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雪瞟了一眼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手,不着痕迹的躲开,道:“到时你定会告诉我,我再问岂不是自讨无趣,时候不早了,告辞!”
话落。
她幽绿的裙摆随风飘扬,留下了一股子清香之下,整个人便消失不见了。
迈着小碎步,妲雪急急的朝客栈的方向走去,心里还一边埋怨着愁召将见面的地方定的那么远,让她在路上浪费了些许时间,她那光滑的额头上溢了一层细密的小汗珠,想来是行走的太过急快。
雨后的夜晚格外凄凉,空气里蕴着一抹淡淡的潮湿气味儿。
‘扑通’一个水涡声。
妲雪的脚一下子踩踏进了一个水坑里,沾着泥泞的水溅到了她的绣鞋上,她的秀眉紧蹙,将脚挪了出来,步子才想朝前方望去,视线却不经意落在了那水坑里。
水坑里,一个灰色的棉质东西入了她的双眼,她缓缓蹲下身子,定睛一看,竟然是潇竹的方巾。
这方巾妲雪认得,正是晚上潇竹为自己擦拭汗水的方巾。
她的脑海里映出来潇竹眸底那抹淡淡的忧伤,心里像被人掏空一般。
那双小手情不自禁的触上了那块儿方巾,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卷起袖子,将早已被雨水打湿的方巾拧干,而后叠的整整齐齐的塞进了自己的袖袍内,嘴角勾着一抹浅笑,迈过水坑,朝客栈走去。
妲雪灵巧的身影顺着开启的阁窗钻了回去,她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将阁窗慢慢的关上。
落合的那一瞬。
身后,潇竹那道醇厚略微嘶哑的声音传来:“你怎么醒了?”
心一紧,妲雪有些慌乱的转过身子,软榻上的男子一个胳膊撑着下颌,那双深眸如海的眸子就那样定定的望着她。
她有些做贼心虚的挽了挽耳边的碎发,凉风被关至窗外,可妲雪依然感觉浑身泛着凉意,她朝前走了几步,望着潇竹惺忪的睡眼,问:“你何时醒的?”
“刚刚。”潇竹淡淡的答。
“哦”妲雪思忖着,想来他并无知道自己出去了,她拢了拢衣裳,自然的说:“有些凉,所以我起来关窗子。”
潇竹静静的凝着她,那幽深的眸子蕴着一抹复杂的情愫,他的眼睛轻轻的落在了妲雪那沾满泥泞的绣鞋上,心里泛起了一抹苦涩,他的声音沙哑:“恩。”
妲雪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她屏了屏呼吸,朝软榻走去,道:“很晚了,歇息吧。”
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妲雪从他的脚下翻到塌上,感受到软榻那边深深的塌陷,感受到不久后妲雪那均匀的呼吸声。
这一夜,潇竹彻夜无眠
翌日清晨。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耀进来,窗纸上的镂空印花形成斑驳的影子笼罩在光洁的地面上。
那撩下纱幔的软榻,两个相依相偎的人儿拥在一起。
略微一动,闭目的潇竹只觉得胳膊酸麻无比,侧过头,那张睡颜浮起了一抹幸福的微笑,妲雪软软的身子蜷缩成了虾米的形状,小脑袋枕着潇竹的手臂,另一只小手死死的抱着潇竹的腰。
昨晚心里的阴霾一瞬间烟消云散,潇竹动弹的幅度不敢太大,生怕吵醒了熟睡的妲雪,他忍着手臂的酸痛,轻轻的转了转身子,望着妲雪卷长如蝶翼的睫毛,他忍不住伸出了食指摸了摸她的长睫,妲雪嘟着嘴不满的哼了两声,小手将眼前的障碍物挥走,又睡了过去。
潇竹不由得笑出了声音,这个贪睡的小东西,还和从前一样。
翻了一个滚儿,妲雪大喇喇的翻到软榻的另一边去了,双手双脚紧紧的贴着那冰凉的墙壁,好像在给自己散热,看着她壁虎一般,潇竹将昨晚被妲雪踹在地上的锦被拿起盖在了她的身上。
他晃了晃酸麻的手臂,穿上了缎靴,来到客栈下面打了一盆水,又让店小二准备了一些早膳。
再次回到屋内,妲雪依旧睡着,他望了一眼爬的老高的太阳,该叫她起床了。
水盆支在了架子上,早膳放在了八仙桌上,潇竹行至到软榻前,倾着身子轻拍妲雪:“雪儿,起床了。”
鸦雀无声。
潇竹一个膝盖耷在了塌边,离妲雪稍稍近了些,才想伸出手去,妲雪的无影泡泡脚淬不及防的挥了过来,一脚踹在了潇竹的脸上。
“嗷,我的脚好疼啊。”妲雪委屈的嚎叫着。
潇竹眨了眨疼痛的眼睛,听着妲雪的话,恨不得上去揍她两下屁股,她把他踹了自己还叫苦连天。
妲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环视了一圈,有些陌生,还有些熟悉,反应过来,她在心里暗自思忖:还是原先那家客栈,只是白天和晚上的感觉有些不同,所以才让妲雪导致了有些错觉。
“洗脸,用膳。”潇竹伫立在原地,指了指八仙桌上冒着热气的早膳说。
妲雪忽然觉得身上有一道滚烫的视线在死死的盯着自己,她兀自朝下望去,那薄纱群斜斜的挂在肩头,露出了大片肌肤,长裙因睡了一夜早已卷到了大腿处,纤细的大腿以一种极为诱惑的姿势横在潇竹眼前,胸前那粉色的肚兜也落了下来,肚兜带儿从肩膀处钻出来了一个,深深的沟渠让人无限遐想。
“流氓,不许看。”妲雪猛地反应过来,急忙用双手捂住胸前。
嘤嘤嘤。
这个坏蛋,昨晚占了自己便宜不说,早上竟然敢这么正大光明的看自己。
呵――
潇竹轻轻的笑了一声,上前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转身走到八仙桌前,替妲雪舀了一碗粥:“先把粥喝了,一会儿凉了。”
糯香满满的味道填满了妲雪的心窝,和煦的阳光,颀长的身影,香溢的白粥,这一切让妲雪觉得熟悉,她缓缓走过来,转过头,静静的凝着潇竹平静的侧颜,喃喃自语:“我觉得这个场景好熟悉,好像从哪儿见过。”
潇竹一愣,舀粥的手一顿,勺子落在了瓷碗里,微烫的白粥溅到了他的手背上,妲雪见状,心里一紧,急忙拉过潇竹的手,一脸关切:“烫着了吧,疼不疼?我去给你找药膏。”
说及,妲雪转身就走,倏然,一个强有力的的手臂将她从后面抱住,潇竹的声音有些激动,根本顾不得手上的那点小伤:“雪儿,你记起来?你是不是记起来了?”
闻言。
妲雪扯开潇竹的手,转头漠漠的望着他:“我记起来什么了?”
失望的情愫划过潇竹的眼底:“没什么,吃饭吧。”
“那你的手”妲雪的视线落在他有些微红的手背上。
“不碍事。”潇竹将手背到了身后。
二人安静的吃着早膳,在此期间一句话也没说,都是各自吃各自的。
妲雪的小手漫不经心的舀着碗里的粥,她的眼睛时不时的望着潇竹腰间的长萧,不禁想起了瑶池仙姬给她的任务,吞了一口粥下去,妲雪忽然说话:“公子,我看你的衣裳脏了,一会儿你脱下来我给你洗洗吧。”
潇竹微微一愣:“好。”
两个人用完了早膳,妲雪拉着潇竹来到了软榻前,主动帮他解着衣裳上的腰封,她的幽香缠绕在潇竹的鼻息间,望着她认真的模样,潇竹的心狠狠的塌陷下去了。
雪儿,你若真想要我的命,我便真的给。
白色的素袍褪下,潇竹只着着一件月白的中衣,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潇竹手中的长萧,思索了片刻,道:“公子,你去换衣裳吧,这个萧我替你保管一会儿,你换完衣裳我再给你。”
“好。”潇竹毫不犹豫的将萧递给妲雪,径直朝八仙桌那边走去,那里有妲雪特意为潇竹事先准备好的衣裳。
拿到长萧的妲雪兴奋不已,终于可以完成主宫给她布置的任务了。
偷偷的将藏匿在袖袍里的假萧取出放在了软榻上,将真的萧塞了袖袍里,纱幔外,潇竹早已换好衣裳,静坐在木椅上品着一杯清茶。
妲雪再出来时手里捧着一堆衣裳,自然还有那把假萧,望着他冷凝的模样,妲雪的心略微一紧,行至到他面前,将假萧给他:“还给你,我去给你洗衣裳。”
将那把假萧接过,他的指腹摩挲着,然后将它放在了一边,深眸凝着妲雪那闪烁的眼睛:“你若太累,将衣裳丢到那便好。”
“不累,不累。”妲雪急急的说着,一溜烟儿拔腿走出了屋外。
屏了屏呼吸,她一个人坐在客栈后院柴房的石墨上,等着愁召的信号。
脑海里全部都是潇竹那清澈的眼神和冷峻的面容,那颗心不安分的跳动着,跳动着,她恨不得现在冲过去看着他,抱着他,告诉他那把萧是假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转眼间已然到了午时。
‘布谷,布谷’
愁召的信号声清晰的响起,微微失神的妲雪一个激灵站起来,一道黑色的身影伫了几秒钟,迅速消失,妲雪心神领会朝着那个身影飞了过去,愁召竟然带着妲雪来到了一间土地庙。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妲雪环视了一圈,面前是一个又矮又破的供奉土地神的石拱,她心向使然,脚步不由自主的上前拜了三拜。
愁召看她的行为不由得冷笑:“你拜他做什么?我们是妖魔冥类,又不是神仙,要拜也该拜主宫。”
妲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答他猖狂的问题,她脸上浮着一丝不耐烦:“萧,我带来了,第二个任务是什么?快说!”
“你就这么着急回去见你的负心汉?”愁召踏上前一步,离她近了一些。
“胡说!”妲雪激动的反驳:“出来太久,我是怕他起疑心。”
“萧呢?”愁召摊开手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