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什么叫生吃了?!而知道大太监断肠的人,则都是面色难看,他们自然明白,洛芷珩这句生吃了有多么残忍可怕。只是怎么也想不到洛芷珩竟然敢胆大包天的给说出来。
穆清雅目光乍现冷锐,稍纵即逝。
“好了!不就是一对鸟嘛,你若喜欢,朕改日在送你一对。有什么话宴会结束之后再说吧,今天你不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吗?”皇帝适时的断开话题,但看着洛芷珩的目光已经有了探究。这丫头不会是知道了那对鸟的秘密了吧?
“好。今儿请大家来,实在是有一件大事要宣布。众所周知,本宫早年丧子,之后也不能在有孩子了,皇上怜恤本宫,允许本宫在南朝百姓之中选一名优秀的后辈来过继。都说百姓都是皇帝的子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本宫瞧着白家之子白明月德才兼备,品貌端庄,家事良好,又温文尔雅,与本宫死去之子年纪相当,本宫看着很好。今日找来诸位,就是请你们也看看,若是皇上同意,那么择一良日就举办过继之礼。”穆清雅缓慢的笑道。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简直如平地一声雷一般,贵妃过继儿子不是没有,但怎么不是在皇族里面找人?这不是在混淆皇室血统吗?众人以为皇帝一定不会同意。
但令人们极其意外的是,皇帝点头了!非常平静的道:“诸位以为如何?贵妃是朕的爱妃,朝夕相伴多年,朕实在不忍心她晚年之后膝下无子之痛,朕看这白明月很好。”
人们一时之间摸不清圣意,不敢出声。
“皇上?!”皇后震惊低吼,皇上疯了吗?竟然允许穆清雅这么疯狂的举动?
白明月感受着四面八方而来的目光,一时之间意气风发,挑衅的看着对面的穆云诃。
穆云诃震惊至极,与洛芷珩对视一眼,下意识的又看白明月,见到他的挑衅,穆云诃蹙眉就要起身,却被洛芷珩抓住了:“静观其变。”
“皇上,臣以为……”一名老臣颤巍巍的站出来想要阻止,但皇帝大手一挥,赫然出言道:“就这样吧!朕已经决定了,将白明月过继给贵妃,三天之后举行过继之礼。尔等无需多言。”
皇帝独断专行,众大臣一片茫然,不明白怎么事情就这么敲定了呢?这太荒谬了。
“怎么会这样?”穆云诃不可置信的呢喃:“这对姐姐不公平。”
洛芷珩撇嘴道:“可这是你姐姐自己决定的啊,不过皇帝似乎比你姐姐更在乎这个过继之子。”
在南朝,皇帝的话一旦确定向来是不允许大臣们在反驳和质疑的,所以大臣们只能忧心忡忡的勉强恭贺贵妃娘娘和白明月。
“有了儿子,本宫很开心呢,听说今日还有表演是不是?还不快请上来。”穆清雅看上去真的很高兴,她的目光看向了洛芷珩,见洛芷珩在与穆云诃说笑,穆清雅觉得骨子里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笑吧!很快,你们两个就笑不出来了!本宫为你们准备的两个惊喜,马上第一个就来了!
随着穆清雅话音落下,有宫人立刻摆上来了各种东西,赫然是画具之类的东西,然后有蒙面女子穿着斗篷走上来,行礼之后竟然开始作画,她的画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迅速,一张张图画仿若在沙盘上游走的蛇。
洛芷珩蹙眉道:“这个人我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穆云诃同样一脸迷惑,显然他也觉得这个人怎么看怎么眼熟。
所有人摒息观看,不明白这是什么表演,那女子将自己包裹的极其严密,容貌身体都么有露出来,但那熟练的画工却仿若出神入化,便有人忍不住议论起来:“南朝能有如此利落画工的年轻女子,只怕只有画圣家的诸葛画栾了。”
“不可能吧,她不是已经被穆王朝小王爷斩断了手臂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诸葛画栾可是双手一绝,两只手都能作画。”
议论纷纷中,依然没有人能够确认眼前这人是谁,但诸葛画栾的可能并不大,毕竟断了一臂,诸葛画栾哪有胆子再来献丑?
然而当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当那女子终于落笔,当一幅幅画卷被宫女一张张拿起来,十几张画卷便从皇帝开始轮流想着另一边的大臣和家眷们展示开来。按照这种观看顺序,整个大殿就是一个圈,皇帝是起点,穆云诃是终点,皇帝最先看,穆云诃将会是最后一个看到之人。
宫女步伐曼妙,当一幅幅画卷在皇帝和皇后面前流走而过的时候,皇帝那云淡风轻的脸上流露出来的是浓浓的震惊,皇后则是满面惊怒!
“天啊!这是什么?”穆清雅惊呼起来,面色苍白的看看画卷而后将目光看向洛芷珩,满脸的愤怒与不可置信。
画卷在大臣们面前游走,所到之处无不掀起一阵阵惊呼,所有人看过画卷之后都是面容通红,尴尬与讥讽并存,无不将目光落在洛芷珩与穆云诃的身上,看着洛芷珩的目光里充满了讥讽、鄙夷和厌恶,而对穆云诃的目光,只有一种,浓浓的同情!
这一刻,二人都明白这些画卷一定与他们有关了,并且一定是不好的东西!
穆云诃浑身紧绷,一把抓住了洛芷珩的手,将她半抱在怀里,企图遮挡那群混蛋的目光。紧绷的声音低沉响起:“别怕!”
洛芷珩不怕,只是觉得浑身不自在,仿若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忽然之间被曝/光在众人眼前,那么难堪!她厌恶死那群人看她的目光!
当那些画卷一张张终于来到他们面前的时候,穆云诃瞬间双目通红,满眼狂怒!洛芷珩刹那大脑一片空白!
这些是……什么?!
洛芷珩茫然的看着穆云诃,她看见了穆云诃苍白的脖子下青色的血脉在突突直跳,僵硬的问他:“穆云诃,那里面的男人……是你吗?我看着那个女人也很眼熟呢……”
怎么会那么像她自己?!
穆云诃心理面隐藏的秘密和最深的一根弦,瞬间被扯断!他仿若发疯了一般的猛地站了起来,咆哮着将伸手去抓那些画卷,有的画卷被他狠狠的扯碎了,有的则被惊吓的宫女带走了。穆云诃想要将那些画卷抢回来,他踉跄着去追那群宫女,但十几幅画卷,怎么可能被他轻易追上?
穆清雅用一直义愤填膺的声音尖锐的怒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洛芷珩,你给本宫解释一下,这些画卷里面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就是这样给穆云诃做妻子的?一个不知检点,一个浪/荡下/贱的妻子?你告诉本宫,那里面的女子,是不是你!!”
穆清雅的愤怒指责,仿若撕扯开了洛芷珩脸上的最后一层遮羞布!瞬间难堪与震惊在洛芷珩脸上心里交加,愤怒和茫然交替,她看着穆云诃震怒的样子,缓缓低头,颤抖着捡起了落在脚边的被穆云诃扯断的画卷,瞳孔渐渐模糊。
这些画都表现的非常完整恰到好处。里面清晰的描绘着一个故事。
第一幅画,磅礴大雨之中,一辆马车出现在庄严的王府门前,风吹开了车帘,里面露出来一只纤细的小腿,小腿上一群残破,带着鲜艳的血迹。
第二幅画,衣着单薄的男子一脸震惊的看着马车,推搡着身旁的人们,那双瞪大的眼睛里浓浓的绝望被刻画的入木三分!
第三幅画,男子推开了一名中年妇女,在大雨中冲向马车。
第四幅画,男子摔倒在了大雨之中。
第六幅画,男子终于爬到了马车前。
洛芷珩的神经麻木而紧绷,颤抖着拼凑着那些散落的画卷,猛地抬头看想穆云诃,他正疯了一般的怒吼:“把画给本王!!”
那些宫女似乎被吓得惊恐极了,将画卷高高的扔开,洋洋洒洒的画纸飘落下来。穆云诃就连忙去捡,他高大的身躯弯下的腰身,似乎是被那些轻如蝉翼的画卷压弯了脊梁,卑微而惊慌。
穆云诃面色苍白的站起来,手中仿若攥着一团废纸一般,他用力的想要撕碎这些可怕的记忆,偏偏从后面伸出来一只白皙的手,抓住了那些画。穆云诃瞳孔紧缩,缓缓侧身看着洛芷珩,目光一寸一寸的破碎开来,声音哽咽颤栗:“阿珩……”
“给我!”清冷的声音仿若寒冬腊月传来,在洛芷珩毫无血色的唇瓣上炸开。
“别看!”穆云诃咬牙坚持,手上青筋暴跳,抓着画纸不愿放开。那是一段被他极力掩藏的屈辱和心碎过往,他不愿意提起,甚至不愿意去记忆,他更怕洛芷珩想起,于是在灾难发生之后,洛芷珩不提,穆云诃便不说。他天真的以为,这会是一个永远被尘封的秘密,却不曾想,这个秘密会在这样一个盛大的场面中,就这样被血淋淋的撕开!
瞬间便让他心口的伤血肉模糊!
洛芷珩微微抬头,苍白的脸上带着恍惚的笑,一根一根的将穆云诃的手指头掰开,笑道:“既然大家都看了,没道理我不能看啊。”
她几乎是在他手上将东西抢下来,压抑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打开剩余的画卷。
画卷中男子将满身狼藉衣不遮体的女子抱下来,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女子的臀/部……
这幅画卷一进入眼帘,洛芷珩便瞳孔放大,一张脸霎时间青白不定!
那女子的容颜,清晰可见是她的样貌,甚至更加的传神,所以当这样衣不遮体的自己被那么多人看见之后,洛芷珩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她全身颤抖,怒火遍及全身!
这简直是一套最最下流低级的精神春/宫/图!没有那些下流羞耻的动作,但那大幅度的裸露身体和满身的青紫痕迹,已经等于是给画中女子定罪!
不贞淫/荡,恬不知耻!
而这样的自己,却偏偏被那么多人看见了,就算不是她本人,但盯着一张和她一样的脸,用那么狼狈的一看就出事了的身体出现在画卷中,也实在是引人遐想,惹人非议!
就凭这幅画,就足以毁掉洛芷珩!!
“不是这样的!我明明给你包裹了衣服!”穆云诃显然也看见了这幅画,他一张俊脸几乎扭曲,对沉默不语的洛芷珩急忙解释。
轰轰轰!
四面八方瞬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惊呼与议论声。言辞间洛芷珩这三个字瞬间成为不贞肮脏的代表!
洛芷珩猛地抬头,震惊的看着穆云诃:“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
穆云诃狠狠的闭上眼睛,只怕他眼中那凶猛的恨意会流露出来,对今天这场巨大变故的无力感与震怒,让他更是头脑发胀。
“回答我!”穆云诃脸上的沉痛,狠狠的刺激了洛芷珩,她咆哮,但声音却哽咽!难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她开始惊恐,心,在一点点的下沉,几乎痉挛!
“这些都不是真的!阿珩,我们还可以如以前一般,把画给我,我毁掉它们,毁掉那个作画之人,是她在冤枉你,阿珩你不要相信这些。”穆云诃也陷入了自欺欺人之中,他虽然愤怒,但却不愿意让别人来质疑和窥探洛芷珩的身体,那一瞬间,穆云诃的心里蔓延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将这里所有看过阿珩身体的人,全部杀掉!
“不是真的?”洛芷珩表情怪异,她猛地翻开下一张,那一张里描述的是男子抱着几乎浑身赤/裸的女子,跪在门前台阶上,台阶上有鲜红的血液在流淌,被大雨冲刷的越流越远,渐渐单薄。她只觉得这幅画面积其刺眼!
扬起那幅画,她笑着问他:“那么这幅画里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呢?你的腿无缘无故的受伤是怎么回事?现在腿上还有一大块疤痕又是怎么回事?穆云诃,你说过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你说你不想对我有秘密的!那么这一切你要怎么解释?”
穆云诃被洛芷珩脸上似哭似笑的表情吓坏了,他紧张的抱着她,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凶狠的哽咽道:“阿珩!你冷静一点,你看不出来吗?这是有人想要陷害你,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你乖,不要激动,我们将那个陷害你的人抓起来杀掉,把所有看见这些谎言画卷的人全都杀掉就好了!”
穆云诃很害怕,他怕自己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失去洛芷珩,当画面在他眼前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有一种即将失去洛芷珩的感觉,可是他不能失去她啊,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他呢?他只是想要保护阿珩啊。
“真是可笑!洛芷珩你还在那里装什么清纯无辜?你难道连你自己都认不出来了吗?你做过什么竟然还想让穆云诃为你遮掩?你已经下贱龌龊到如此恬不知耻了吗?”阴冷的声音里浓浓的嘲讽与幸灾乐祸在身后响起。
洛芷珩只感觉一阵眩晕,穆云诃已经冲到了她身后,满身阴霾对那作画之人怒吼道:“你竟然敢如此的羞辱污蔑本王的妻子!一条手臂都不能斩断你的孽根是不是?很好!既然你找死,那本王不介意灭了你诸葛世家!”
穆云诃一语道破那作画之人的身份,震惊了所有人!
洛芷珩同样震惊了:“你竟然真的是诸葛画栾?”
“除了她还会有谁在这里装神弄鬼的陷害你?你就是太善良了,在被诸葛画栾重伤的情况下还要为她求情,求本王饶她一命,可是你看看现在,她这恶毒的蛇蝎竟然反过来恩将仇报的如此污蔑你,今日,本王就是灭了她你也不准在阻拦!”穆云诃强大的冷静归来,所有的言论无不将人们带到了比赛当天他们二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一瞬间指责洛芷珩的声音下去了,反而都质疑起诸葛画栾来了。毕竟诸葛画栾与洛芷珩之间的仇怨他们都知道,诸葛画栾差一点杀了洛芷珩,还害得洛芷珩的手臂一辈子残废,穆云诃就斩断了诸葛画栾一条手臂。如此说来,刚刚那些画卷就很可能是诸葛画栾在污蔑诋毁洛芷珩?!
可问题是眼前这个女子是诸葛画栾吗?
“不错,我是诸葛画栾!”女子猛地将脸上的面纱撤下,露出一张消瘦到看不出以往绝色的容颜,满眼阴霾的瞪着洛芷珩大声道:“但我今天画卷里所画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洛芷珩,在来南朝之前曾经被人强/暴过!而这些画卷里描述的就是洛芷珩在被人强/暴之后回到穆王府的过程!”
一语激起千层浪!!
全场震惊到面色巨变!
“胡言乱语!本王宰了你!”穆云诃暴怒咆哮,快而迅猛的抽出殿前带刀侍卫的钢刀,朝着诸葛画栾一刀砍了过去。
“云诃住手!你这是在助纣为虐!洛芷珩若是清白的你又为什么怕她说?难不成你这是恼羞成怒的要在为洛芷珩遮丑?”穆清雅猛地站起来大声呵斥道!
全场一片混乱,穆云诃有如疯魔,没有人能够控制得了他。
洛芷珩脸色惨白,她脸上忽然勾起一种嘲讽只记得笑意,渐渐的,她哈哈大笑起来,那清脆响亮的笑声在此刻却显得那么的诡异,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穆清雅不屑的质问道:“你笑什么?”
洛芷珩笑得眼泪快要出来,忽然,她快走几步,将那些画啪地一声全都砸在了诸葛画栾的脸上,掷地有声的道:“我笑你手段拙劣!我笑你阴谋败露!我笑你顶着个阴险的牌子在这里装高尚!白痴,你听好了,你这画里的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