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谢谢姐姐!”连天雪听初七这么说,放心地笑了,看来对初七的喜爱真是超乎寻常了,“姐姐,我做了两件事呢,第一,打了一份撤诉申请,冒充我哥哥的亲笔签名,送去法院了,沈言哥哥不会再被起诉了!”
初七大为惊讶,“娃娃,这笔迹是可以验的,你交法院去,法院不会验出来吗?”
连天雪却自豪地笑道,“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我模仿字迹是没有人能验出来的!尤其是我哥哥的笔迹!我可是练了十几年了!再说,就算真验出来,我哥也只会硬着头皮承认。”
初七怎么都觉得这是一场小孩的闹剧,哭笑不得,“那好吧,谢谢你!”
“还不止呢,姐姐你听我说,我以哥哥的名义在A.M官网发表声明,说所谓的商业欺诈是误会,现在冰释前嫌,两家继续合作呢,下午三点半还有个记者招待会,我哥和沈氏副总都会参加!”
“沈氏副总?”初七重复着这四个字,讶然,“我们公司哪来的副总?”
“就是你啊!姐姐!哈哈!”连天雪笑得很开心,“我把记者招待会的邀请函都发出去了,你记得三点半来参加记者会就好了!”
“喂!娃娃,不行啊!”初七急了,这叫什么事?沈氏副总?她?没有任何任命书她怎么当?沈氏的人怎么看她?撤诉申请法院能批准?连天雨会去记者招待会?记者会上他又会说什么?万一说出更多不利的言论来怎么办?而且这件事是连天雪自己擅作主张,不知道连天雨知道后会怎么对她呢!
而果真冰雪聪明的雪娃娃居然深谙她的担心,笑道,“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哥最疼我了!如果要想经过他同意再做这些事,是万万不可能的,只有先斩后奏,现在场面闹得这么大,他是极要面子的人,怎么会承认是自己妹妹的一场闹剧?就算吃瘪也要硬撑下去了!所以,他一定会参加记者会,而且不会乱说话的!至于我嘛,嘻嘻,大不了被他凶一顿了!我又不怕他凶,撒撒娇他就会饶了我的!”
“娃娃!”初七既感动,又觉得可笑,“这不是什么小事,是关系到公司存亡的大事,不是你撒撒娇就可以过去的了!”
“哎呀,姐姐你太不了解我们兄妹了!无论多大的事,哪怕他造宇宙飞船,我砸了他的,他也不会把我怎样了!姐姐你其它都别管,记得去参加记者招待会就好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不禁摇头轻笑,“娃娃,我真是服了你,可是也好感激你,你怎么会愿意亏了你哥哥来帮我呢?”
“亏什么呀亏!不就亏几个钱吗?我最恨的就是钱了!为了赚钱都不肯陪我!所以,少赚点!反正一辈子也花不完了,真不懂要赚这么钱干什么!不过…”连天雪叽叽呱呱一顿牢骚后,忽然来了个转折。
“不过什么?”初七的心被提起来了。
“不过我帮你是有条件的。”连天雪诡异地一笑。
“什么条件?”初七还真害怕她提出非分的条件来,难道让她答应以撤诉作为交换,把沈氏给她哥?不像啊…
“哈哈哈…”连天雪还没说条件,先发出一声大笑,“姐姐,你要答应我永远和言哥哥在一起,王子和公主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姐姐,我手机快没电了,拜拜!记得下午哦!呵呵!”
这个电话以连天雪开朗的笑声结束,初七听了连天雪的条件,愣在原地,无语凝噎…
下午的记者招待会空前成功,连天雨和她配合得天衣无缝,看来,在连天雪一手导演的剧情下,他们不但要将这个记者招待会开下去,还要将这个项目继续合作下去,而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不过,由此,却可见连天雨对这个妹妹的疼爱程度,连初七都不得不对连天雨刮目相看,之前对他的成见也因了这份疼爱而有所减轻。
“想不到连先生竟是妹管严!”初七淡淡地笑,并无恶意。
连天雨也是苦笑,不语,末了,笑叹,“沈言到底是棋高一着!”
“什么意思?”初七蹙眉。
他眉梢微扬,“嗅觉灵敏的沈言啊,把自己隐藏在看守所里,把你推出来领导沈氏,让我们都对你对沈氏掉以轻心,然后,用你这出其不意的武器深入我的后方,一招就破了我的全盘计划!厉害!”
初七的眉头蹙得更紧,“你的意思是…沈言故意把我推出来?他知道我认识你妹妹?料到我会从你妹妹那入手?”
连天雨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淡然微笑,“接下来的合作…我们一定会愉快的!”说完,便留给初七一个背影,扬长而去。
初七心中一口气憋得慌,闹了半天,原来她不过是沈言的一颗棋子!
恰逢慕凌晨把车开过来接她,她一上车便气势汹汹质问慕凌晨,“慕助理!请我出来主持大局是不是你和沈言串通好的?”
慕凌晨见无法再隐瞒,只能点头。
她讽刺地一笑,她一直都觉得奇怪,慕凌晨不过沈氏小助理,怎么会如此担忧沈氏前途还擅自做主来求她出山,还真是某人坐镇后方指挥的!
慕凌晨怕她气不过,连忙解释,“嫂子,其实也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总裁投案自首是事实,他无法再继续管理沈氏也是事实,群龙无首需要人领导更是事实,如果说,总裁在自首前授意我请你出来对付连天雨,那也只能说是天时地利人和,恰好总裁遇上自首这事,恰好你认识连天雨的妹妹,恰好只有你能代表总裁管理公司,你说呢?”
她说?她还能说什么?
“你们怎么知道我认识连天雨的妹妹?”她狐疑地问。
“这个…你回去看看博客吧!”慕凌晨诡异地笑。
“好吧!横竖就算我还沈伯伯沈伯母人情,现在人情也还了,公司也救了,剩下的,你自己来处理吧!”她将资料往慕凌晨手里一摔,下了车,自己坐出租去了。
“嫂子!嫂子!不能啊!下周开董事会别忘记了!”慕凌晨冲着她的背影大喊。初七这个人,最是嘴快心软,他如今也知道了,所以,撂下沈氏不管?她是不会这么做的!不过,这几日来真是辛苦她了,如今让她好好休息几天也行!
初七一身疲惫回到黎家,把自己往床上一扔,想先睡它个三天三夜再说,可是,明明那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
之前忙着沈氏的事,无暇多想,现在一静下来,脑子里便满是沈言穿囚服的样子,还有,爸爸临死之前的情形。
还有几天沈言的案子就要开庭了……心底无端冒出一个声音。
可另一个声音又在说,初七,你不该想这个,你要多想想爸爸是怎么死的!
可是,爸爸也说不要责怪沈言…
不对!你是爸的女儿!不可以忘记爸爸的死!
一时,心里的两个小人开始打架,打得她头昏脑胀,不得安宁…
正在此时,卧室门却被敲得震天响,黎安柏在外大喊,“七!你回来了?快开门,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昏昏沉沉的初七从床上起来,刚打开门锁,黎安柏就直撞了进来,差点撞到她身上。
“什么事这么急?”难道沈言出事了?她的心一下悬得老高。
黎安柏脸上尽是兴奋,“七,昨天我发现一个新情况。”
“什么?”她睁大眼睛。
“昨天我遇到一个朋友,我请他吃饭,无意中说起F镇的海滩很美,那朋友就说,那地方,他再也不会去了,因为前几年在那被人坑过!”
“什么意思?”初七脑中渐渐有一条脉络清晰起来。
“我朋友说,在那撞过人,赔了些钱。七,伍青青是那女的吧?那女的有病,治了很多年了,家里被她的病折腾得一贫如洗…”
初七终于明白了,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如新生般,疲惫的身体瞬间充满了活力,她抓住黎安柏的胳膊,语无伦次,“你是说…是说…他们…”
黎安柏点点头,“没错!跟我来!”说完拉起她的手就跑。
黎安柏载着初七行驶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来到目的地——某城一个很普通的民居。
“就是这里!2单元1楼。”黎安柏指着一个阳台,阳台上种了好些植物,郁郁葱葱的。
她打开车门下车,飞快地朝那扇门奔去,将门铃按得咚咚乱响。
门终究还是打开了,伍青青在见到她的瞬间如同见了鬼,“砰”的将门再度关上。
“不要!你开门!我求求你开门!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求你救救我老公!开门好不好?”初七好不容易看见希望的光,绝不容许它就此泯灭。
这房子是旧式的住房,铁门把走廊围了起来,初七站在台阶上,午后的太阳直直地照在她头顶,照在铁门上。
阳光太烈,加之坐了太久的车,她有些眩晕,铁门也被太阳炙烤得滚烫,手拍在上面,感觉拍在火上一样。
黎安柏见她这样很是心疼,上前扶住她,“七,别费力气了!傻子才会去坦白!我叫弟兄们把他们抓出来吧?”
初七含泪摇头,“不!不要伤害他们!这个世界是有傻子的,比如我…”
黎安柏眼中疼痛纠结,不错,比如她,只有她这样的爱情傻瓜才会送上门去受牢狱之灾…
“你以为世界上像你这样的傻子有几个?”他叹息。
她却忽然微笑了,含着泪,笑容迷蒙,“傻子!那是因为你还没遇到那个会让你变傻的人,如果遇到了,你会比我还傻!其实,他们也是一样,不是吗?”
黎安柏愣住了,只要遇到那个让你变傻的人,谁都会一样…是吗?比如沈言?比如初七?比如文静?比如眼前这对夫妇?
他悻悻的,“呵,那我宁可不遇到!”
忽见初七扶着铁门慢慢跪了下来,她眼前回放着那一天,在那个酒吧,沈言为了救她,跪在巫梓刚面前的情形,心里疼痛,并幸福着,微笑再次在泪水中绽放,“青青姐,不管我们之间的恩怨如何,请让我叫你一声姐,好吗?因为我们都是如此的幸福。”
旧式的铁门,隔音并不是很好。
只要伍青青还在铁门后,她的声音应该可以透得过去。
“青青姐,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我先说一个故事,等我把故事说完你再决定帮不帮我好不好?”她理了理思绪,记忆开始放远,“青青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的故事里有一个挚爱的人,你有,我也有…认识他的时候,他们说我才三岁,之所以说是他们说的,是因为我自己也记不得了,只知道,他一直就在我身边存在着,好像我的降临就是为了他…”
烈日下,她把她和沈言的故事,从三岁那年开始说起,从那棵大榕树开始说起,从榕树上她和他的家开始说起,再说到风港,说到车祸,说到她替他入狱…
她说故事的时候,一直是笑着的,说完,却感觉脸上有东西在滚动,一摸,竟然是泪…
她吞了吞唾沫,喉咙干涉而疼痛,太阳分明已经西斜了,她竟然讲了一个下午吗?而里面的人居然还没开门?
她双膝早已麻木,声音越说越小,可是她知道不能放弃,眼前开始发黑,依稀有金星在冒,她双手伏在铁门上,让自己不至于倒下去,微弱的声音在继续,“青青姐,我永远记得他大学毕业那一天,他穿着学士服,作为毕业生代表演讲,我坐在听众席里听,阳光照在他脸上,他灿然一笑,刹那间的光华,连阳光都黯然失色。他是那么的完美无缺,是优秀毕业生里最为出类拔萃的,是所有女生景仰的王子,是我的骄傲,更重要的是,他是…我心里无可取代的爱…青青姐…你能用保护你的那个他之心来体会我的心吗?他是那么干净清白的一个人,我不要他蒙受不明不白的污点,如果换成你是我,你也不愿意,是吗?”
她说到这里,已经全身脱力,再也跪不稳,整个人往铁门扑去。
滚烫的铁门烫伤了她的脸,她只尖叫了一声,却没有力气再退开…
“七!”黎安柏大惊,将她扶住,她的右脸已经被烫得通红一片。
黎安柏心痛不已,整整一个下午!就算他一个男人在这样的烈日下站一个下午也受不了,何况她还是跪着,在喋喋不休地说故事!他曾经好几次打断她,好几次要搀她起来,都被她粗暴地挥开。
他知道他阻止不了她,固执的她只有一个能对付,而现在,只怕那个人也对付不了她了…
他愤恨,一脚踹在铁门上,铁门却应声而开了,门内,站着泪流满面的伍青青和她的男人…
“我们跟你去…”两人异口同声。
初七软倒在黎安柏怀里,终于喜极而泣,眼前全是沈言的模样,童年,少年,青年,再到成熟男子,每一个时段的他,都是那么温暖而宠溺地看着她笑…
她比生命里任何时刻都更清晰地明白,她爱他,从不曾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