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外爱情文学故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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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保尔和薇吉妮

1726年,一位诺曼底青年带着贵族出身的年轻的妻子来到法兰西岛。不久年轻人因害热病死去,遗下妻子独自留在岛上。

她既与家庭关系疏远,又无任何资产,这位年轻寡妇只得搬到一个无人居住的荒岛上,在这里她可以耕种土地,无须支付租金。在这里,她为自己和她的小宝宝建了一个简陋的家,她给女儿取名叫薇吉妮。

与此同时,另一个女人也带着小儿子保尔来到这座岛上定居,两个妇女尽管社会身份不同,但互相帮助,彼此安慰,和睦相处,成了密友。

玛格丽特的仆人名叫多明戈,是一个健壮的黑人,他的妻子玛丽则是拉都尔夫人的侍女。两位无依无靠的母亲由于共同的需要,彼此紧紧地拴在一起,她们两人在一起消磨了许多时间。两个孩子也几乎形影不离,他俩彼此的依恋从襁褓时期就很明显了。如果薇吉妮遇到麻烦,保尔就会用哭声让大家知道。当他俩牙牙学语时,第一个会说的词就是哥哥和妹妹。他们睡觉时,几乎都赤身露体。他们不会读,也不会写。

他们裸露的美丽的四肢,使人想到他俩是从大理石中逃出的尼俄柏的孩子。

拉都尔夫人见女儿出落得妩媚动人,深为她的未来担忧,于是屈尊给她在巴黎的老姑母写信,请求她为薇吉妮提供帮助。

姑母冷淡地回了一封信,要她去找岛上的总督,信中并说:“你的不体面的婚姻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这位被亲属遗弃的可怜的寡妇将保尔和薇吉妮搂到怀中。

保尔忙于耕作,有熟练的技术,薇吉妮则从事纺织、放羊或协助做家务。他们就这样度过了天真无邪的豆蔻年华。

只要时间允许,拉都尔夫人就给他们讲故事,教育他们在为他人服务中寻找欢乐。

他们的生活似乎与果木紧紧连在一起。他们不懂史诗,也不懂编年史,只知道他们果园的沧桑变迁。他们没有因忧虑而让皱纹爬上额头,也没有因纵酒而使血液中毒。他们的生活充满早晨的清新。他俩自然而纯洁地彼此相爱。

玛格丽特明智地说:“让我们的孩子成婚吧。保尔即将成人,我们会有许多事要操心。”

拉都尔夫人犹豫不决。“咱们再等一等吧。让保尔到印度去一段时间。他可以在那里挣钱,为他和薇吉妮张罗一个家。”

保尔不同意这个计划。“这里需要我。多明戈老了,我们的母亲无依无靠,我必须留下。”

这时另一位姑母从诺曼底来信,要薇吉妮到她那里去受教育。“如果她遵从我的愿望,”姑母写道,“她将有希望成为我的继承人。”

薇吉妮对这一提议感到震惊,保尔则怒火中烧,拉都尔夫人也决定反对这一提议。

岛上的总督却劝说把薇吉妮送走。

岛上的牧师也和总督一起劝说让薇吉妮去投奔她的亲戚,最后母女俩满怀痛苦的心情认定这是上帝的旨意,就同意了。

保尔对这次秘密商议感到困惑不解。

与此同时,在薇吉妮同意之后,她从姑母那里得到购买衣服、珠宝的钱和路费,她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她穿上细布和波纹绸的衣服,梳着时髦的发型,看起来像一位公爵夫人。保尔见她雍容华贵,貌美绝伦,于是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玛格丽特为儿子的悲痛所苦恼。为了打消儿子不切实际的希望,她对儿子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农夫的私生子,而薇吉妮则是一个贵夫人的女儿。

保尔把母亲紧紧搂在怀里,对她说,他没有别的亲人,他会更加爱她。“我现在明白拉都尔夫人为什么躲着我了。”

当保尔意识到他将失去薇吉妮时,他失去了自制。他紧紧拥抱薇吉妮,说:“我要跟你一起走,任什么也不能把我们分开。我发誓,我将赴汤蹈火,我发誓,我从来不撒谎。”

正当他惊恐万状,在树林里游荡时,薇吉妮终于被带走了。他回到小屋里,发现她已经走了,于是他冲出去,登上高处,从这里能看到启航的船,他一直站到夜幕降临,晚风在他耳畔轻轻地歌唱。

后来他见两位母亲以泪洗面,就伤心地说:“另外找人擦干你们的眼泪吧。”

他终于把他的思想转向花园,找了一份新的工作。他下决心学文化。他希望能学会他的心上人所去的那个国家的语言。他很快就学会了识字,当薇吉妮终于来信时,他已经能自己读她的信了。那是一封甜蜜的信,却没有带来愉快。姑娘的心依旧在她的快乐岛上,她要求保尔把她寄来的花籽种在他俩最后一次谈心的地方,她把这个地方称作送别岩。

几个月过去了,一个好事的人在背后放风说薇吉妮就要嫁给一个贵族了,保尔陷入狐疑和绝望之中。一天黎明时分,保尔看见“发现山”上有一面白旗飘扬,这说明海面上有一艘船正在行驶。过了一会儿,有人交给保尔一封薇吉妮写给拉都尔夫人的信。保尔欢天喜地地吻过信,把信揣在怀里,就连忙回家去了。夫人向全家朗读了这封信。薇吉妮就要回来了!她马上要上岸了。主仆互相拥抱。

“我的孩子,”拉都尔夫人说,“去告诉咱们的街坊四邻,薇吉妮就要回来了。”

正当全家喜不自胜的时候,一个黑人送信说,轮船遇险,已鸣枪呼救。一场风暴逼近了。午夜时分,咆哮的大海冲击着礁石。保尔感到信号枪的枪声非常可怕。他和他忠实的仆人多明戈整夜默默地、胆战心惊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黎明时分,总督带领一队士兵来到可以透过雾幕模模糊糊看见轮船的地方。一切迹象都表明海上刮起了一场飓风。人们聚在一起,希望能帮助船上的旅客上岸。

九点钟时,一阵旋风扫过,驱散了港口的雾,可以看见一艘船泊在一堆礁石旁,船头迎着从辽阔的大海上滚滚而来的浪涛。

突然,一阵可怕的巨浪冲来,锚索被拉断了,船被抛到礁石上。站在岸上的人们发出绝望的呼喊。保尔在疯狂中刚要跳入大海,一只强有力的手拉住了他。为了他的生命安全,他们用一根长绳把他牢牢系住,让他跳到水里。他拼命想靠近轮船。但每次都被抛回到沙滩上。

船员们纷纷跳到海里。沙滩上的人们看见一位少女可怜地伸开双臂求救。那是薇吉妮,她几乎是留在船上的最后一个人了。顷刻间,她也在残酷的大海里挣扎了。

保尔已失去知觉,为接近轮船他耗尽了最后的气力。他被抬进附近的一所房子里,多明戈和其他朋友们则在海滩上寻找薇吉妮的遗体。

最后,在绝望中他们决定回家向薇吉妮的母亲报告她女儿惨死的不幸消息。半路上几个黑人告诉他们,沉船的漂流物已经被海浪冲到棕榈河谷那边去了,于是多明戈和他的伙伴们又踅回头去再一次寻找薇吉妮的遗体。

河滩上躺着一位少女,半身掩埋在沙土中,但面容依旧平静、美丽,衣着华贵。她的一只手放在衣服上,另一只手拿着保尔的照片,紧紧地贴在胸口。

仆人们把她轻轻抬起来,抬到一间渔人的小屋,把她安放在这里。

第二天早晨,保尔被送回家。他已恢复知觉,但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的来到,带来了一线希望。

岛上举行了美丽而动人的葬礼,黑人也出席了仪式。他们把薇吉妮可爱的遗体埋葬在教堂西侧,这是她当年去马斯时和保尔常在这里歇脚的地方。几星期以后,他们也把保尔的遗体埋葬在这里,让他永远长眠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