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的成绩单,总算对得起我这几个月的起早贪黑。终于可以放下包袱,好好享受我期待已久的暑假啦!
按老妈的要求,我早早列出暑假学习计划,并张贴于卧室书桌前的墙上,最醒目的位置。
但一个多月下来,除了其中偶尔点缀的“课间休息”我全面执行外,其它的内容,从落实角度来看,才真成了点缀。以至于开学前的那几天,我奋笔疾书,疯狂地补起暑假作业来。
“公平”,“公正”,“团结”,“友爱”,这四个词在我们班体现的淋漓尽致。新高三的第一天,班主任颁布新规,简称“串桌计划”。每周一小串,每月一大串。
所谓“每周一小串”,就是说以当前同桌为最小单位,每周两人连同桌子和桌子里的所有东西,向右平移一位;
而所谓“每月一大串”,就是说同桌也不再固定,前后左右全部打乱,重新排位。
这其间谁与谁会是同桌,前后左右又和谁成为邻居,不仅看缘分,也要看班主任的排兵布阵。基本上都是按学习成绩,好坏搭配。目的在于在大家高中最重要的最后一年,资源共享,互帮互助。
其中,也隐藏着班主任的一个小心思,他虽未明说,但我们全都知道,这样安排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避免一些日久生情。难为了王老头的一番苦心,否则我们怎么会对他爱恨交加。
虽然我大部分科目成绩都不好,但语文成绩却很突出,尤其是作文。于是,学渣的我,很幸运地受到班主任的照顾,无论是每周的一小串,还是每月的一大串,我永远都不会退出前三排,而且前后左右学霸林立。
并且这一次,缘分使然,班长就坐在我身后。
刚开始我还有点儿不习惯。听课中,突然想到他可能正盯着我的后脑勺。我,全身发麻!
课内课间,每每听到他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声咳,我都会从自己正忙着的事情里,瞬间抽离,浮想联翩。
我的一举一动都费心思量,哪怕后背突然痒的不行,也不敢伸手去抓,只怕那画面不美,他不忍直视。
我常常借问问题,转身看他。而每每纠结许久后,猛的转身,他常被我吓得一愣。尤其是有一次,我转头问他一道物理题。转向左边,别扭;又转向右边,角度还是不舒服,一连左右摇摆四五次。他突然叫我转回去,等他搞明白了,再转过来。
于是我只好乖乖坐正,期待着他的召唤。
可惜最后他没给我转头的机会,而是将解题步骤清晰明了的写在纸上,飞到我桌上。
我转身谢他,他笑笑没说话,我怅然若失。其实相比答案来说,我更想一旁偷偷欣赏他认真思索的样子。唉,可惜呀,他怎么这么小气!
每周串桌前,我都忍不住仔细推算和他的重合度,偶尔兴奋,偶尔失落。
每月串桌前,我便默默祈祷能离他近点儿,再近点儿。
这次,不知是上帝听到了我的祈祷,还是王老头有意成全。从贴在教室公告栏上的那张新的座位表看,我的新座位竟是和他挨着。虽不是同桌,但周串到中间两桌合并的位置时,还是可以零距离的。我,兴奋不已!
期待已久的周五晚上终于到来,晚自习前,我们便要按新的座位表“搬家”啦!
我早早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挪好位置,开开心心地和室友同学去吃晚饭,她们都说我今天的话挺多,笑容也多了,我微笑着享受她们的评价。
吃过晚饭,不知怎的,我有点儿不敢回教室,顺道跟着室友回了宿舍。宿舍里欢声笑语,我随声附和,却心不在焉。
离晚自习开始的时间越发近了,随着一位室友的一句“快到点儿啦,我们得走啦!”,室友们不舍地收拾了东西,一一离开宿舍,而我早已退在门外,等她们。
临近教室,我的脚步却越发慢了,心跳莫名加速。他那么近,我的不自然会不会被他发现?第一句话,我该说什么?打个招呼?怎么说?还是就笑笑?嗯,还是笑笑吧,目前我能做到的好像也只是这样。
从昏暗的走廊走进教室,眼前豁然明亮,从门口到新的座位,几米的距离,我低着头,好像迈出好多步,而且在灯光形成的聚焦之下。
挪进座位,坐定,他已在那里,端放在桌上的胳膊过了“线”,我只要很自然地支开臂轴,便能触到。
我隐隐地调整了下呼吸,轻轻咬了下嘴唇,抬起头,歪向他,微笑望去。
一张笑脸迎上来,我却傻了,笑容僵在脸上。
那笑脸不是他,是新座位图里他的同桌,我的另一位男同学-刘月涛。
刘月涛主动跟我打招呼,难得有人对我如此热情,我却高兴不起来,应付地挤出一丝笑来,没说什么。
跳过眼前这张脸,隔壁的他,低着头,笔尖在他急促的指挥下正沙沙作响。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按老师安排的坐,为什么要自行调整座位?因为我吗?
我黯然神伤…
没多久,我调整好了心态,毕竟这是离他最近的一次,也该珍惜呀!
我总是有意无意地瞥向他,他却似乎很难发现,但旁边的刘月涛,倒每次都能敏感地回应,冲我笑或聊上几句,我脸上堆起淡淡一层笑回应,有时也会说上几句,只是眼睛望着眼前人,可余光和整个心思却都跳过,在隔壁的身上,那个低着头的他,盯着黑板的他,皱着眉冥思苦想的他,露着白牙,冲别人笑的他…
有时我望着他,恍惚出了神,等他不经意看过来,我如触电一般,头瞬间转回。有时故作平常态,端起书小声读,自己却不知所云。
我遇到“疑难杂症”,很少请教同桌,而是问向坐在一排,桌子紧紧相挨的临桌,刘月涛总是很热情,很细致地帮我解答,我哼哼嗯嗯地配合回应,可瞅着书本和“讲师”的眼睛,只有在跳到班长的身上时,是聚光的。
自从坐进了新座位,不知是我平时忽略了,还是这人突然来了兴致,晚自习后,刘月涛竟也会呆到很晚,因为和班长一个宿舍,所以总会最后一起离开。于是,原本,最后离开的两个人,现在变成了三个人。
刘月涛,不爱运动,是一个喜欢宅在座位上的人,哪怕偶尔出去,哪怕就是去洗手间,也总爱拖着班长一起,俨然成了他的影子。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这堵总是一副笑脸,热情待我的“墙”。
这天中午,吃过午饭,回宿舍取了点东西后,我晃回教室,本来还有点儿困,可走进门望过去,我瞬间清醒了。
班长正坐在座位上,埋头苦读。主要是他的旁边空着,那堵“墙”临时缺席。
我兴奋地奔回座位,故作自然地做了会儿题,接着挑出一道复杂的,侧过身,轻声请教。
他听到声音,抬头,接过我的练习册,认真看着,刚想说话,只觉得旁边一个人影闪进,吵着,“这个,我会!我会!”
“哦,那你来解吧!”班长说着,将我的练习册递给已挤进座位的刘月涛,然后又沉浸在他的书本里。
我一时间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心情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