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声说道:“杨三,你带三个人往左边。蓝十三,你带三个人往右边。咱们包抄——先杀几个人立威!嗯,就杀那种包裹皮是花花绿绿的那一种!”
一行人沉声接令,就策马上前。蓝十三厉声说道:“乱兵溃逃,杀无赦!蹲在地上者免死!”说着话,手下就先劈倒了两个人,带起了两片血花!
而那一边,杨三也已经动手。他们八个人,都是武功高手,对付这样一群乱兵,简直是狼入羊群。不过片刻之间,每个人手上,都有了一两条人命。
乱兵之所以为乱,那是因为上面没有人能镇压他们。而一旦拿出凶狠的态度出来,这群乱兵,就有了一瞬之间的失声。
何况这些士兵,都是决定要跑路的,并不是士兵之中最骁勇善战的那一种。现在看到有人如此凶狠,他们就呆住了。片刻之后,才有士兵发出叫嚣:“居然敢杀人——弟兄们,拔刀,他们人少,我们十个对付他们一个……”
我纵马上前,厉声喝道:“玉同尘在此,谁敢放肆!”
玉同尘这个名字还是很管用的。别的且不说,“天上星宿下凡”这六个字,就让多少愚昧百姓,用异常崇拜的眼光看着我?连中六首,双料状元,这可是前无古人后也不一定有来者的。
再加上这三年来,我在鄯城县的种种举措,让鄯城县的百姓过上了好日子。这名声一传两传,附近的军营里能不知道?
所以,当我这样上前,一声厉喝之后,下面的一群士兵,再次静谧了!再次呆住了!
我的目光,冰冰冷冷的,像一把刀,在一群人面前划过。冷冷问道:“那位将军下令,你们可以随意回家?你们手中拿着的,可是自己的东西?”
杨三纵马上前,绕过两个士兵,将刚才喊话的那个士兵,揪住脖子拎过来,扔在我的马前:“大人,这厮贼眉鼠眼,刚才敢挑唆士兵们反抗大人,先问他!”
那士兵被杨三拎过来,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脸色不由灰白。但是这个人物,毕竟还算是有胆色的,当下厉声叫道:“我挑唆大家离开鄯州又怎么了?现在将军们死的死,走的走……我们都是叛乱过的,不走,难道等死不成?你是官,你要杀我们可以,但是用不着死命找杀我们的理由!”
脖子倒是还挺硬的。心中不由起了怜惜的心思,我淡淡笑了笑,说道:“倒还是有理由的……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依然是逃兵,从此不能回家,不能见父母,不能见妻子,从此之后,只能为人奴婢来糊自己一口?你们都是英雄好汉,就能受得了这等下贱日子?这也罢了,关键是你们做了逃兵,你们的父母家人,都要被连累,或者被流放,或者被逼着代替你们服兵役——你们的子女,从此之后名在贱籍,几代也不能出头?”
当然,具体情况,不会像我说的这样恶劣。只是这种可能性,是确实存在的。
说话的时节,耳朵猛然听见了边上有异动。转头,就看见边上,有一个士兵,正弯着腰,沿着墙根,偷偷向远处走去……他试图偷跑!
再不迟疑,我一伸手,从面前那名士兵的腰间,抽出了马刀,顺手就甩了出去。马刀呼啸,穿过了那名士兵的肩膀,就这样,将他钉在了城墙之上!
那士兵厉声惨呼,我面不改色。淡淡的扫视着面前一群人,我沉声说道:“你们可还有话说?”
下面一群士兵,面面相觑。片刻之后终于有大胆的士兵,厉声问话:“玉大人,难道我们留在这里,就能免于一死?”
“相信我玉同尘——如果你们不走,你们留在此地,继续为国戍守,那么,你们就是不肯从贼不曾参与叛乱的功臣!如今鄯州城士兵锐减,边塞形势危殆,你们留在这里,说不定就有与吐蕃决战,为国立功的机会!封妻荫子,或者就在眼前!是要让父母蒙羞,还是让妻子光荣,就在今天的一念之间!”
我说完了这句话,再也不管身前身后的一群人,提起马缰就上前。前面的一群士兵,连忙将路让开。
我纵马进城,厉声说道:“如今就让大家选择!如果愿意相信玉同尘的,就跟我进城,招呼其他兄弟,停止作乱!如果不愿意的,那就拍拍屁股走人——我相信,朝廷就竭尽力量来追杀你们,因为鄯州叛乱,是本朝建国十多年来最大的耻辱!”
说着这些话,我再也不肯回头看一眼。后面却是那个与我倔强的士兵声音响起来:“玉大人,我们愿意跟着您,您……怎么安排我们?”
我住马,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追上来,气喘吁吁,脸也涨得通红。
我微微一笑,说道:“你原来是哪个军营的,叫什么名字,原先是什么身份?”
那士兵说道:“我叫赖七,是原来独孤将军手下的,独孤将军要带弟兄们离开,我留下了!我本来是一个十人小队小队长,我手下的弟兄,还有七人,都留下了!”
我点头,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去召集你的弟兄,然而去城中,告诉其他的人,如果能安心留下,我就给你们重新编队,并且以不肯从贼的名义,给予奖赏!如果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立下功勋,那么,我玉同尘会代替你们,向皇上请功!”眼睛掠过,看见刚才那一个声嘶力竭叫喊要士兵们留下的小军官,当下叫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军官才上前,说道:“小人名叫伍拾伍,是原来廖星辰将军手下的,原来是一个亲兵伍长。将军被叛军杀害,小人与一群弟兄们手足无措。本来奉行尉迟炯明将军号令,在此处守城,结果一群士兵撞开了城门,小人正无可奈何,却不想大人如甘霖天降。”
伍拾伍?听到这样的名字,我不觉莞尔。但是听那小军官说话条理清楚,而且言辞之间,文质彬彬,不觉有了几分好奇之心。当下点头道:“好,既然这样,我先暂时任命你为百人队队长!你去召集弟兄,直到招满一百人为止——这个东门,就交给你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东门不能乱!你记住了?”
那伍拾伍急忙点头。我又问道:“你认字?”
伍拾伍道:“小人原本不认字,后来进了军营,就跟着廖将军认识了几个字……”
我点头,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回头,看着一群眼巴巴跟着我的士兵,沉声说道:“愿意跟着伍拾伍守门的,就留下。愿意跟着我进城,平定这场混乱的,就跟着我走!”
当下也不回头,就直接策马前去。
大街之上,乱乱哄哄一片,抢劫的,奔跑的,呼喊的,这边还有几个士兵,死命的拉着一个妇女,不知在争抢些什么,边上一个孩子,拉着女子声嘶力竭的呼喊。
只是我们这样一群人,策马过来,后面又跟着一群人,虽然军容不整,但是人数不少,自然而然就带着一片杀气。更何况,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我与蓝十三等人,脸上都是一片铁青?所以,大街上乱跑的人,看见这边景象的,都不由自主安静下来。
杨三看见我的脸色,就立即明白过来,厉声叫喊道:“玉大人有令,谁敢抢劫杀人放火,杀无赦!”
杨三叫了一声,后面一群跟屁虫,马上就跟着叫了。虽然说声音参差不齐,但是胜在人多,这样叫喊起来,也有几分威势。叫喊过后。四周又是一片寂静无声。
我脸色阴沉,指着面前那几个还保留着抢夺妇女财物姿势的士兵:“你们在做什么?”
“回大人……他们抢了我的狐皮袄子啊——那是我丈夫的……”那妇女疾声哭喊起来,而似乎是给母亲配乐一般,那孩子也大声哭起来。
“大人!”那几个士兵中,倒是有一个伶牙俐齿的,急忙说道:“大人不要听这个妇人胡说八道!她不过是鄯州城中的贫寒人家,哪里来这么好的狐皮袄子?我们正要拿过来,向大人禀告……”
“大人不是的,大人!”那妇女哭喊起来,“我家别的财物没有,就只有这么一件狐皮袄子……当初我婆婆全身关节都有风寒,我丈夫花了整整三年时间去打猎,攒了狐狸皮,才有了这么一件袄子——这几天婆婆不用了,但是等到了冬天,没有这件袄子,婆婆怎么过日子啊……”
我目光掠过,看着边上瑟缩着的,还有几个妇女:“你们是街坊?可知道真相?”
那几个妇女瑟缩着不敢回答。却是边上一个孩子,仰着脸大声说道:“当然是张三婶家的。张婆婆每年都将袄子穿在衣服里面,我看见过好几回!”
这样就够了。我面色一沉,问道:“你们原先是哪个军营的?抢夺名财,犯了哪条军法,你们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