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有些小杂鱼健壮点,力气也会大些。”白小鹿笑道。
“哼,牙尖嘴利之人往往死得快些!”冷不凡的话语与他的姓氏一样,冷~!
李丹阳右手一握,手掌中一束光亮起,白光敛去,赫然一柄丈八银枪。枪头闪亮而锋利,衬得火红色的枪缨,愈发烈艳。
李丹阳修为不弱,且颇具炼丹天赋,是混元道宗青年一代中最具炼丹天赋的人。骄傲的人,往往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还骄傲。李丹阳见到这种人,往往有一个结局,将其永远踩在脚下或杀掉。
棍扫一大片,枪挑一条线!
银色枪身化为一条白线,飞掠而去,直刺白小鹿的后脑。李丹阳笑意狰狞,一颗大好头颅,就要像刺西瓜一般被洞开,继而血浆四流。
白小鹿的脑瓜自然不是西瓜,所以注定不能如李丹阳的愿,白小鹿剑指一引,劫剑出鞘,伸手抓住,剑身微动,仓一声,便抵住了李丹阳的枪尖。
“嘭~呲呲呲”
金铁相交,火花爆绽!
白小鹿眼中微芒闪动,眉头微皱,他需认真更认真,因为他面对的是两个半步起源。
这是换做任何一个筑基六段,都不得不认真面对,甚至会感到绝望的事,从高峰跌入低谷的三年中,白小鹿最大的收获便是内心强大,因为饱受绝望折磨的人,内心总会强大些。
冷不凡的速度极快,身影不断纵掠,如鬼魅般琢磨不定,眼中寒意如冰,像伺机而动的豺狼。
李丹阳的枪法刚猛毒辣,与白小鹿的游龙剑斗得旗鼓相当,十息之间,连续碰撞了六十八招,武斗台上,被剑气和枪力不断切割,划出一条条浅痕,玉碎飞扬。
白小鹿脸色苍白,比真气,无论是李丹阳还是冷不凡,都胜他。
冷不凡手中折扇,出击三次,每一次出手都是倏忽而至,倏忽而逝,像墨夜里闪烁的寒星,带着冷厉。
白小鹿看了看,身上被割裂的衣衫,和肌肤上的浅血槽。
这是修炼应龙宝体后,白小鹿首次被割伤。
李丹阳则脸色难看,近乎扭曲!
不满有时可理解为嫉妒,李丹阳会嫉妒一个废物?李丹阳自然不会承认,也不愿意承认,不承认不代表不存在,与冷不凡联手,仍未能拿下白小鹿,李丹阳的嫉妒成了恨。
白小鹿看着李丹阳冷幽幽的目光,疑惑道:“我俩有仇?”
“没有!”
“有怨?”
“没有!~”
“那看你神情,怎么像我挖了你祖坟一样?”
“你让我厌恶,莫名的很厌恶!”
“我也不喜欢你!”白小鹿摸了摸眉毛,笑道道。
“你呢?想杀我?莫名就想杀我?”白小鹿看着冷不凡道。
“是!”冷不凡淡然笑道。
“打打杀杀可不好,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点美酒,聊聊天,解除一下误会?”白小鹿笑道。
“你怕了?”
“我怕什么?”
“你怕死!”
“这没什么可怕的,因为你们办不到!我只是忽然在想,有没有可能不动手,就将问题解决了。”白小鹿道。
“有点意思?”
“什么有点意思?”
“能为自己怕死,找到如此清新脱俗的借口,难道没有意思吗?”冷不凡笑道。
白小鹿看了看二人,忽然明白:很多事只是一厢情愿,其实并没用。
“那就来吧!”
白小鹿手腕一抖,朝冷不凡挑出三剑,此三剑只有一个优点:快,很快!
宛若惊鸿!
尚距半丈,劫剑戾气已刺得肌肤微疼。冷不凡只有退,身影晃动,劫剑刺碎虚影。
“好快,这是《太上问天剑》!?”李全感到极其讶异。
太上问天剑很有名,是张道陵五百年前所创之剑法。随着张道陵修为愈进,已鲜少出手,可“此剑”之名气,丝毫不坠!
修习《太上问天剑》不仅要勤奋,更需悟性。所以虽是一套天级武学,修习者却极少,二代弟子中也就白落生和李青游,至于第三代,目前已知的仅有白小鹿和钟葵。
“这小子掌握的天级功法不少啊!张老头真是宠他!”柳姓老头那仿佛苦树皮般的眼帘,动了一下,悠然道。
“功法多却不精深,境界终究还是低了,就知道逞能!?”俊美少年皱了一下鼻子,见柳老头不再说话,定定看着自己,悻悻然的笑了笑。
“惊鸿”
“飞云”
“留白”
此为“太上问天剑”前三式,白小鹿没觉好或不好,只是按以前练习时,白落生叮嘱的要领随手用出,因为那些画面,在白小鹿心里浮现了不下千万次。
白小鹿觉得,世间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事了。“太上问天剑”是最早接触的一门天级武学,父亲曾指点过,青游师叔指点过,师祖也点拨过。
……
“飞云”可理解为万里横云,其势莽莽苍苍,不可抵御。
李丹阳的银枪凶辣犀利,枪芒欲要刺破苍穹,层云里雷霆炸响,轰隆隆不绝。
冷不凡手中折扇早已怦然炸裂,取而代之,手上握着一把白光莹然的三尺剑。
“风起
“云涌”
“碧落”
“碧落朝霞剑!”
除天龙门外,大多人是第一次见到。
风起,吹散流云,云再多,风不绝,总会被吹散,直到万里无云,天澄蓝。
白小鹿不觉得自己是天才,至少他自己从未如此认为过。冷不凡却是天才,地级武学已被其炼至大成巅峰,只差一丝便是圆满。
天空将蓝,忽然变沉,一抹碧霞慢慢侵染蓝天,碧霞之下,白小鹿的脸色有些铁青,眼角微动,咽下了涌至喉咙的鲜血。
白小鹿蹬蹬蹬连退三步,劫剑拄地,胸中热血再也压制不住,染红了脚下地面,身上再增两道细长剑痕,一道后背,一道前胸。
“要输了吗?”俊美少年眼眸微眯,喃喃道。
“不自量力!~”杨潇冷笑道。
“终究不是以前了!~”元凤彤心中复杂,有些喜意,又有些遗憾。
“鹿哥哥~!”聂红袖水晶般的眼眸里,泪花莹莹。
……
此时,天空阴沉,冷风呼呼。
白小鹿看了看三丈外,面带讥色的冷不凡和李丹阳,笑了笑,眼眸骤锐,倒转剑身,双手握柄,垂刺而下,白小鹿站的位置是武斗台。于是,他刺的便是脚下的苍茫大地。
众人不解,只有柳姓老人与黑袍罩身的曲姓老人,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劫剑锋利!有多锋利?入玉二尺,如切豆腐。
劫剑入地的瞬间,冷风变成清风,徐徐而来。武斗台上,些许玉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动起来,且有一缕缕青光无规则的窜动其间,逐渐的玉末成剑形。两息后,台上所有玉末,伴着青光,成了四十九把流淌清光的二尺剑,每把剑的形制都一样,有剑锋,剑身,剑柄……
天上碧霞越落越多,若水银泄地,地上的玉剑颤抖不已。
白小鹿眉头微皱,嘴角的血不住流下,挺拔瘦削的身躯微微沉了一下,脸色煞白,眼睛愈发坚毅明亮。
“今日,用你祭剑!~”冷不凡大吼,手中剑被气机牵引,自行腾空,绽放无尽碧光。
白小鹿的血不断流到地上,然后被玉剑吸入,玉剑中多了一丝红线,气机更盛,凌厉锋锐。
白小鹿的血不断淌,实在让人担心,会否流血过多而死!
白小鹿微低着头,黑发垂下,遮住了他张脸,一些发丝沾到他嘴边血上。透过发隙,依稀可见白小鹿星目中的冷静,冷到骨子里的平静。
白小鹿的双手,始终握着劫剑剑柄,李丹阳看着疯魔般的白小鹿,眼皮微跳,心中不安在蔓延,像野草一样疯长。
李丹阳握了握,手中银枪!
大吼一声“破军!”枪身幻化,化出三十道枪劲刺出。
银枪每道劲气,皆可分金裂石,银枪之力刺破空气,刺破阳光。接下来,要刺破白小鹿。
让人不解的是,面对几十道飞刺而来的银枪劲气,白小鹿似乎盲了,聋了,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
就在所有人都认定胜负,李啸就要出手时。白小鹿似乎动了,握剑的手动了动,极细微的动了动,细微得犹如呼吸的起伏,如同发丝的摆动,因为极细微,所以没人察觉,没任何人察觉。
“白小鹿要死了,不是死在李丹阳的枪下,就要死在冷不凡的剑下。”
“不管怎样,总之要死了。”
“结果虽然曲折,毕竟有了结果,一个好结果。”罗坤和奚丽云相视一笑。
“鹿哥哥,鹿哥哥~!”聂红袖再次被面色平静而心起波澜的聂倾城,紧紧捉住手。
有人不忍,有人窃喜……
元凤彤的神色有些恍惚,李全和杨潇的眼底,有了一丝明显的笑意。
此时的白小鹿,虽未聋瞎,却如真的聋瞎了一般。因为,他在“问地”,是的,他在“问地”,这是他正在做的事,也是他用的……剑招。
“太上问天剑”后几式分别是:“问山”,“问水”“问人”“问地”“问天”“问道”。
“问地”之要领:与地同流,同流方能交流,交流方能“问”。
白小鹿体内真气,血肉,甚至灵魂,在瞬间发生了变化,似乎渐渐成了苍茫大地的一部分,心脏的跳动,似乎也改变了频率,和冥冥中的大地之心,在产生着微不可察的联系。
大地有灵!这是“问地”式中,反复讲到的一句话。
有灵便有感,大地的感知极其敏锐,是人的感知太弱罢了。
当冷不凡的剑气,李丹阳的枪力,组成“麻袋形”,罩向白小鹿时,大地便有了感知,有感知便有反应。
几位大修士,心内大惊。他们明显感到,整个城主府的地脉灵气在向武斗台汇聚,极速的汇聚,海纳百川般,汇入白小鹿剑内,体内。
地脉之气虽驳杂不纯,却是原始本源之一,珍贵异常。
三息间,整座城主府的花草树木,及一切种于地面的植物,不断枯萎,渐成粉末,风微吹,便消散!
目瞪口呆的众人,面面相觑,眼里布满惊骇。
当“麻袋”不断收拢,距白小鹿身体约三寸时,白小鹿终于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