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城市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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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亶疼

这是我从一个出租车司机口中听来的方言。他并且举例说,你看见一个孩子,长得活泼可爱,你就可以说“好亶疼啊!”来表示自己的赞叹和喜爱。

回家后我就翻字典,从许多相同的读音中选出了这个“亶”字,它的含义是:实在、诚然。“实在疼啊”,这话还能讲得通,我坚信,大多数使用“亶疼”这个词的合肥人,都不知这个“亶”字应该怎么写。

但随后就有了疑问,“实在疼啊!”这算哪门子赞叹?而且根据那位司机的表述,这个词前面还必须加一个形容词“好”,否则说起来就很突然,而这么一来,“好”和“亶”就成了语意的重复,不通。

于是疑心,“亶”其实是“胆”,“胆疼”如同于“心疼”。“好心疼(人)啊!”这就对了,用来对一个孩子的赞美,我想他的母亲听了,一定高兴。

各地方言中,强烈表达爱意的,原就不止于一个“心疼”。西北民歌“花儿”,就有“爱你爱得肝花疼”的表白,更有甚者,还有“妹把心肺想烂了,肠子拧成死疙瘩”,五脏六腑,都为爱人而疼痛。这就不仅是心疼肺疼,连肠子也疼了。也只有民歌,才会有如此大胆的表达。90年夏季,第一次在黄河的古渡口,听“花儿”艺人歌唱出这样惨烈的词句,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胆疼”,这是一种多么奇特的感受,当你强烈地爱着谁的时候,你能觉着“胆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