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客栈四百米的竹林。”潇竹漠漠的说。
妲雪怔愣了一下,那竹林离土地庙甚是近,手里的茶盏‘啪’的碎在了地上,那滚烫的水浸湿了妲雪的绣鞋,烫痛的她急忙跳了起来。
“雪儿,你”
“不要你来假好心!”妲雪狠狠的推开他,眸底闪着厌恶的神情,愤愤的瞪了她一眼拔腿跑开了。
地上的热茶浸了一地,那深浅不一的颜色仿佛一个挥之不去的伤疤,那么的丑陋,那么的难堪,翠绿的竹叶也成了一团蔫蔫的叶卷,蜷缩在地上,仿佛潇竹那颗永远抚不平的心。
方才,因妲雪长时间不回来,潇竹便算出了妲雪的位置,从而随着去那一片找她,当他看到她和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女子在一起时他收住了脚步,并且断定这个黑面具女子就是她口中的主宫,为了不打草惊蛇,潇竹只好按兵不动,原路返回,等她回来,只要确认她无事,安全就好,但是潇竹却不知道在他来之前,妲雪遭遇了那件令人心惊胆战的事情。
时间的错开,也让他们二人有了很深的误会。
气愤的妲雪跑到了软榻上气呼呼的趴在软枕上,小手捶打着,可恶,竟然跟踪自己。
忽地。
腰间掉了一样东西,妲雪摸过去,视线落在上面,是主宫给她的花瓣儿,她的心里一惊,猛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任务没有完成,暂时不能激怒他。
于是,她整理了一下情绪,步步生莲走到潇竹面前,他背手而立站在阁窗前,专注认真的望着某一处,那面容上盛着满满的忧伤。
“潇公子”妲雪的声音细弱如蚊。
闻言。
潇竹缓缓转过身子,金黄色的光晕洒在妲雪明媚的小脸儿上,竟让潇竹有了一瞬的错觉,他们回到了过去,但是,这只是幻想,因为潇竹能够从现在的妲雪身上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儿。
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妲雪了,现在的她,手上沾染了鲜血。
“唤我潇竹吧。”他的嗓音蕴了一丝丝无奈。
妲雪凑上前,谦卑的语气与方才截然不同:“方才是我一时冲动,你不要介意。”
他们之间
何时变得如此生分了。
温阳下,陌路的身影,交织的影子如一个抓不住的梦,你停停走走,我走走停停,我始终抓不住你的身影,残花的泪水依然浸不透你干涸的心。
脚下那么的沉重,潇竹离她只有一步之遥,他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头顶,妲雪不着痕迹的躲开,他那双手擎在空中,嘴角扬起了一抹苦涩的弧度,又缓缓将手放下。
“没事。”潇竹吐出的话有些沙哑,他轻抚着眼角,眼眶有些酸涩。
空气里凝着尴尬的气氛,二人就那样静静的站着,忘记从何时开始,他们之间竟然变得没话说了。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妲雪轻咳下,将方才外面发生的事情说给潇竹听:“方才我回来的时候看到这边来了一群皇宫的人,好像是要去什么夏家。”
闻言。
潇竹心里一紧,皇宫跟夏家能有什么关系,他皱着眉头,问:“那你知不知道皇宫的人去夏家做什么?”
楚墨寒为人仗义,妲雪的事出了以后,他就决定帮助潇竹寻找背后的主凶,潇竹知道,他一心牵挂着夏胭脂,他这样行侠仗义帮助自己,那么夏家若出了什么事,潇竹是一定要管的。
“我听那些人说好像皇帝要下旨把夏家的小姐封成妃子。”妲雪一边回想,一边说着。
糟了!
潇竹眉头紧锁,一块儿大石头砸在肩膀上,这件事情他一定要想办法拦住,他捏住妲雪的肩膀,神情焦急:“雪儿,那夏小姐是我的朋友,现在我要去夏家,你好好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完,潇竹转身要走。
手里一暖,他回头,妲雪抓着他,定定的望着他:“我要跟你一起去。”
潇竹思忖了片刻:“好,现在我要先飞鸽传书给楚墨寒让他迅速赶回来。”
二人将飞鸽传书送出去后,便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客栈寻了一匹马儿朝夏家赶去。
一路上,策马狂奔,尘土飞扬。
“抱紧了,我们要快点赶过去。”潇竹的声音在风中嘶扬着,马鞭的抽打声不绝于耳,马蹄的奔跑声狂踏遍野。
“好。”见过温润如玉的他,见过冷高孤冷的他,孤寂落寞的他,却从未见过潇洒飞扬的他,不得不承认,他策马奔腾的样子真的好潇洒,撩拨着她内心的弦,想来,曾经的自己便是这样被他迷住的吧。
那自然的空气混合着潇竹的竹香之气,将妲雪空落落的心填满,她的手臂情不自禁的紧了紧,环在他的腰间,脑袋贴在他宽大结实的后背上,这种感觉真的很充实,很温馨,很幸福。
“驾,驾”潇竹牵着马缰,气势如虹。
忽地。
妲雪只觉得身体重重的往后仰去,空中马儿的嘶鸣声响彻周围,潇竹的双手紧紧的扯住了马缰,在原地打了几个踉跄的马儿终是站稳了。
“大胆妖精,早就想找你们了,今天算你们倒霉让我碰上了,快快拿命来。”马儿面前大放猖獗的正是三番两次找事的真道人,他穿着破破烂烂的道袍,手里舞着一把斩妖除魔剑,长长的胡须耷拉在下巴处,凌乱的发髻顶在脑袋上。
屋漏偏逢连夜雨。
潇竹冷眸微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冷寒:“真道人,我们要赶去救人,今日劝你莫做拦路狗。”
一听潇竹骂他是狗,真道人可是一百个不乐意啊,叉着腰,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哈哈大笑:“什么?我没有听错吧?你们要去救人?太可笑了吧,一个妖怪竟然也大言不惭的说要去救人,你们不害人就不错了,告诉你们啊,少忽悠我真道人,我要替天行道,杀了你们这个妖怪。”
“我看你才是大言不惭!”潇竹胸膛的怒火升腾而起,一跃从马背上飞腾起来,双脚踩在周围的树根上,一圈下来,潇竹的手指里夹着不少的叶子,一片片‘嗖嗖’的朝真道人身上攻去。
眼疾手快的真道人左右闪躲,上下跳跃,躲过了潇竹的第一番攻击,潇竹冷哼一声:“没想到还有两下子。”
“那是。”真道人得意忘形的说着。
“那这个呢?”潇竹冷傲的挑眉问,双脚如无形的箭迅速的朝他发力,步步朝真道人踹了过去。
真道人抵不过潇竹的强硬的功夫底子,双脚拖在地面上频频后退,将满是树叶的地面硬生生拖出了一道痕迹。
潇竹瞟了一眼地面,冷眉一挑:“内力还挺深厚,不过,在我这儿没什么用。”
话落。
潇竹的手掌旋起了一道幽绿的光芒,准备直击真道人的胸膛。
忽地。
真道人的胸膛里有一道强有力的血光狠狠的将潇竹反击回去,足足让潇竹后退出好几米。
“怎么回事?”潇竹惊讶的望着自己的掌心,又望了一眼安然无事的真道人。
他的脑袋里忽地一片黑暗,一个个熟悉的轮廓展现在他的眼前,一个个熟悉的场景映照在他的心底。
千年前那破旧的寺庙,鲜红的血液,刺眼的藏红花,黑暗的竹林,还有那润红的血胎
心里狠狠的一钝,潇竹恍然大悟,他明白了,他彻底明白了,倏然抬头,看向对面的真道人,他幽深冷寒的眸底盛着满满的仇恨
此时。
扬州城的路上一个身穿蓝色降袍的男子正疯狂的朝潭县城赶去,方才他接到了潇竹的飞鸽传书,心急如焚的他顾不得什么,火急火燎的往夏家赶,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夏胭脂进宫去给那个狗屁皇帝当妃子,夏胭脂是他的女人。
“驾”楚墨寒愈想愈着急,额头上布上了一层汗珠,他活了千年以来,从未想此刻这么的害怕,这么的恐惧。
夏家。
树木郁郁葱葱,花草鲜艳夺目,鸟儿欢快鸣叫,知了惬意悉索。
鱼塘内的鱼儿们游的格外畅快,夏胭脂坐在美人榻上,享受着温暖阳光的沐浴,纤纤玉手正灵巧的绣着手中的荷包,荷包上是鸳鸯戏水的图案,她想把它送给楚墨寒,荷包的一角刺着一个‘夏’字。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幸福的微笑,在一旁侍候的巧巧打趣:“小姐,你是不是又在想楚公子啊?”
夏胭脂娇羞一笑:“巧巧。”
“小姐,别害羞啊,等楚公子回来我一定要告诉楚公子我家小姐每天是如何思念他的。”巧巧一边观察着夏胭脂,一边笑意满满的说。
“巧巧,你再说我便罚你把衣裳全洗了。”夏胭脂的脸早已成了熟透的大虾。
“好好好,小姐,你慢慢绣,我去给鱼儿喂鱼。”巧巧掩着嘴一笑,便拿着鱼食跑到鱼塘边了。
而此时。
浩浩荡荡的队伍朝夏家涌来
“把你们夏老爷请出来。”跟在公公旁边的一个侍卫指着夏家的家丁说。
家丁看他们气势不凡,急忙奔到主厅去找夏老爷了。
片刻。
夏老爷步履匆匆的赶到,见此阵仗,双手抱拳:“不知李公公大驾光临,夏某有失远迎,还望多担待啊。”
李公公捏了捏那娇滴滴的嗓子,挑了挑眉毛,瞟了他一眼,将袖袍里的圣旨取出,环绕了一圈,问:“夏胭脂小姐呢?叫她前来一同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