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埂上，一个孩子赶着一头老水牛慢悠悠地走，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在水波中微微晃动。这个孩子叫田田，我认识。问他去哪儿，他说妈叫他把大水牛牵到镇上卖给屠宰站。
大水牛站住了，转动着耳朵在听，眼里竟流出了泪水。牛懂人言，我不想再问。
原来，这牛非常强壮，身高五尺，头大角挺，腿粗身壮。有好几回，西村一头大公犍欺负它，用尖尖的角在它的肚皮上划出几道血痕，它也没回敬它一下。那年，它生下个小牛犊被大公犍一脚踩死，它只是默默流泪。而现在大水牛老了，要被宰掉了。
过了石桥，是一片茂盛的水草地，一群牛在悠闲地吃草。微风送来一阵阵菜花的芳香。
大水牛痴痴地望着牛群，望着草地。也许，它在回忆过去的岁月。忽然，它的目光落在那头威武雄壮的大公犍身上，仰着脖子一声长吼，声音凄惨、悲切，好像在向朋友宣告：“我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再见了！”
突然，大水牛两眼血红，猛地把头一犟，挣脱了牵在田田手中的缰绳，飞也似的朝大公犍冲去。大公犍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有些发愣，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摆出一副迎战的架势，高傲地昂起长角，毫无畏惧地立在滩头。
它们同时站住，两双眼对视着。
大公犍的小主人叫着：“挑！挑！用角挑！”
不等大公犍发起冲锋，大水牛猛跨几步，用它那枯老的角猛戳过去，大公犍迅速把头低下，往上一抵，两双牛角顶在一块。
“嘎嚓！”一声，所有的人为之一震。
有人大喊：“用火烧！”
一把火扔到两头牛中间。天在燃烧，地在燃烧，一双牛头在燃烧。田田急得大哭。
哭声使大水牛警醒，它狠劲向前一顶，迅速返了回来。大公犍再也没爬起来，脚跟流着一缕缕殷红的鲜血。
大水牛回到石桥上，转身看着大公犍，忽然，又走了回去。
一个奇特的景象出现了。只见大水牛低下头，用舌头轻轻地舔着大公犍的伤口，大公犍凄厉地叫了两声，眼里泛着泪花，我的心随之一颤。
大水牛的仇总算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