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衣人在客栈里串行,逐个房间寻找,像是在找什么人,当来到木若昕所住的房间门外时,却被人给拦住了。
冷尘抱着剑,靠在墙上,用双眼的余光瞄着黑衣人,警告她,“不想死就原路返回。”
“同为杀手门的人,你又何必坏我好事?”木彩蝶把蒙脸的黑巾拉下,亮出真实面貌,以为冷尘见了她之后会因为她的身份而让行,岂料她错了。
就算木彩蝶没有拉下面巾,冷尘也知道她是谁,就因为知道所以才拦着,“同门又如何?我们杀手只求完成任务,不讲同门之宜。我现在的任务是做好一个根本,保护我的主人,如果你要动她,那我只有杀了你。”
“主人,亏你说得出口,木若昕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主人了?就算你把她当主人,她未必瞧得上。据我所知,她这段时间根本就不理你,你在他眼里恐怕连条狗都不如。”
“不管她把我当做什么,我只知道自己的该做什么。”他的任务就是做一个跟班,听从木若昕的命令,其余的无关紧要。
木彩蝶本以为激将法有用,谁知在冷尘这种人身上一点作用都没有,反倒是把自己气个半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冷尘也杀了。
木彩蝶把蒙面巾拉上,蒙住脸之后就对冷尘挥刃而去,而且开招就用杀手锏,想着一招夺取冷尘的性命,只可惜功败垂成。
冷尘自小就受到魔鬼训练,一个半路出家的杀手对他来说无足轻重,闭着眼睛都能应付,所以即使木彩蝶用的是最厉害的杀手锏,在他看来也是小菜一碟,剑都不用拔,一掌就将她击退,“魔王很快就来,想活命就马上走,想死就留下。这个房间设有结界,别说是杀里面的人,你连房门都进不了。”
“结界……”木彩蝶伸手想去摸一摸所谓的结界,岂料手刚伸出去,一道黑光化过,将她震飞楼下,撞坏了旁边的围栏。
“啊……”
砰……木彩蝶摔到楼下,掉落在桌子上,将桌子砸个粉碎,半条命也摔没了,重伤吐血。
阎历横站在二楼上,居高临下看着只剩下半条命的木彩蝶,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一道金光飞下,直穿木彩蝶的胸膛而过。
对于敌人,无论男女,他皆不会心软,更不会手软,尤其是杨静的事之后,他更不会留下这种一心要复仇的人,免得徒生事端。
“啊……”木彩蝶再一次惨叫,拼着最后一口气逃离,然而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已经活不了。
就因为木彩蝶已经活不了,阎历横才放她离去,然后转身看向冷尘,对他也有所提防,冷厉质问:“你为何会于此出现?”
冷尘面对阎历横的时候并无胆怯,直言且简洁回答,“做跟班。”
对于冷尘的回答,阎历横没有任何质疑,只是冷视他几眼,然后便不再理会,将屋子周围的结界撤去,进入屋中,人进去之后,门口就自动关上,无需手动。
冷尘亲眼看到阎历横走进房中,没有任何反应,脸上从未一丝一毫的表情,转身就走,不再门外守着。有魔王在,根本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何必留下?
此夜发生那么多的事,木若昕全然不知,一觉睡到天大亮,而且是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和往常一样,先饱餐一顿再做别的事。
最近除了吃就是睡,她已经过上猪的生活,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猪。
木若昕吃饱喝足之后,轻轻拍拍略微吃撑的肚皮,这才发现阎历横表情有异,虽然还是和平常一样冷冷的,但她总觉得多了几分忧愁和焦虑,还有几分愤怒与不甘,不免有些担心,于是问一问:“阿横,你怎么了?从我醒来到现在你都没笑过,也不怎么说话,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没事。”阎历横收起心里各种烦事,强硬挤出笑容,将刚才所想的事全部深埋到心底,不去再想。
可是没用,木若昕那双尖锐的眼睛早已看出他有心事,而且不是一般的心事,所以再问一次,“真的没事吗?你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样写的哦。”
“只是为厉行和黑鹰担心,没事。”
“这的确是令人担心的事。阿横,你有什么计划了吗?”
“暂时还没有。心魔还有求于我,在这之前厉行和黑鹰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若昕,明日你留在客栈中,不必随我一同去欧阳家。”
“为什么?”木若昕脸色一变,对阎历横这个决定很反对,不等阎历横有任何解释,她已经开始一连串的驳斥,“你是不希望我去冒险,所以才不让我和你一起去欧阳家吧?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处理方式。从我嫁给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打定主意要跟你共患难,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无论前方有多危险,我都不会退缩,除非你现在给我一纸休书,否则别想把我一个人撇下。”
“若昕……你不明白。”
“我不需要明白,我只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就是带我一起去,二就是给我一纸休书,你选一个。”
这还用选吗?
阎历横无奈感叹,就算再为难也得从中做出一个选择,“好,一起去。”
得到满意的答案,木若昕就露出了笑颜,挽着阎历横的手臂,跟他撒娇,“阿横,你别担心,我就算怀了孕也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和孩子,如果真遇到无法应对的危险,我就躲到意境里去,肯定没事的,而且……”
木若昕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道绿色的影子从门外闯进来。
听到声音,阎历横的警惕性立即提高,防着这个突然闯入的‘人’,当看清来者是谁之后警惕就降低了,只是眉头不悦邹了一下,冷漠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突然闯进来的人是意境之灵十方,无比狼狈,身上的衣服都破了,满头白发掉得所剩无几,几乎成了个光头,手脚的皮肤出现严重的干裂现象,犹如即将枯萎的草木,继续养分滋润。
十方冲进来就摔倒在木若昕跟前,奄奄一息向她求救,“救我,快救我……”
木若昕把十方扶起来,让他坐下,先给他输入一点木系之力,让他有能力维持生命,然后才问:“喂,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难道被抢了?”
“你才被抢了。”十方得到木若昕一点木系之力,没那么虚弱了,有力气辩嘴。
“既然不是被抢,那你怎么这么狼狈?就算被抢了也没有你这么狼狈的。”
“这个一言难尽啊!”
“我有的是时间,你慢慢说。”
“我是意境之灵,必须要依靠意境里的灵气而活,就像你们人一样,得吃五谷杂粮、禽畜之肉才能生存下去。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这个,还以为离开了意境就能像人一样自由自在的活着,就算不需要吃你们人类的食物,吸收天地灵气也是可以的,谁知……哎……”十方说得一脸的委屈,像个小孩子一样,两眼泪汪汪,急需人的安慰。
木若昕已经知道个大概,暗中偷笑,“所以说,你根本就不能离开意境,不然你就会‘饿死’,是不是?”
“是的。除非能找到制造出这个意境的人,靠他的灵力为生,方可离开意境。”
“都多少万年前的事了,你觉得这个人还存在吗?”
“所以我只能待在意境里了。不跟你多说,我现在就要回意境里去。”十方瞄着木若昕手腕上的镯子,想往里头钻。
木若昕手一收,把镯子放到背后,不让十方进去,先跟他谈好条件,“当初是你自己要离开的,现在想回去的话可没那么容易。”
“这明明就是我的地盘,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我刚才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是你先走的,如果你想回来,那就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
“首先我可以随意带我愿意带的人进去。”
第一个条件十方都挺不想答应的,但看了阎历横一样,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好,我答应了,不过你们可别再里面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不然里面就费了。”
“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第二个条件,你回去之后把里面整理一下,尽量把里面恢复原状。”
“这怎么可能?你知不知道要把里面恢复原状得消耗多少灵力?”
“不答应吗?不答应的话那你就别进去了。”
“你……”十方想了想,再一次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答应,“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木若昕偷偷窃笑,继续说:“第三个条件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
“那你慢慢想,我要回去了。”
“好,你回去吧。”
木若昕把手伸出来,手还没定好,十方已经躲到意境里去,封锁六感,不闻外界之事。
对于十方的归来,木若昕并不排斥,还暗中窃喜,对阎历横摆出了一个胜利的手势,“阿横,从今以后,你也可以到意境里去了,以后我们要是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不用再风餐露宿,可以到意境里舒舒服服的,嘻嘻!”
在阎历横看来,意境只不过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为了不让木若昕多想,只好对她微笑,敷衍回答,“恩。”
如果能把厉行和黑鹰安然无恙的从心魔手里救出来,他自然不用担心太多,可眼下他还没有十成的把握,不得不担心。
到底该如何才能做到完美呢?
或许是阎历横掩饰得太好,又或许是木若昕没注意,所以没有看到他脸上隐约闪过的忧愁,还在为意境的事开心,想着美好的未来。
有了这个意境,以后不管去什么地方她都不怕,大不了就躲进去。
阎历横看到木若昕露出了笑容,越看越舍不得,越舍不得心里就越是烦乱,担心无法把心中的事掩饰住,所以找个借口离开,“若昕,你先休息,我去找四大护法商量点事。”
“商量什么事呀?我也去。”木若昕休息够了,精神好得很,就想跟着阎历横。
“你还是多多休息比较好。那个意境之灵刚回来,你不需要进去瞧瞧吗?万一他把你的东西乱放,岂不是……”
“恩恩,你说得有道理,我是得进去瞧瞧,而且我也好久没进去了,很多东西需要整理。那你去忙别的事吧,我去意境看看。”木若昕说做就做,话刚落下,人已经到意境中去。
阎历横在原地待了片刻,哀愁感叹一声才离开,不过并不是去找四大护法,而是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可是没待多久,他不想见的人就来了。
楚清风再一次出现,没说一句话就将残珠亮出来,放到阎历横面前,欲意何为已经很明显。
阎历横很不悦,眉头邹得紧紧的,无比厌恶眼前所见之人和所见之物,冷怒说道:“本座不会答应此事,你死心吧。”
“你不是不答应,而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就算你不收下这颗残珠,明天它也一样会落入你的手中。阎历横,难道你真希望若昕跟你一起去冒险吗?你要想清楚,她冒不起这个险。就算若昕留下,她也未必会跟我在一起,我这样做没有私心,只是想保护好她,保护好我心爱的人。”
“别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本座不信。”
“信不信由你。你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如果今天不作出决定,若昕明天就会跟你一起去,而且我敢断言,心魔定会要你当场开启通往玄灵界之门,到时候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想清楚点。”
听了楚清风说那么多,再想到木若昕,阎历横突然有动摇之心了。他不想让若昕去冒这样的风险,比起跟她分离,他更希望她好好的活着。
楚清风看得出阎历横在动摇,再把残珠往他面前递,劝说他,“若昕的安危就在你的手上,她是生是死就看你如何决定了。虽然我从未去过玄灵界,也不知道当年五族嫡系一脉去往玄灵界的场景,但我知道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只有修为足够的人去到玄灵界才能够活下去,你认为若昕可以吗?”
阎历横不驳斥楚清风的话,而是在心里琢磨,犹豫不决。他是从玄灵界而来,知道当年无族嫡系一脉过去后的场景。据说当年穿过玄灵界之门的要好几百人,但最终活下来的不到一百人,其余的人都被抛到虚空之中,烟消云散。
他不能让若昕太过冒险,绝对不能。
阎历横还没有做下确切的决定,但手已经伸出来,朝楚清风手中那颗残珠拿去,伸到一半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再犹豫片刻,然后继续往前,最后将残珠拿走。在他的手碰到残珠的那一刻,他心里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于是把话说清楚,“楚清风,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最后结果如何还未知。若是本座能打败心魔,将人救出,你不会有任何得到若昕的机会。就算最后本座去往玄灵界,本座也会想办法回来,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本座也在所不惜。”
“随便你如何作想,我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喜欢的人,只要她好好活着,那便足以。”楚清风事情办完之后就走人,不跟阎历横再多说废话。要不是为了样阎历横收下残珠,他绝不会说那么多连天的废话。
楚清风走了,阎历横还没有离开,手里紧握着刚得到的那颗残珠,心中满是愤怒,怒气越重,魔力就越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黑红色的魔气,额头、眼睛、脸上的魔纹清晰可见。
风护法刚好从不远处走来,见到阎历横的情况不妙,火速赶来看看,“主上,您这是……”
“无妨。”阎历横冷漠回答,语气强硬无比,还带着怒意。
风护法能听得出阎历横不愿意多说,所以就不问了,而是说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主上,南城今日聚齐了不少人,四大名家、五大家族的人都有,还有各方江湖人士,他们似乎都是冲着玄灵界而来。属下打探得知,江湖上已经有消息在传,说玄灵界之门明日将会在欧阳家开启,就因为这个消息,所以很多人都赶着来,想着去往玄灵界。”
听到这个消息,阎历横眉头邹得很紧,死力捏着手中的残珠,真想把它捏碎,只可惜没用,咬牙切齿问道:“可有心魔的消息?”
“没有,心魔躲得很好,我们找遍了南城各处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他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躲得倒是好,连个影子都没有。”就因为没有心魔的影子,他才素手无策,得被人牵着鼻子走,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
风护法在一边观察,看得出阎历横的怒气正不断冒涨,生怕他没办法控制,于是劝说一下,“主上,你大可先不必生气,明日心魔定会出现在欧阳家,我们只要守好欧阳家就可以了。我已经让雷去欧阳家打探消息,据他所说,欧阳家有意将残珠拱手让出,而且已经放出消息,就等着您去取。”
“哼,他是想一同前往玄灵界才对。本座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怎么样?”阎历横冷哼一声,转身走人,不想再去说这些,更不愿意多想。明天他会拼尽全力除掉心魔,绝对不会受他摆布。
楚清风在暗处,看着阎历横离去,自己也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到了一个很远的偏僻之地,对着一面黑墙说道:“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希望你不要食言。”
这时,炎烈火从黑墙里走出,一身的邪气,笑得阴森至极,说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你尽管放心好了。想不到你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可以放弃这么多,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们一个一个为她放弃所有,为她牺牲。”
“你是魔,无情无爱,不会明白人类的感情。心魔,你只要遵守你我之间的承诺便可。倘若你食言,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灭了你。魔固然厉害,但你也不要小看人的力量,很多时候人也能战胜神魔,你最好相信这个道理。”
“我叫你放心你就尽管放心,我一定会遵守承诺。魔王以为自己力量强大就能为所欲为,殊不知……哈哈……过了明天,魔王所有的力量都是我的,我还能去玄灵界,吸收更强大的力量,哈哈……你们这些渺小的人类,力量已经够弱小了,还妄谈爱情,简直就是愚蠢之极。”心魔狂笑不断,然后回到黑墙之中。
楚清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心里想着:他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不管是对是错,事已至此,他没有后悔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