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浓眉一挑:“妲雪姑娘在下逐客令?”
妲雪的心一紧:“没有,我只是不敢耽误了太子的大事。”
“不急。”太子幽幽的说:“妲雪姑娘,本太子有些口渴,能否为本太子泡一壶茶?”
泡茶
嘤嘤嘤,谁来救救她啊。
怎么她不会什么偏偏让她做什么啊。
“这”妲雪咬着下唇,心里揣了一个小兔子,最后终是应着头皮答应:“好吧。”
来到茶案面前,妲雪慢悠悠的来用茶匙舀出来了一舀茶叶,太子落落大方的坐在不远处的檀木椅上望着她。
她有些紧张不安,自己拙劣的手法就这样被暴露在他眼前,真是丢死人了。
半晌。
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茶香,热气袅袅,将这冷清的屋子弄得温暖异常。
那温热的氤氲把妲雪的睫毛熏的湿漉漉的,她的面容浮着一抹柔情的笑,声音轻轻,眼睛却不离那翠色的茶:“太子,茶泡好了,你来尝尝。”
有些寂静。
太子缓步轻轻来到她身后,但投身于茶水上的妲雪并不知,她端着茶盏一个转身,柔软的身子碰到了太子硬邦邦的胸膛上,手里的茶盏猛地打翻,跌落了下去。
眼疾手快的太子忽而伸着长臂将那茶盏握住,滚烫的茶水洒在了他的大掌上,一片红肿即可浮现。
“你的手。”妲雪惊愕的望着,捂住了小嘴。
太子忍着烫伤的疼痛将茶盏放在了茶桌上,首先脱口而出的便是关心她的话:“你没烫到吧。”
妲雪摇摇头:“没。”
“那便好。”太子安心的松了一口气。
“我去寻一些药。”说着,妲雪转身去翻箱倒柜,好在这里面样样俱全,她拉着太子在座位上坐了下来,她弯腰站在太子面前,将那烫伤药取出,指腹上堆积了一些,小心翼翼的为他涂抹着,期间,还时不时的为他吹一吹。
“都是我,若我小心一些你也不会烫到。”妲雪有些愧疚的说。
太子摇摇头,安慰着她:“不怪你,都怪本太子,若本太子知会一声也不会如此。”
清凉的药膏散在伤口上,太子手上的红肿消弭了一大片。
“好了。”妲雪将药膏收起,才想起身,只觉得身子一个倾泻,自己跌入了太子的怀抱里。
“太子,你”妲雪的心砰砰乱跳,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大胆的抱着自己。
柔软的身子紧紧的贴着他结实的胸膛,她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龙潭香的气息,小手死死的抵在他的胸前,声音带着焦急:“太子。”
“别动。”太子幽沉的嗓音旋在她的头顶:“看在我受伤的份上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心,如小鹿乱撞。
妲雪甚至不敢呼吸,第一次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抱,感觉异样,小手缓缓的松开,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他那太子袍上细致的金色丝线的针脚。
忽而,那道木门被人推开
萧瑟的秋风紧跟着那人的力道一同闯入,带着清雅的竹子香气,忽如其来的来人让妲雪微微一惊,她下意识的朝门口望去,潇竹颀长的身形挡住了那大片的阳光,木门被他关在身后,那声响让妲雪的心一紧,一双水眸定定的望着他。
他一袭冰绿的上好丝绸,上面绣着雅致竹叶的纹路,那淡绿的滚边与他发髻上的竹冠交相辉映,那双黑曜的眸子如一口幽深的石井,深不见底,里面蕴着隐忍的温怒,他一瞬不瞬的望着亲昵无间的两个人,心底涌了一抹翻江倒海的情愫。
她竟然与除了自己以外的男子这般亲密。
“师师父。”妲雪的话瓣儿说的磕磕巴巴,小手紧紧的攥着太子胸前的衣裳,手心里渡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檀木椅上的太子自然也是看到了潇竹,他悠闲的坐在那里,怀里依旧抱着妲雪不肯动手,那张英俊的面容上淡然自若,仿佛将潇竹视为空气一般。
“太子,你放开我。”妲雪忽地急了,潇竹的眼神太过犀利,就那般直直的戳着她。
太子的大掌紧紧的禁锢着妲雪纤细的腰肢,面上清淡,他望了一眼眼前风华绝代,气度不凡的潇竹,声音谦和却透着一丝丝不悦:“你是谁?怎敢私自闯入女子的闺房!”
潇竹面容冰冷,黑暗,紧绷,如一根蓄势待发的弦儿,他的背脊挺直,薄唇轻启:“我是她师父。”
“哦?”太子忽而来了兴趣,挪动了下姿势,道:“你便是我父皇带回来的那个御前侍卫?”
潇竹声音漠漠:“是。”
若不是为了六界之宝的任务,若不是替妲雪早日完成那九十九滴眼泪,他怎会来这没有自由的皇宫。
生平,他最讨厌与人打交道。
尤其是皇宫里的人。
太子点点头,视线望着焦急的想跳出去的妲雪,道:“她是你的徒弟?”
“是。”潇竹惜字如金,只扔给了她一个字。
太子的面容浮着一抹谦和,露出阳光一笑,道:“既然是妲雪姑娘的师父,本太子自然是要盛情款待,晚上本太子设宴,你和妲雪姑娘都来太子殿。”
闻言。
妲雪望着自己的师父,师父的性子清冷寡淡,她最为了解,她在心里笃定:他是不会去的。
但,意外之下,潇竹的脸上蕴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他欣然答应,双手抱拳:“既然太子有心,那在下也不好推辞。”
妲雪惊诧了一番,她的师父就这般同意了?
她愈来愈弄不懂他了。
太子爽朗的笑声传来:“哈哈哈,公子好生爽快,那就这么定了。”
潇竹淡淡点头。
“不知你找妲雪姑娘是否有要事?可需要本太子回避?”太子慵懒的坐在那里,面容上一如春风,嘴里吐着懒散的话语,但是,丝毫没有起身的回避的意思,一双大掌反而将妲雪禁锢的愈发紧了。
妲雪那湿漉漉的眸子定定的凝着潇竹,希望她能够替自己解围,但是,潇竹的眼睛从头至尾都没有认真的去看他,那双眸子由一开始的惊涛骇浪慢慢的转为了平静的溪水,仿佛就算扔下去一个石子儿都不会荡起丝毫的涟漪一般。
半晌。
潇竹沉声,道:“并无要紧的事,是在下搅了太子的好事。”
“哈哈。”太子爽朗大笑,腾出一只手,朝他摆了摆,话语里盛着慢慢的赞赏之色:“你的徒儿,本太子很喜欢。”
如此坦白的话就这样从太子的嘴巴里吐了出来,妲雪的脸上立刻浮了一抹红晕,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儿。
潇竹云淡风轻的话让妲雪的心跌入谷底:“太子喜欢便好。”
五雷轰顶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方才他说‘太子喜欢便好’。
他的心里当真没有自己了?
他就这样淡然的看着自己与别的男子亲昵?
他当真不在乎了吗?
眼底浮了一抹淡淡的氤氲,妲雪甚至看不清潇竹的模样,只有一片模糊的身影,她的耳边充斥嗡嗡的声音。
什么也听不到。
什么也听不到了。
潇竹清薄的身影缓缓转了过去,斑驳的阳光笼罩在他冷俊的侧颜上,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眼睛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他离去,直到看不到。
“妲雪姑娘,你和你师父的感情很好。”太子的话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精明的他又怎能看不出妲雪眼底的情愫,自潇竹进来以后,妲雪的眼睛就一直在他的身上流转,她僵硬的身体昭示着她多紧张,多害怕,多在乎,太子全部能够感觉到。
妲雪晃神之际被太子一句话拉了回来:“恩,他是我师父。”
除了这句,她不知该说什么了。
一纸休书已在手,除了师徒的关系,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喜欢他?”太子试探性的问着,因为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了那浓浓的深情。
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妲雪,她激动极了,狠狠的推开了太子,话语透着丝丝温怒:“我没有。”
太子不怒反笑,淡然的看着她激动的情绪,淡淡的说:“你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你喜欢你的师父。”
“你――”妲雪的面色气的涨红,瞪着太子:“你不许胡说。”
太子温和的性子顺了妲雪的话:“好,本太子不说了便是。”
沉静了些许,妲雪这才缓缓顺下性子来,她坐在檀木椅上,一只手杵着下巴,呆呆的望着那茶叶。
太子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行至到妲雪前,拍了拍愣神的她。
妲雪猛然回过神来:“怎么了?”
“本太子还有要事要去见父皇,晚膳时我会让小喜子来接你。”太子将她的失神收入眼底,说道。
妲雪点点头:“好。”
说罢,太子一挥衣袍便离开了。
皇宫的后花园是一滩湛蓝的湖面。
金黄色的落叶簇簇落下,迎合着金灿灿的晚霞显得分外美丽。
潇竹负手而立,静静的站在湖面前,望着那平静的湖面,他的心底却泛起了一丝涟漪。
方才,太子抱着妲雪的画面一直在他的脑袋里挥之不去。
在心底告诉了自己一万遍:她已然和自己没关系了,她不管跟谁亲昵自己都没有资格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