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们要把我老爸老妈带到哪里去?!你们要对他们做什么?!”
看着老爸老妈被关进一辆黑色车子,我的心顿时慌乱起来。可是我刚要冲上去阻止他们,就被那几个举着枪的高大男人给拦住了,只好站在原地,心急如焚地望着老爸老妈。
“果果!果果……”老妈抹着眼泪,依依不舍地隔着车窗眺望着我。
“果果,老爸老妈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老爸搂着哭得跟泪人似的老妈,温柔地安慰我。
“哼!”皇后冷冷地哼了一声,嘴角勾起的笑嘲讽意味十足,“要想救回你的父母,就把藏宝图上记载的经书找出来,拿着经书换回你的父母。”
“什么!”我愕然地睁大眼睛,皇后居然要我去找经书!
惊讶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辰玄野听到后也瞪大了眼睛,就连站在一边举着枪对着我们的路德维希,表情也僵硬了一下。大家都对皇后突如其来的决定,大惊失色。
“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期限,要是一个星期后你不能拿着经书来换你父母,那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皇后盯着我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眼神犀利得仿佛能够直视我的内心。我不禁侧了侧脖子,避开了她咄咄逼人的目光。
“伊莲,你协助他们一起寻找经书吧。”皇后瞥了路德维希一眼,冷冷地吩咐道。她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叫路德维希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要是我们一有不轨行动就立刻向她汇报。
“是。”路德维希垂下眼帘,恭恭敬敬地应道。
“开车。”皇后对司机吩咐了一声,接着车窗就缓缓关上,皇后的脸很快消失在车窗后。
其他保镖也收起了枪钻进了车子,老爸老妈隔着车窗依依不舍地望着我。黑色的林肯车带着其他车子从我们身边驶过,老爸老妈的脸从我眼前一点点远去,很快这一切都消失在了马路的尽头。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可是我的内心就像遭受了一场风暴的袭击,再也无法平静。
“老爸老妈——”我对着空旷的马路大喊,撕心裂肺的声音仿佛要把天空也给撕破。
“小乌鸦……”辰玄野走上前,扶住我的肩膀。他温热的手掌贴着我的肩头,隔着衣服给我传递温暖。如黑曜石般纯净的瞳仁此时收敛了所有的光芒,温柔地如同泉水,缓缓流淌过我的心。
我低下头靠在他肩上,不再掩饰自己的悲伤。才刚刚和老爸老妈团聚,却又马上面对分离;前一刻我们还欢天喜地地幻想着离开德蓝岛后回到圣罗兰市的美好生活,可是这一刻我又要孤身一人面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极大的反差,让我瞬间有点崩溃。
闻着辰玄野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我的眼泪忍不住涌出了眼眶。一颗泪珠缓缓划过我的面颊,落在他的肩膀上,很快就融入了织物纤维中。
路德维希放下握着枪的手,撇过头望着远处,美丽的脸上流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忧伤,就像平静又孤寂的大海。
悲伤过后,我很快振作起了精神。
为了救出老爸老妈,我只好违背对马赛人的承诺了。我要按照和皇后的约定——在一个星期内把经书找出来,然后拿着经书把老爸老妈换回来!
我们又回到了悬崖边上的别墅里。来到客厅,我把羊皮卷拿出来,展开摊放在茶几上,辰玄野和红毛小子围着茶几在沙发上坐下。路德维希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静静涌动的蔚蓝色大海。阳光勾勒着他的身影,他的影子在地板上被拖得长长的。
辰玄野咬牙切齿地瞪了路德维希一眼,仿佛路德维希是个令他无法容忍的眼中钉。而路德维希依旧面无表情地眺望着大海,仿佛浑然不知。
气氛有点尴尬,我赶紧清了清嗓子说:“我们先研究地图吧。”辰玄野这才收回了目光,把心思放在面前的地图上。
阳光透过落地窗斜射进来,洒落在茶几上。古老的羊皮卷在时光的磨砺下,呈现出古朴的淡棕色。上面描绘着弯弯曲曲的线条和抽象的山峰以及河流,地图的左上角还写着几行非常古老的字,那些河流和山峰也用非常古老的文字标示着。
“这张地图一点都看不懂啊!还有这些是什么字?完全不认识啊!”红毛小子两手撑着茶几的两个角,凑近了羊皮卷左看看右瞧瞧,完全就像在看天书似的。
那些与其说是文字,倒不如说是符号和图形,说起来倒有点像古埃及的象形文字,非常抽象、晦涩、难懂,。
“这些是埃及第三王朝之前的文字,比象形文字还要早。”路德维希把目光从远处的大海上收回,回过头淡淡地说。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卷翘的金色睫毛在阳光下呈现半透明的光泽。
“比象形文字还早?!”我大惊失色,张大的嘴巴足以吞下一个完整的鸡蛋,“要知道那些埃及象形文字,在即便有罗塞塔石碑的情况下,也需要数百个埃及古学者花十七年时间才能破解!可我们连罗塞塔石碑都没有,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内破解这些比象形文字还要古老的文字!”我扶着晕眩的额头,感觉血糖一下子降低了。
“你们是故意刁难我们吧!”辰玄野转过身,冲着站在落地窗前的路德维希愤怒地大吼,他就像只被惹怒的狮子,随时会扑上去把路德维希撕个粉碎。
“一个星期内找到经书是你们的任务,也是我的任务。”路德维希面无表情地说着,就算是辰玄野愤怒的语气和仇视的目光也没能勾起他任何的情绪。那对紫蓝色的瞳仁一片冰冷,就像是一滩死水,没有任何生气和光彩。
“那你现在就把这些什么比象形文字还要古老的文字给破解了!”辰玄野指着茶几上的羊皮卷忍无可忍地大吼。
“我不会。”路德维希撇开脸,继续望着远处的大海。起风了,大海剧烈涌动起来,一个个浪头拍过,激起一抹抹白色的浪花。
“你!”辰玄野握紧了拳头,双眼通红地瞪着路德维希的背影,恨不得在他背上烧出两个窟窿来。
“老大……那我们要怎么办啊?”红毛小子抓了抓头顶凌乱的红发,蹙紧了眉毛苦恼地说,“要不我们先去把那块叫什么塔的石碑弄回来,然后请几百个古物学者帮我们一起破解。人多力量大,说不定我们真能在几天内把上面的字给破解了!”
“你是白痴吗!罗塞塔石碑你以为是随处可见的纪念碑吗,哪有那么容易弄到手啊!”辰玄野受不了地白了红毛小子一眼,“不过古物学者的话德蓝岛可能有几个……学校里那几个一天到晚抱着书的老古董可能派得上一点用场。”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那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我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拉着辰玄野的胳膊迫不及待地说。
“嗯。”辰玄野点了点头,对红毛小子吩咐,“快去开车!”
“是,老大!”红毛小子立刻站了起来,冲出了客厅。
我也很快卷起了羊皮卷,和辰玄野跑出了客厅。路德维希瞥了我们一眼,利落地跟了上来。
二十分钟后,我们开着车来到了学校。
砰!
辰玄野一脚踹开了图书馆的门,正趴在书桌上打瞌睡的管理员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
“菠萝那老头呢?快让他滚出来见我!”辰玄野大步走上前,一把拽起昏昏欲睡的管理员,不耐烦地吼道。
菠萝?我拼命地咬住下唇才不至于噗嗤一声笑出来。居然有人叫菠萝!哈哈,笑死我了。
“辰……辰少爷……你,你找菠萝教授吗?”那名管理员像乌龟似的缩着脖子,吓得瑟瑟发抖,没一会儿额头就沁出了一大片汗珠。
“是谁啊?在这里大吵大闹的!”这时,一个头发花白又高又瘦的老头,捧着一本很厚的硬皮书从一排书架后探出脑袋,他推了推鼻子上的老花眼镜,皱紧了眉头有点不悦地问道。可当他的目光对上辰玄野时,脸上的不悦立刻变成了痛苦。
啪!
辰玄野把羊皮卷丢在书桌上,然后大声命令道:“限你三天内把上面的文字给我破解了!”
菠萝教授合上手上的硬皮书,把它放回书架,然后走了过来。他走到书桌前,拿起羊皮卷展开后细细打量了会儿。只见他的表情先是淡漠,然后是疑惑,最后是震惊。
“辰少爷,这份地图你是哪来的?”他捧着羊皮卷,满面红光地问道,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兴奋得仿佛得到了至宝似的。
“这你就不用关心了,你只要在三天内把上面的文字给破解了就行!”辰玄野甩了甩手,不耐烦地说。
菠萝教授悻悻地低下头,望着手里的羊皮卷喃喃地道:“可是要在三天内破解上面的文字是不可能的啊……”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内一定要给我破解了,否则你们就卷铺盖给我回家吧!”辰玄野指着菠萝教授,毫不留情地命令道。
“这……”菠萝教授抬起头为难地望着辰玄野,一张脸皱得像苦瓜似的,“唉,我尽力吧……”最后菠萝教授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
2
菠萝教授接到了辰玄野的命令后,就集结了学校里所有历史学的教授,在图书馆里研究起羊皮卷上的文字。
十几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围在图书馆内的胡桃木会议桌前激烈地讨论着,各种古文字、考古学、历史学之类的书籍摊得到处都是,图书馆顷刻间仿佛遭受了一场台风的袭击。
“菠萝教授!”我走到菠萝教授身边,刚叫了他一声,就被他大声地打断——
“不是菠萝!是波罗!阿波罗的波罗!”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金边老花眼镜,慎重其事地强调。
“哦,波罗教授。”我愣了愣,拿起笔记本,指着我从地图上抄下来的其中一个文字问道,“您看,这个字和象形文字中的这个字非常相似,会不会这个象形文字就是从这个字演化而来的?”
“不是的!你看,虽然这两个字看起来的确有些相似,但是把这个字套在我们已经破解出来的这几个句子中,意思就不通了!”波罗教授摇了摇头,立刻反驳了我的说法。
“哦……”我黯然地低下头。
我们已经研究了两天两夜了,可是依旧进展缓慢。而那十几位教授的头发倒好像一夜之间白了不少,面容也憔悴了许多。
太阳渐渐西沉,紫红色的晚霞弥漫了半个天空,图书馆的光线也渐渐暗了下来。
“好了,大家都两天两夜没睡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都回家好好休息吧!”波罗教授走到会议桌前,向所有教授宣布。他的面容很憔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大家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资料和书籍,像打了败仗的战士般落魄地走出了图书馆。很快图书馆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坐在会议桌前,望着天际一点点晕染开的晚霞,心情比慢慢西沉的太阳还要沉重。我以为靠我所学过的关于象形文字的知识,再加上十几位资深教授的经验也许能创造奇迹,可是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要是老爸老妈在就好了……他们是这方面的专家,在我的记忆里没有什么是他们办不到的,没有什么困难是他们克服不了的,可惜……
“唉……”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打算离开图书馆,却一不小心撞落了一本硬皮书。
啪!
那本硬皮书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就像一只坠落的小鸟,摊开了翅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一个画面突然闪过我的脑海——
啪!
老妈把随身携带的斜挎包丢进了车后座,那只米色的帆布斜挎包静静地躺在座位里。
对啊!老爸老妈的随身物品都在那只包里,而他们被皇后抓走时并没有拿走那只包!既然皇后抓老爸老妈来德蓝岛是为了解读羊皮卷,那么包里面就一定会有他们这些天来的研究成果!说不定他们已经破解出了羊皮卷上的文字!
我喜出望外,连忙冲出了图书馆。
红毛小子靠在车子上,正低着头发手机短信,那笑眯眯的样子一看就是在和女孩子聊天。他看到我从图书馆出来,立刻抬起头惊喜地问:“小乌鸦,回家了吗?”
辰玄野正躺在林荫树下打瞌睡,而路德维希则在不远处打着电话,所隔的距离正好让我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我来不及回答红毛小子的问题,动作迅速地打开了车后座的门,钻进车子里着急地寻找着老爸老妈留下的挎包。
在哪里呢?在哪里呢?
“小乌鸦,你在找什么东西?”红毛小子走过来,从车窗里探进头,好奇地问道。
“包,一只米色的帆布包!”我头也不抬地回答,急切地继续找着那只帆布包。
“我帮你一起找吧,小乌鸦!”红毛小子钻进了车子,帮我在车前座周围寻找起来。
可是我们把车里都找遍了,依旧没有找到那个帆布包。
奇怪了……到哪去了呢?难道是丢了……
“咦?这是什么?”
我正奇怪着,突然听到红毛小子喊了一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发现车座下面露出了一截米色的带子。
我立刻弯下腰,往车座下面望去,只见那只米色的帆布包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原来是掉到这里了!
我高兴地拿出帆布包,对红毛小子说了声:“找到了,谢谢你啊!”
这时,正在打瞌睡的辰玄野睁开疲惫的眼睛,迷迷糊糊地望着我。打完电话的路德维希也疑惑地瞥了我一眼。可是我已经顾不得他们,拎着包头也不回地又冲进了图书馆。
我跑回图书馆,打开老爸老妈留下的帆布包,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了会议桌上。东西骨碌碌像小山似的堆成一堆,有一把放大镜、一把尺、一把小锥子、一把小锤子、一个计时器和一本棕色的软皮笔记本。
我拿起那本棕色的软皮笔记本仔细地观察着。笔记本很旧了,四周已经磨损。我认出那是老爸老妈随身携带了好几年的笔记本,里面记录了他们很多重要的研究成果。
黄昏已至,天色渐渐暗下来。我打开了会议桌上的台灯,橘黄色的灯光带来一丝暖意。
我坐在台灯前,翻开笔记本。
笔记本的第一页用黑色的钢笔墨水写着这样一行字——
我们将毕生的研究成果记录在此,留给我们最爱的女儿果果。
望着熟悉的笔迹,我的鼻子一酸,一股温热的液体涌向了眼眶。老爸……老妈……
我忍住眼泪往后翻下去,上面记载的都是老爸老妈这些年的研究成果:有他们早期对德累斯顿法典的研究,还有对复活节岛上莫埃人的雕像的研究,以及他们对最近几年在诺塞斯发现的一幅有关神话故事的壁画的研究等等,上面用图形和文字记录着他们半生的心血和精华。
我抚过一页页泛黄的纸,将笔记本翻到最后几页,只见上面写着这样一个标题——度亡经的找寻和研究。
就是这个了!老爸老妈果然记录了下来。我捧着笔记本仔细地读着老爸老妈在研究过程中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