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潇竹冷冷的甩了一句话。
“荒唐?我是荒唐,我所有的荒唐都是为了你潇竹。”现如今,洛嫣儿将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的表露出来。
潇竹的性子本就淡,他清冷孤傲的表现几乎让洛嫣儿抓狂,见他想走,洛嫣儿一把抓住了他的袖袍:“潇竹,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你一定会爱上我的,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他冷冷的看了洛嫣儿一眼:“我不会爱上你的。”
“为什么?”洛嫣儿的面容淡然失色:“你爱谁?你爱的人是谁?”
潇竹淡淡的望着那银白的月光,不语。
“是妲雪对不对?你爱你的徒弟对不对?”洛嫣儿的情绪十分崩溃。
“嫣贵妃,你还是保住自己现在的地位吧,不要让一切变成过眼云烟。”说罢,潇竹一挥拂袖离开了。
洛嫣儿的视线始终追随着潇竹,双手握成了拳头,将那不甘心握在了手心里:“妲雪,妲雪,你为何不死了?你为何要跟我抢他?”
那抹仇恨,妒忌的怒火熊熊燃烧着。
忽而,夜空的石山后边跳出来一个黑色的身影,恭敬的跪在洛嫣儿面前。
洛嫣儿的面容如地狱的撒旦一般恐惧,声音阴森:“事情都办好了么?”
“回主子,办好了。”黑衣人说。
“恩,很好,正好我的魔法也将要炼成了,那天先将妲雪处理了再来处理那个狗皇帝。”洛嫣儿阴狠的说。
“是,主子。”那抹黑衣人迅速的消失在夜空中。
天际边滚落着点点繁星。
庭院栽种着常青树,妲雪来回的踱步,太子的话一直游荡在她的脑袋里。
“妲雪,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本太子,本太子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
她心生烦躁,在软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只好跑出来呼吸呼吸清新空气。
望着那一轮弯月,她忽然想起在广寒宫与嫦娥仙子相处的日子:嫦娥仙子,师父不爱我了。
眼底蕴着一抹弥漫的水气,浸润了眼前的一切,树叶婆娑,声声作响,谱成了一曲悲伤之歌。
对你的思念,仿佛像那红烛的芯子。
刚刚剪去,却又悄悄的长出。
她抱着那粗壮的树木,脑袋倚靠在上面。
‘咯吱’一声。
门,被缓缓推开。
潇竹披星戴月仆仆赶来,妲雪那清泓般的水眸浮着一抹熠熠生辉的光芒,她飞快的奔了过去:“师父。”
“你怎么会在这儿?”潇竹冷漠的错过她,朝屋子内走去。
妲雪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了屋子:“师父,我在等你。”
红木桌上的灯芯被他点燃,照亮了他冷清的面容:“你有事?”
她小鸡啄米般点头。
“说吧。”潇竹的面容涌着一抹疲惫之色。
她静静的看着他,水眸盛着期待和不安,她的唇瓣微微开启:“师父,你真的想让我和太子”
“是的。”潇竹笃定的说:“为师认为这是你很好的归宿。”说着,潇竹从腰间拿出水晶瓶,继续说:“水晶瓶内已经有四十九滴眼泪,都是为师以你的名义收集的,为师会尽快帮助你将九十九滴眼泪全部收集完。”
“师父,我是妖,太子是人,人妖殊途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妲雪吼道。
潇竹若水般沉凝的声音从唇边溢出:“无妨,为师会替你斩断妖根。”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小手捂住嘴巴,泪水纵横在脸颊,眼泪布满了整张俏丽的小脸儿上。
潇竹的心‘咯噔’一声,如飘在空中被人狠狠的丢在海里一般,他定定的望着妲雪。
他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一抹从未有过的眼神。
是绝望,是失望,是心碎,是悲痛,是凄伤。
那抹眼神如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的剜着潇竹的心。
他的大掌怔怔的垂在两侧,想擎在空中替她拭掉那泪水,但思忖了片刻又放下了。
罢了。
让她死心也好。
妲雪那淡薄的背影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她一路小跑,跑遍了皇宫的御花园,跑遍了皇宫蜿蜒的小路。
倏然。
一头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慌张无措的她抬起头忙看去对方,原来是太子殿下,他的身后跟着小喜子,二人见到妲雪也惊诧不已。
太子借着月光看向她梨花带雨的小脸儿,急忙问:“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那声音温柔如水,拨动了妲雪心里的弦,她大脑一片空白麻木,毫不犹豫的扑进了太子的怀里。
太子的心一紧,双手将她护在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回忆如墓,淡薄如素,我们是否该相忘于彼此?
不远处,假山后面,潇竹一袭雪白的长袍随风飘扬,那乌黑的发丝垂在身后,那双深潭似的眸子蕴着一抹哀伤,他望着眼前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嘴角划过一抹苦笑:“你幸福便好。”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相拥苦他人。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乱。
永若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假山凄凄凉凉,斑驳的树影映照在潇竹那冷峻的面容上,看不清他哀伤的情愫,那乌黑的发丝挡住了他深邃的眼,将那抹忧伤隐去,萧瑟的秋风将他燥热的心吹的透凉,大掌上的纹路交错成一片,仿佛在昭示着他曲折的感情之路,摇手一变,淡淡的绿光浮出,掌心里却多了一壶美酒,潇竹的深眸蕴了一抹低笑,妲雪的抽泣声愈来愈小,想来他们二人早已离开了吧。
腰间的长萧被他握在手中,粗粝的指腹触摸着那温润的质感,他将那酒壶的壶塞儿‘啪’的一弹,飞到了好几米远,清寡的酒味儿飘散在空气中,潇竹大喇喇的仰躺在假山后,清酒灌入喉中,他微闭着双眼,被清酒浸染的薄唇轻轻涌动:“一萧一剑走江湖,千古情愁酒一壶。”
豪迈奔放的诗句从他嘴里吐出,带着那深深的无奈。
在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够圆满。
他的脑海里陡然想起了妲雪曾经在诗词大会上说的那番话。
鸳鸯戏水,摔死。
比翼双飞,淹死。
这话虽滑稽,但也不是不无道理。
自古以来,相爱的人哪有几对成就了美好的姻缘。
牛郎织女也好。
嫦娥后羿也罢。
“为情所困,可不是你潇竹的作风。”忽而,静谧的空气中传来了一道干脆清凉的声音。
潇竹的耳尖微动,慵懒的抬眸,并未焦急的起身寻找声音的来源,那醉酒后的话语带着穿透灵魂的魅惑感:“来的倒是快。”
“那是自然,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情,我必定首当其次。”坚定的话瓣儿落在潇竹的耳膜内,他懒散的将视线落在早已从瓦顶飞来,站在他面前的半夏身上。
半夏穿着拼接纺布及膝短裙,长长的靴子遮挡在膝盖处,外罩一个深色的獭兔大氅,头上简单的竖起了一个发髻,并无其他过多的装饰,看起来倒也是英姿飒爽。
他的视线触及半夏手中张贴的皇榜,幽幽的说:“这皇榜才贴出去不到两个钟头,你便寻来了,果然是天下第一药后啊,济世救人的心让在下佩服。”
半夏对他的话里有话置若罔闻,一只脚踩在旁边的一块儿岩石上,道:“潇竹,那个皇上现在怎样了?”
潇竹不咸不淡的说:“昏迷中,就等着你的冰蚕呢。”
“好。”半夏从腰间掏出一个透明小瓶子,递给潇竹:“我已经将冰蚕制成了一枚解药,你给那皇上服下便好。”
潇竹对半夏爽快的表现略显不解:“半夏,不如你亲自将解药交给皇上,这样你还能”
半夏将手挥起,拦住了潇竹的话:“不必,这解药你给他就好,一会儿我便要离开了。”
“天大地大,哪里都可。”半夏的眸子蕴着从未有过的清澈,思忖了半晌,半夏望着潇竹,道:“这是我欠你的,现如今我来还你。”
听及。
潇竹挺直了腰板,坐了起来,正色道:“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欠他的。
“没有。”半夏低垂着眉眼,双脚收回,自然的转移着话题:“墨寒自夏胭脂去世以后就没有离开过那个埋葬她的山林,潇竹,有时间你过去看看他吧。”
“好。”潇竹应道,而后快步上前抓住半夏的手:“半夏,把方才的话说明白。”
那双眸子太过犀利,让半夏无处可逃,她挣脱开潇竹的大掌,望了一眼月色,想起了那晚的天狗食月,心生愧疚,鼓起了偌大的勇气,望着潇竹,眼神里有些许的惭愧:“潇竹,我对不起你,其实在水三姬吸取妲雪纯阴内力的那晚是我故意拖延你清醒的时间不让你去救妲雪的。”
此言一出。
潇竹那双犀利的眸子毫不顾忌的扫向她,夹杂着寒冰冻雪,让半夏生生打了一个哆嗦。
她闭着双眼,将自己腰间的长剑取出递给潇竹:“要杀要剐随你,我自知是我的错。”
长剑擎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半夏睁开双眼,对上了潇竹淡然的眸子,那神情仿佛对待一个陌生人一般,让半夏的一下子凉了,她宁愿潇竹恨她,这样最起码还能够说明她在他心里是有些许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