情绪,道:“废太子被打入了天牢,李恪因为救驾有功而被楚帝留在宫中,李祯负责处理废太子谋逆一事,而王家成了最大的赢家,如今整个楚都尽在其掌控之下。”
“楚帝就这般相信王家?”
“王家是他扶植起来的。”风载秦正色道,“而且如今,他能够仪仗的也就只有王家,再者,当初他既然能够扶持王家来抗衡忠王府,也必定是对王家有几分把握,如今王家连废太子都弃了,又没有和四皇子同流合污,用起来就更加放心。”
慕长音敛眉沉思半晌,然后看向宗不寂,“我们离京。”
“现在任何人也出不去。”风载秦不缓不急地道,“楚帝让人封了京都四门,只许进不许出,他下旨一定要找到德妃。”
“我去准备一下。”宗不寂不理风载秦所言,直接对慕长音道,待她点头之后,方才起步离开。
他不想让慕长音和风载秦单独呆在一起,但是如今他不得不去安排。
楚帝封了楚都要出去的确很难,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
身为杀手,任何如铁般的防护都能攻破!
待宗不寂走后,慕长音也起身离开。
“长音……”
“这件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但是也请齐王世子不要试图阻止我!”慕长音没有给风载秦说完的机会,不冷不热地搁下了这话便转身进了内室。
内室中,秦馥坐在了床上,苍白的脸上漫着凄然之色。
慕长音上前解开了她的穴道,“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
“你们……”秦馥凄然一笑,“你们怎么这么傻?”
“我会带你一起离开楚都。”慕长音正色道,“然后送你去见忠王,之后,你们想如何,那是你们的事情。”
“你真的这么恨我?”秦馥问道。
慕长音摇头,“我没有资格恨你。”
秦馥凝注着她许久,“你真的很想知道这些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对吗?”
慕长音蹙眉。
“好。”秦馥微笑着,慈爱而温和,“我告诉你,我将一切都告诉你。”
将一切都告诉她?
慕长音听了这话,心里却并无激动,如今,便是她说了,也未必是真的,她又何必为了这真假都难辨的秘密而牵动心神?
“你可以不说。”
“你不信我?”秦馥苦笑。
慕长音沉默。
“可是,我还是想说,不管你信不信。”秦馥继续道,神色有些迷离,“我是傅家唯一的血脉,可是,我却不姓傅,可在世人面前,我却只能姓傅,而秦姓,永远只能在暗处,不为人所知,也不能为人所知。”
她看着她,嘴边泛起了淡淡的笑纹,苦涩而又沉重,“因为这个姓氏代表着一个已经被人遗忘的只剩下一个历法的家族。”
慕长音神色一变。
“而即便是这个历法,也不过是因为没有一个人有能力再创造一个新的历法而不得不留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