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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仇敌见面(1)

纪小柏冷眼看着还倒在自己臂弯里的渺渺,居高临下地吐出了两个字:“废物。”

声音不轻不重,一如既往的杀气四溢。渺渺吓得一个激灵,飞快地跳离了他两步远。

偏偏这时龙玉天跑了过来,一剑戳向纪小柏:“你又是什么人?竟敢烫伤叶儿!”

纪小柏看也不看他,轻轻伸出一只手就将企图逃跑的渺渺捞了回来,直到龙玉天的剑刺到眼前,他的右手才动了动。

没人看清纪小柏是何时出剑的,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过后,纪小柏的剑就削铁如泥地穿透了龙玉天手中的兵器,直直刺入了他的掌心。

龙玉天的手掌顿时血流如注,人也吓呆了。若不是唐梵在最后关头扔出了一个茶杯,那刚刚这一剑刺穿的将是他的心脏。

杀人未遂,纪小柏也不可惜,瞥了一眼唐梵后就慢条斯理地抽回了剑。

龙玉天却面白如纸,意识到这人是实力在自己之上的狠角色,仅有的理智迫使他迅速拉着妹妹从窗台处逃走。

纪小柏冷嗤一声,也懒得追击,随手扯过渺渺的衣摆开始擦拭剑上的血迹。他擦剑的动作又缓慢又优雅,墨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垂下,有几滴殷红的血淌到他的手背上,更衬得他肌肤如雪,像画里走出来的妖怪。

被当做抹布的渺渺顿时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贱人。

仿佛感受到她的怨念,擦完了手的纪小柏捏起她的下巴轻笑:“渺渺小师妹,这几日在外面玩得可开心?”

被他冰冷的眼神一吓,渺渺立刻缩了:“还好。”

两人一问一答,倒让唐梵听得有些疑惑:“渺渺,他是你朋友?”

下巴被纪小柏捏着,渺渺干笑:“这个……怎么说呢……”

纪小柏却替她回答了:“我是发誓要让她生不如死的人。”

此言一出,唐梵立即明白此人是敌非友,抄起手边一条长凳就朝纪小柏攻了过去。

长凳笨重,可挥下来的时候却带出凌厉的风声,显然持凳之人手上的劲力不小。纪小柏心下微惊,丢开了渺渺回手格挡。

“逐日枪法?你是唐家堡的人?”

没想到自己使着长凳也能被认出武功路数,唐梵钦佩道:“在下唐家堡唐梵,不知阁下是哪位?”

纪小柏没有回答,只转头看着渺渺冷笑:“怪不得我挖地三尺也找不到你,原来你找了唐家堡当靠山。”

……我会告诉你我其实在南赋庄吗!渺渺撇撇嘴不理他,躲到一旁开始向唐梵大声提醒:“阿梵当心他左手,当心他剑鞘里也有暗器!啊!快攻他气海穴。”

唐梵闻言,立刻改势朝对方小腹的气海穴攻去。他这一下攻的是纪小柏的弱点,虽然用的是长凳,威力却也绝不可小觑。

纪小柏被迫反手回护,胸中顿时怒不可遏,再瞥向渺渺时几乎要用眼神将她凌迟。

渺渺顶住压力,鼓起勇气继续在角落里叫嚣:“他要防御就打他胸前膻中穴!注意稳住下盘。哎快削他右耳!”

唐梵有些为难:“削他右耳难度太高了,我用的是凳子呃。”

“哦,那就直接揍他的脸!”

“……”

渺渺在角落里蹦跶得欢,纪小柏却气得脸都扭曲了。盛怒之下,他手中长剑再也不留半分余力,横削直击,须臾间就连变了几十招,快如鬼魅。

唐梵没带趁手的兵器,很快招架不住,手中的长凳刷地一下就被劈成两段。

纪小柏却没有丝毫要收手的意思,越打越狠。

他速度太快,渺渺实在来不及再指点唐梵。眼看形势越来越惊险,渺渺大急,迫不得已之下亲自冲上去朝他左肋的空门狠踢了一脚,再飞速地缩回唐梵身后躲好。

却没想到,纪小柏竟被她一脚踢得吐血了。

渺渺从唐梵背后探出脑袋,愣了下后终于反应过来:“小柏哥哥,原来你上次受的伤还没好啊?”

当日纪小柏在禁地强行破阵,曾被碎石机关打晕。渺渺在事后检查过他的伤势,记得他的左肋确实是断了的。如今才过了二十日,他的断骨当然不可能这么快就痊愈。

而现在又被她一脚踢在断骨上,难怪他要吐血。

只不过,伤了肋骨还敢这么大动干戈,渺渺一时间也不知道对他是该佩服还是该害怕。

她瞅了瞅脸色发白的纪小柏,只觉得他每吸一口气都像是疼得要死,真是说不出的悲惨。她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道:“那个……纪小柏,你不要再乱动了。我、我走啦。”

回答她的是纪小柏恶狠狠的怒吼:“你敢走一步试试!”

切,都这德行了还想威胁谁。渺渺顿时收起同情心,拉过唐梵就大摇大摆地跑路了。

两人赶到昆仑山脚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渺渺累得不行,找到南卿他们搭好的帐子就往里钻。谢红燕也跟着钻了进来:“渺渺,你在茶楼还没休息好啊?不如陪我练武吧。”

“找花孔雀去。”

“跟南卿哥哥打没意思啦,他又从来不出阴招的。”

“……”

两个女人正在拉扯,南卿也掀开帐子进来了:“听阿梵说,你们在茶楼被人攻击了?”

渺渺一听顿时暗暗叫糟,含糊其辞道:“是啊,就是以前和你说过的山谷里的杀人狂,发现我逃跑所以来追杀我了。”

南卿“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问:“是纪小柏?”

渺渺一惊,纪小柏当时并没有对唐梵自报家门,他是如何知道的?

“祭门里穿紫衣的年轻杀手并不多。”南卿看了一眼渺渺,忽然笑道,“没想到你区区一个祭门丫鬟,也能引得祭门新任掌门亲自追杀。”

不好,花孔雀果然起疑了!渺渺噎了半晌,搪塞道:“大概是他闲得发慌吧。”

“这样啊。”见她不肯多说,南卿也不再追问,“既然这样,那你这两天记得不要单独乱跑。”

怎么感觉花孔雀对自己似乎相当的放心和信任啊。渺渺点点头,心中有些微妙地感动起来。

一旁的谢红燕却听得好奇了:“纪小柏是谁?”

南卿道:“是纪寥的儿子。纪寥死了,由他接任祭门的新掌门。”

“纪寥死了?”谢红燕震惊了一下,不过很快注意力又转到了其他地方,“那他的儿子应该也很厉害?”

“嗯。”而且还很心狠手辣。渺渺在心里默默补充了句。

得到肯定答案,谢红燕摩拳擦掌道:“那纪小柏这次也来昆仑山了?那两天后的选徒大会,我一定要会一会他!”

姐姐你就不要再添乱了好吗!渺渺忍不住扶额长叹。

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啊。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终于到了二绝收徒的日子。

渺渺等人和其他江湖人士一道在这天清晨涌上了昆仑山。然而到了山顶,众人却连二绝的影子都没见着,只看到一块石碑上刻了一句话:

老夫就在昆仑山里。哪个小娃娃能最先找到老夫,就算通过考验——二绝留。

这是……捉迷藏?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道:“太儿戏了!收徒弟不是该看根骨和资质的吗。这算哪门子考验?这老头消遣我们吧!”

“昆仑山绵延千里,更何况二绝先生隐居了三十多年,谁知道他是什么模样,要怎么找!”

“操,看来这二绝什么的人根本不靠谱,害老子大老远白跑一趟。”

山顶上的不满声此起彼伏,就在这时,人群中又有人嚷了起来:“你们看!那石碑上的字不是凿刻的,而是二绝先生用指力刻出来的!”

这一声喊得十分响亮,不少人听见了,纷纷转头怀疑地打量起眼前的石碑来。有几个人按捺不住,走上前以手指比划,却不想竟然真的吻合。

这一下,在场所有人都沸腾了。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出神入化的内力,竟能在石碑上以指刻字!”

“二绝先生果然是当世高人!若能做他的徒弟,将来再不济也能在江湖上混个一流高手当当!”

“管他是什么龙潭虎穴的考验,老子今天也要闯一闯。”

“对,不就是个昆仑山么。大哥二哥,我们快去找人!”

群情激动,众人都一改刚刚的态度,忙不迭冲向四周的山林间找人。谢红燕见状也急起来,拉着唐梵道:“快,我们也去找,别被人抢先了!”

唐梵点头,跟着她就要走,南卿却忽然拦住了他们:“我觉得这山里有古怪,不如先观望观望再说。”

谢红燕哪里肯听:“观什么望!再瞻前顾后就要被人抢先了。”说完,谢红燕不再管他,转身就跑。唐梵一见,连忙跟了上去。

南卿叹气,看了眼紧紧抓着自己衣袖的渺渺,询问道:“你怎么说?”

渺渺自上山的那一刻起就寸步不离南卿,这一路上只顾四处偷瞄纪小柏在不在附近,其他的事压根儿就没注意,此时听见南卿发问,才恍然回神道:“什么?咦?红燕和阿梵呢?”

“去捉迷藏了。”

渺渺一头雾水,正要发问,忽然听到左边的山林中一声惨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南卿叹气:“这山间果然有问题,看来现在就是想下山也晚了。”

谁也没有料到,美如仙境的昆仑山里,竟然会暗藏了无数机关。

渺渺跟着南卿走在下山的道上,一路上已经见到不下十个人中招了。有掉洞里去的,有被毒花毒草放倒的,还有不小心踏上一摊水结果双脚结冰动弹不了的。

好在机关陷阱都不致命,看着更像是恶作剧。

渺渺看得叹为观止:“这些难道都是二绝先生一个人布置的?那他得蓄谋了多久啊?”

“传言二绝老人生性贪玩。”南卿一边拿沧澜杖探路一边说道,“他在山上闷了三十多年,这次大概是忍不住大爆发了。”

“那会不会有危险?”

“怕什么,有我在,总不会让你被欺负了去。”南卿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道,“实在怕的话就抓着我的手吧。”

宽厚的手掌仿佛带着温暖人心的温度,渺渺不由得一愣。

不会让她……被欺负吗?其实这话也不是第一次从花孔雀嘴里说出了,可渺渺心里不知为什么还是泛起了一丝悸动,她慌忙移开目光:“不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南卿有些失望地收回手:“那你跟紧我。”

山间渐渐起了雾,周围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多。渺渺头皮发麻,有点后悔刚刚没抓住南卿的手。眼见下山的道路已经看不清楚,她哆嗦着喊了一声:“花孔雀?”

没有回答。

“花孔雀?”渺渺在原地转了个圈,惊讶地发现这四周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不是吧,这什么迷阵啊。”渺渺抱着胳膊往前又走了一阵,还是看不到南卿,不禁焦急起来。

好死不死竟然在这个时候落单,也不知道纪小柏在不在山上。万一在这个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里碰到他,那岂不是死定了。

正想着,她脚下就踩到了一处异常松软的泥土,与此同时,前方传来了一股熟悉的杀气。渺渺顿时睁大了眼。不是这么邪门吧!怕什么来什么?

四周的雾气渐渐淡了,前面几步之遥的地方隐约露出了一个人影,紫衣灼灼,长发披肩——竟真是纪小柏!

只不过,是一个半身都陷在泥潭里的纪小柏。

突如其来的会面让两人都有些错愕,无言地对视了片刻,渺渺率先移开目光,低头看了看脚下,这才发现这周围竟然是个巨大的沼泽,而她已经踩在了沼泽边缘的泥土里。

渺渺默默地拔出了自己的脚,只当作没看见深陷在泥潭里动弹不得的某人,转身退开两步就要走。

背后的杀意却在她转身的一刹那爆棚了。纪小柏冷哼一声,弹指一挥,立刻有两颗泥珠子打到渺渺的小腿上。渺渺没料到他还有这一招,顿时站立不稳,整个人直直地就向后仰倒。

纪小柏长臂一伸,钩住她的衣领将她拽进了泥潭里。

这个动作使得他又向沼泽里陷入了几分,然而他却毫不在意,用力将渺渺又再度拉近了些,纪小柏终于微笑:“渺渺,这一次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沼泽很深,像是人为地灌了许多泥,又黏又湿。但就算沾了一身泥,纪小柏也依旧是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尊贵模样。

渺渺被他拉得极近,几乎就是靠在他怀里,她浑身不自在,奈何只要稍微动一下身体就会控制不住地下滑。权衡半晌,她终于不敢再动,硬着头皮打招呼道:“小柏哥哥,近来可好?”

纪小柏低头凑近了她,轻笑:“好,当然好。被困在禁地两天动不了,一出来就遇到四大护法全部叛变要杀我,你说我好不好?”

“呵呵。”渺渺干笑,低下头惋惜地嘀咕,“这样你都没死啊……”

纪小柏的凤目危险地眯了起来:“嗯?”

“我的意思是说小柏哥哥果然福大命大武功高强。区区那几个叛变的护法,怎么会是你的对手哈……”

纪小柏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的马屁:“为什么要救我?”

“呃?”

“既然这么可惜我没死,当初又为什么把我从禁地的花海里救出来?”纪小柏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然而不等她回答,他又突然声音上扬,语带不甘,“为什么你要救我?你这个全天下最没用的废物,凭什么是你来救的我!”

见他情绪激动,渺渺连忙安抚:“好好好,下次你就是死掉我也不救了。真的,我发誓,再救我就自剁双手。”

纪小柏的脸色顿时更臭,阴森森道:“你现在有了靠山,胆子倒是大得很,嗯?”

渺渺瞪眼。靠,救你也生气不救也生气,你他娘的到底想怎样啊!

纪小柏却不知在想什么,不再说话了。

日头渐渐升高,泥潭也似乎越来越松软,两人缓慢地持续下滑。渺渺本来就因为被纪小柏大力拽进来而陷得很深,滑着滑着,此刻就几乎只有一个头还露在外面,下巴一低就能蹭到泥。

纪小柏一直抓着她的手突然动了动,将她托上来一点,看着她蹭满泥巴的脸,他忽然嫌弃道:“真是丑得要命,怎么嫁人。”

喂!你说我废物就算了,现在连外貌也数落,太过分了吧。渺渺仰起脖子愠怒:“关你什么事。”

纪小柏皱眉,正想提醒下她是他老爹钦点的儿媳,当然关他的事,周围潮湿的泥沼却突然间变得更松动了,渺渺只觉得自己下沉速度陡然变快,忍不住“哇”的一声惊叫出来。

“不要吵!”

“都要死了还不能叫吗!”

“不要乱动,我推你上去。”

渺渺顿时神色古怪:“你推我上去?你确定?你不是想拖我一起死的吗?”

纪小柏忽然笑了:“你想和我一起死吗?”

当然不想!渺渺干笑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哈。好了你推吧,等我上去也一定拉你上来。”

纪小柏观察了下岸边的距离,开始将她往上托。然而在泥潭里没有借力点,纪小柏推得脸色发白,他左胸的肋骨还疼着,一用力就疼得想死,终于忍不住骂道:“你怎么重的和猪一样!”

靠,你刚刚拽我下来时怎么不嫌我重!

“还是等下!”渺渺纠结万分地转过脸,觉得还是有必要冒死问一问,“你刚刚拽我下来,现在又要推我上去,到底是图什么啊?”

纪小柏一怔,忽然恼羞成怒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再废话就把你重新按下去!”

“……”

两人正折腾,泥沼前方又传来一道声音:“渺渺?”

听到熟悉的声音,渺渺欣喜道:“花孔雀!”

纪小柏也循声望去,瞧见来人手中的木棍,他心中不禁讶然,向渺渺问道:“沧澜公子?你认识他?”

渺渺顾不上回答,只焦急地朝南卿喊:“花孔雀你当心!这草坪下面都是泥潭沼泽,你别再往前走了。”

南卿闻言低头观察了下脚下,笑道:“没事,我马上拉你出来。”

两个人互相关切,被撇在一旁的纪小柏忽然觉得莫名不爽,强硬地掰过渺渺的脸:“先是唐家堡再是南赋庄?你倒是好本事,找了这么多靠山。”

不等渺渺回答,南卿的声音再次插了进来:“渺渺现在是我们南赋庄的人,杀人狂不要恐吓她。”

纪小柏的神色扭曲了一下:“杀人狂?”

“不是吗?”南卿正低头寻找没有危险的落脚点,头也不抬道,“你就是渺渺说的那个山谷里的杀人狂吧?”

四周的空气骤然变冷,渺渺仿佛感觉到纪小柏身上的杀意又重了几分。

好在南卿这时已经走近了,踮着脚确认了下脚下没有问题,他伸出沧澜杖道:“渺渺,来抓着。”

渺渺毫不犹豫地伸手搭上了沧澜杖。待将她拉上岸,南卿再度握着沧澜杖,向还陷在泥潭里的另一个人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