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视达到目的的可能性这个因素,对于理解我们的文化中各个阶级之间的动机差别,理解我们的文化与其他贫困地区的文化在动机上的不同是至关重要的。
这些幻想冲动究竟是疾病或退化的证据,还是健康人最内在的精髓的展现?在生命的历史中,初期的幻想究竟是从何时由于对现实的感知而开始减弱的……
现实对本我冲动的影响
与达到目的的可能性相关联的,是现实对于无意识冲动的影响。弗洛伊德认为,一个本我冲动是一个分离的存在,与世界上任何其他事物都没有内在的联系,甚至与其他本我冲动也没有联系。正如弗洛伊德在《新精神分析引论》中所述:
我们可以用比喻来近似的说明本我,我们称它为一种混乱,一锅沸腾的骚动……此本能给本我以能量,但本我没有组织,没有统一的意志,只有与快乐原则相一致的追求本能需要满足的冲动。逻辑规律———首先是矛盾规律———不适合本我的进程。
相互矛盾的冲动并列存在,并不相互抵消或者分离,最多它们只是在强大的经济压力下折衷地联合起来,释放它们的能量。绝不能将本我比作虚无,并且我们惊异地发现,本我还违背了哲学家们的断言———时间和空间是我们心理活动的必要形式……很显然,本我不懂得价值,不懂得善恶,不懂得道德。与快乐原则非常紧密相连的经济或数量的因素控制了本我的全部进程。本能的精力投入寻求发泄,按我们的观点,这就是本我的全部内涵。
只要现实条件控制、减弱了这些冲动,或者阻止了它们的发泄,它们就成为自我而不是本我的一部分了。弗洛伊德在《新精神分析引论》中所持的观点如下:
这就是说,自我是本我的某一部分,它由于接近外部世界并受外部世界的影响而减弱。它接受外界刺激并保护机体不受其伤害,犹如包住微小的生命物质的外皮层。自我与外界的这种关系决定了本我。它担负着为本我描绘外界从而保护本我的作用。因为只有这样,全然不顾外界的优势力量而盲目地满足自己本能的本我,才可能逃避毁灭的命运。在执行这一职能的过程中,自我必须观察外部世界并在感知所留下的记忆痕迹中保留一幅外界的优势力量而盲目地极力满足自己本能的本我,才可能逃避毁灭的命运。
在执行这一职能的过程中,自我必须观察外部世界并在所留下的记忆痕迹中保留一幅外界的真实图画,它必须通过检验现实来排除这幅外界图画中来自兴奋的内部源泉的
因素。自我为本我控制通向自动力的路,它在欲望和行动之间插入了思考这个延误因素,在思考过程中,自我利用了储存在记忆中的点滴经验。就这样,自我对本我的进程有着明显影响的快乐原则,并且被现实原则代替。现实原则提供了更大的保障和成功的可能性。
然而杜威的论点是,成年人的所有冲动,至少是特有的冲动,是与现实结合并且受现实影响的。一句话,这就等于主张根本没有本我冲动。言外之意就是,假如有本我冲动,那它们在本质上是病态的,而非健康的。
尽管没有经验上的解决方法,我仍然特别提到这个矛盾,因为这是一个至关重要、针锋相对的矛盾。
我们看到,问题不在于弗洛伊德描述的本我冲动是否存在。任何一个精神分析学家都证明,不顾现实、常识、逻辑,甚至不顾个人利益的幻想冲动都可能出现。问题在于,这些幻想冲动究竟是疾病或退化的证据,还是健康人最内在的精髓的展现?在生命的历史中,初期的幻想究竟是从何时由于对现实的感知而开始减弱的?这个时间对于神经病患者和健康人是否都一样?高效率工作的人是否能完全避免这种影响而保持其动机生活的某一个隐秘的角落?
或者假如大家的确都有这些完全源于机体内部的冲动,那么我们就必须问:它们何时出现?在什么条件下出现?它们一定会像弗洛伊德设想的那样制造麻烦吗?它们必须与现实对立吗?我们关于人类动机的大部分知识并非来自心理学家,而是来自治疗病人的精神治疗家。这些病人既是有用资料的来源也是谬误的来源,因为他们显然代表了人口中质量较低的部分。甚至在原则上,也应该拒绝让神经病患者的动机生活成为健康动机的范例。健康并不仅仅是没什么病或根本没有病。
除了讨论有缺陷人的防御手段外,任何值得的动机理论还必须讨论健康强健的人的最高能力。同时,还必须解释人类历史上最伟大最杰出人物的所关心的全部最重要的事情。
仅仅从患病者那里我们永远不会取得这种认识。为了使动机理论具有更积极的研究倾向,我们必须将注意力转向健康人,而且,我们必须合理地看待现实对于本我冲动的影响,内部冲动与现实之间不一定是截然对立的。
事实上,对于大多数正常人来说,其全部基本需要都部分地得到了满足。同时又都在某种程度上有所缺憾。优势需要满足后出现新的需要,是缓慢地从无逐渐变为有的,而不是突然地从天而降。
发展人性向上的基本需要
事实上,对于大多数正常人来说,其全部基本需要都能部分地得到满足时,生命才会存在,才有自我实现的基础,而且这种基础是相对的。如果这种基础比较高级,那么,他的生存需要的层次也高,他自我实现的机会也多。同时又都在某种程度上有所缺憾,只有具有某种缺憾,当然这种缺憾是相对的,没有固定的,这样才会不断去追求,才会不断达到自我实现。优势需要满足后出现新的需要,是缓慢地从无逐渐变为有的,而不是突然地从天而降的。人就是由这种等级需要发展到高级需要,逐渐获得升华和发展的。
这里主要想对大家系统地解释一个积极的动机理论。这种理论符合已知的、临床的、观察的、经验的事实。但它最主要是由临床经验直接导出的。在我看来,这个理论符合詹姆士和杜威的机能主义传统,并且与韦特海默、哥尔德斯坦和格式塔心理学的整体论,以及弗洛伊德和阿德勒的精神动力论相融合。这种融合或综合可以称为整体动力理论。这是一个系统的理论,一般不能单纯理解,而是有一定发展层次的。具体层次关系请见下面“需要等级表”。
虽然生存需要没有等级之分,但它却是有相对之分的。一种生存状态,对于某些人也是满足的,但对于某些人却是远远不够的。这要取决于生存的欲望了。一般来说,只要满足了最基本的生存需要,一般的人都能生存,但一般的人都不会感到这种需要就满足了。只有这样,人类才会发展。
一个人在生活中所有需要都没有得到满足,而且生理需要将主宰着他的身体,那他将会摒弃所有的其他需要,至少会变得很微弱。
人只有靠面包活着吗
生理需要就是平常所谓的动机理论基本的需要,但是我们有必要修正原来对这些需要的看法。这两项研究是:体内平衡概念的发展;发现口味(在食物中进行的优生选择)相当有效地指明了体内实际的需要或者匮乏。
所谓体内平衡就是指身体能在无意识状态下维持血流正常状态的功能。坎农描述了这一过程,其内容有:血液的水含量,盐含量,糖含量,蛋白质含量,脂肪含量,钙含量,氧含量,恒定的氢离子标准(酸碱平衡),血液的常温。当然,其内容还可以包括其他无机物,以及荷尔蒙、维生素等等。
通过对口味与身体需要之间的关系的研究得出了如下结论:如果身体缺乏某种化学物质,人就会趋向于(以一种不完善的方式)那种缺少的食物成分的专门口味或癖好。
因此,没有必要费心思列出人体的基本生理需求表。因为,只要人愿意,它们的数字可任意增大或缩小,完全取决于描述的专门程度。我们不能将所有生理需要都确定为是体内平衡。现在还不能证实性欲、困倦、纯粹的敏捷以及动物身上的母性行为是否是体内平衡。而且这种表绝不会包括各种感觉上的快意,如味觉、嗅觉、搔痒,抚摩等,这些快意很可能是生理上的,并可能成为动机行为的目标。我们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一事实:有机体在趋向于呆滞、懒惰和懈怠的同时,还有活动、刺激和兴奋的需要。
我早就曾指出,由于这些生理需要可以从身体的某个区域孤立出来,所以它们应看作是特殊性而不是普遍性的。这就是说,它们既彼此相对孤立于其他层次的动机,也相对独立于作为一个整体的机体。
其次,在许多情况下都可能为这种需要找到一个部位的潜藏的基础。这不如料想的那样普遍准确(疲劳、困倦、母性反应等就是例外),但对于饥饿、性欲以及渴望的情况却是确切的。
几乎所有的生理需要,在其得到满足时,同时也对其他种种需要起着疏导作用。比如,一个认为自己饿了的人,实际上也许更多的是在寻求安慰或依赖,而不是蛋白质或维生素。反之,有可能通过其他活动,如喝水、抽烟等来部分地满足饥饿感。也就是说,这些生理需要虽然是相对独立的,但并非彻底独立。
很显然,这些生理需要在所有需要中占主导地位。具体地说,假如一个人在生活中
所有需要都没有得到满足,那么生理需要就会最有可能成为他的主要动机,而不是其他需要。一个同时缺乏食物、安全、爱和尊重的人,对于食物的需要可能最为强烈。
一个人在生活中所有需要都没有得到满足,而且生理需要将主宰着他的身体,那他将会摒弃所有的其他需要,至少会变得很微弱。这就可以公正地说,整个有机体感觉最明显的就是饥饿,因为意识几乎完全被饥饿所控制。此时,全部能力都投入到满足饥饿的搜寻活动中去了。这些能力的状态几乎完全为满足饥饿这一目的所决定。感受器、效应器、智力、记忆、习惯,这一切现在可能仅限于是满足饥饿的工具。对于达到这一目的没有用处的能力则处于休眠状态或者隐藏起来。
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写诗的冲动,买汽车的欲望,对历史的兴趣,对一双新鞋的需求等等,都被忘记,或者变得只具有第二位的重要性了。对于一个其饥饿已经达到危险程度的人,除了食物,其他任何兴趣都不存在。他梦里是食物,记忆里是食物,思想活动的中心是食物,他感情的对象是食物。在进行安全进食、饮水或性行为的过程中,通常与生理驱动力融合得更为微妙的决定因素可以被吞没得干净彻底,以至于我们可以带着解除痛苦这一绝对目的来谈论纯粹的饥饿驱动力和行为。
一旦某种需要主宰了人的机体,就会引起另一个奇异的特性,几乎可以诱发人的人生观发生变化。对于一个长期极度饥饿的人来说,理想就是一个食物充足的地方。他往往会这样想,假如确保他余生的食物来源,他就会感到绝对幸福并且不再有任何其他奢望。生活最大的意义就是吃,其他任何东西都是次要的。自由、爱、公众感情、尊重、哲学,都被当作无用的奢侈品弃置一边,因为它们不能填饱肚子。可以说,这种人仅仅是为了面包而活着。
虽然这类情况确实存在,但它却不是普遍现象。在正常运行的和平社会里,这种危急情况几乎可以肯定是罕见的。这个明显的道理会被忘记主要应归咎于两个原因:
其一,老鼠除生理动机外,很少有其他什么动机,既然在这些动物身上做了这么多有关动机的研究,那么就很容易将老鼠的情况移用于人的身上。
其二,人们总是使生理上的危急情况发生得越来越少。在大多数已知的社会里,经常处于危急状态中的极度饥饿是罕见的,而不是普遍的。当一个人说:“我饿了?”他是在感受食欲而不是经常处于饥饿。他只可能偶然遭遇难以忍受的饥饿,一生可能只有几次。
如果使人的机体长期处于极度的饥饿和干渴,就容易对人的能力和本性持片面观点,从而遮掩了高层动机。如若有人使危急情形典型化,用人在极度的生理匮乏时期的行为来衡量人的全部目标和欲望,那么他一定会对许多事实视而不见。
“人只靠面包活着”并不是谬论———但这只有在缺乏面包时才是事实,那么当面包充足,并且人们腹中长期有食时,欲望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其他更高级的需要会相应
出台,这些需要(而不是生理上的饥饿)开始控制机体。当这些需要满足后,又有新的
(更高级的)需要出现了,以此类推。我们说人类基本需要组成一个相对的优势层次,就是指这个意思。
从这里就可以得出一个重要结论:满足与匮乏在动机理论中是同等重要的。因为它将机体从相对更强于生理需要的控制下解放出来,从而允许更社会化的目标出现。生理需要以及它们的局部目的,在长期得到满足时,就不再是行为的积极的决定因素和组织者了。它们只是以潜能的方式存在,如果遭受挫折,它们会再次出现,并控制机体。然而满足了的要求不再是要求。机体的控制者和行为的组织者只能是未满足的需要。如果饥饿得到满足,它在人当前的原动力中就变得不再重要了。
这种说法可以表述为一个要详细讨论的假设:正是那些某种需要一直得到满足的人最能忍受将来这种需要的匮乏,然而过去一直被剥夺了这种需要满足的人对于目前需要满足的反应则将与他们不同。
偏爱熟悉的事物,而不是陌生的事物,或者是偏爱已知的事物,而不是未知的事物。那种想用某一宗教或者世界观把宇宙和宇宙中的人组成某种令人满意的和谐和有意义的整体的倾向,多少也是出于对安全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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