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易大睁着眼,看着屋里四个丫头,穿云行雨般的轻盈身姿,袅婷得如四团漫散的云烟!她分不清谁是碧烟,谁是玲珑,只是在心里记得紫菱,可惜紫菱此时正病着。因为被那冰魄施法,身体受了冰寒,虽然被宇文慕顺带给救了回来,可身子骨一直不好。
“郡主,喝药吧!”吃完粥,润了胃,可以行药了。碧烟端了银匙小碗,银匙可以用来试毒,所以晋王府里的碗筷大都是银制的。她先自己轻饮了一口为小易试药,同时也试了下温度。觉得可以入口,这才轻轻的端了来。
郡主?小易听得心里发颤,她什么时候成郡主了?从东海归来她就一直沉睡,如今醒来似乎是很多天以后了,看着眼前的陌生,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阿慕呢?天狐呢?孩子呢?她隐约记得是天狐耗尽法力帮自己将宇文慕自玄冰中救了出来,隐约记得天狐那一身火焰一般的皮毛照亮了整个冥界的黑暗。而自己,也成了完全没有法力的凡人了。自己是凡人,而阿慕是神君,她与他的身份又是差得不是一般二般……
碧烟看不出她想什么,面前躺着的女子满眼的乌黑。她垂眼睑,坐在小易床边的绣墩上,轻轻的将匙送到她的口边。
小易机械般的张口,药很苦,但她眉头也不皱一下。合作的吞咽,碧烟待她将整碗药喝尽,轻轻用手边的绢丝替她抺净唇角,对着她,轻轻的问:“吃个蜜饯吗?”
小易缓缓摇了摇头,刚让几人退下,合上眼目,忽然有一阵风闯了进来。
“小易!小易!你醒了么?”
火一样的袍子,妩亮眉目,不是天狐又是哪个?
“你,你法力恢复了吗?”小易惊诧中,已经被天狐抱了满怀,手指正不敢置信地抚摸着天狐光滑白皙的面庞,耳中却传来一声熟悉的清嗽。
天狐妖王当然知道身后的是谁,抱着小易,笑得奸猾非常。
“咳,不要太过分了啊。”宇文慕背负着手,挺身立在门外,见小易曼妙的一双目子不敢置信地望向自己,而天狐妖王越发得瑟,抱着小易竟然还不撒手,眉角抽了抽,上前一把抓住天狐的后领,咻得一声扔了出去,道:“好了,这边没有你什么事了,齐三公子那里有好茶,你自个找过去吧。”
“喂!宇文慕!你这个王八羔子,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你忘了是谁将你从玄冰里就出来的?!”
天狐妖王刚要往回蹿,房门却砰地一声自内关闭。大力推了推,没能推开,不由跳了脚在院子里骂。齐三爷正与父亲商量小易与宇文慕的婚事,听到西边院子里传来大吵大闹鸡飞狗跳声,不由剑眉抖了抖,招手问:“那边怎么回事?”
“回世子爷,是涂大爷在闹,院子里飞沙走石的,很是吓人……”管家有些哆嗦。
嘎!那只狐狸,真是个不省心的,也不怕下人笑话。
齐三在晋王处告了罪,急忙三步两步往朗轩院而来。
“师傅,师傅,您老就别闹了,父亲那里备了冻顶乌龙茶,正等你呢。”齐三挥手接下一棵被天狐妖王顺手薅起来的一株桂花树,望着满园狼藉,苦笑不得地劝道。
“冻顶乌龙?哦,那也算是好茶。”天狐一听,立时住了搞破坏的手,袖子一甩道:“走,喝茶去,不理那个死没良心的宇文慕……”
屋子里,宇文慕手指勾去小易嘴边一丝残药痕迹,聊起袍子缓坐在床边的圆凳上,轻轻笑着问:“可是睡够了?你这一睡,睡了整整三天呢。”
“睡,睡够了。”小易脸上有些羞,话竟也不利索起来。
“药喝了吗?”很平淡的话,却透着亲近关切。让小易在这一瞬间有些寻回到从前的感觉。整个人一下子活泼起来,吐了吐小舌,撒娇道:
“喝了,刚喝完,嘴里现在还是苦的呢。”
宇文慕一听,目光扫到一边桌子上搁着的一碟子蜂蜜雪梅子,拈了一颗往小易嘴里放。小易乖乖张嘴,甜甜的味道化了满嘴的浓苦,一直细细密密的流淌进她的咽喉深处!
“晋王爷请人给看了日子,说三月初三是适宜嫁娶的好日子,还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一切应该来得及。你,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没有?”
“嫁,嫁娶?谁嫁娶?”小易一时发懵,有些回不过神来。或者说是幸福来的太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当然是你嫁我娶。你不会不愿意吧?”宇文慕的脸色虽然平静如常,声音里却有了紧张。毕竟做新郎,他却还是第一次,见小易低着头不说话,焦急之下也顾不上风度面子,一把抓住小易的手,“你,你真得不愿意不成?”
“我哪有不愿意,我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做梦,师傅,我真得要嫁给你了?”小易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眼前这张英俊的面庞。见宇文慕唇边缓缓绽开的一抹笑,以及充满柔情的眸子,也不待宇文慕点头,忽然一下子扑进宇文慕怀里,手臂勾住宇文慕的脖颈,扭糖葫芦一般,嘴中还低低的欢呼。
“我要嫁人了,我要嫁人了!我要嫁给师傅,师傅,师傅……”
“傻丫头,都说过不许再叫师傅……”宇文慕一手揽住小易纤细的腰身,一手缓缓抚摸小易满头青丝,心底也一阵阵的温暖不休,仿佛有一股细而清澈的暖泉,正自冰冷的深处汩汩地冒,一直把那魂魄中先天蕴含的冰冷给挤得没有了踪影。
他瞧着瞧着,忽然低头吻向她的唇,那娇嫩的唇边沾了一丝蜜糖,诱惑得他忍不住去实施这个动作。只是那蜜糖进唇之后,他更深的探进她的唇舌,在甜与苦中与她纠缠。唇齿之间呢呐着:“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呢,是我不够有勇气,一直辜负了你……”
她激动的不能呼吸,她的脑子早就乱成一团乱麻,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整个人似乎随时要晕厥过去一样。
他微微放开她的唇,看着那红肿的香唇,眼中尽是宠溺。“小东西,当初哪里来的泼天胆子,竟然敢学那些坏女人在街巷卖身……好在是遇到了我……”
一听宇文慕提起这个,小易猛地瞪大眼睛,刚要张口解释,却被凶猛的一阵索吻给堵了回去。
“以后你只许是我一个人的……以后不许让别的男人碰!”
他忍不住轻笑起来,不停地吻她。他想要她!不管她从前有没有嫁给别人,他都想要,而且以后,只有他可以要!
她开始乱抖起来。他的吻还有他的抚摸,让她全身都绷得紧紧的,除了宇文慕,她还未曾被人如此对待过。他的手指越是往里,她抖得越是厉害,当那手指一点点罩在胸口柔软上时,小易整个身子筛糠一样的抖。
“不要怕。”他轻轻吻她的唇角,他觉得她抖得厉害,实在是紧张的不行。
他不由心生怜惜,勉强压了想要的念头。俯身抱起她,嘲笑她的胆小:“儿子都生了,你竟然还怕我?”
“生儿子是生儿子,谁让你从前老爱训我,留下后遗症了……”小易见他眼中的火光泯灭,心中不由松了口气。一张小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前,吸着熟悉的气息,嘴中却硬了起来。
“呵呵,嫌我从前对你不好?”他晶亮晶亮的眼睛望着她,手指渐渐又有些不规矩起来。
“你?!你都非逼着我嫁给别人……你是坏蛋……”想起从前的委屈,小易眼中留下泪,一把揪住那不规矩的手,放在嘴边狠狠就是一口。
宇文慕疼的低哼了一声,却没挣扎,任小易在那里发狠报复。
暮色渐渐深了,他陪着她用了晚饭,陪着她看了儿子,陪着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让她卧在怀中安安心心的睡。
她给了他多少第一次啊。第一次亲吻一个女人,第一次与女人同榻而眠,第一次心中放了除天神娘娘之外的女人。不,他的心中,此时已经不该再固执地想着那个高高在上虚无缥缈的人了。
他支着肘看着漆黑的夜晚,让心一点点沉静,慢慢沉淀。眼里是她,心里也渐渐尽都是她。
三月初三,草长莺飞,春光明媚,这一日,在宋国京城,正进行着一场喜气洋洋的大婚礼!
往来道贺的宾客浩浩荡荡,在宋京中一向低调寂静的晋王府此时锣鼓喧天,宾客满堂,整个府邸朱红满眼,殿宇楼阁长汀水榭均被装扮的琉光异彩花团锦簇!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喜娘执着象牙梳,对着铜镜中那晕着满腮红的新嫁娘笑语盈盈。
梳子轻轻掠过如云的长发,丝丝缕缕倾泄,铜镜中,晋王新认义女,齐三公子的义妹,皇帝亲封的新阳郡主,洛小易,正杏眼桃腮,粉面含羞瞧着自己。
虽历经诸事,整个人比之从前稳重成熟了许多,可到底还是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她的眼是笑着的,眉梢是扬着的,嘴唇微微翘着的。
她等了好久,等待这一天,已经好久好久!从她在街头第一次遇见他,她的眼中,便只有他了。他是神君,在这世间早已经有了数万年的寿命,年龄与她相差的简直太大太大。但她不在乎,她只想嫁他,仅此而已!
他终于来迎娶她了,她,终于等到了!在这春光涟滟的时节,她终于等到了,他,来接她了!
“郡主,您今天可真漂亮啊!”待喜娘为小易束上云鬓,两颊的碎发已经都拢上了头顶。露出她小小的面庞。
宇文慕已经出府另住,住的,是当朝皇帝赐的别院,虽然没有晋王府大,但景致却也别致。楼阁是建在湖中央的,只有一幢主楼,两边重楼叠叠,拱桥延向两岸。这水中的居所,有如迷离的仙境。围着一前一后两个园子,翠树红花,交相辉映。这里原本是丞相行府,说是行府,其实就是个园子,房子不多,都是细琢如浑然天成一般的美景。从正月里,齐三公子已经着人来改,将多数的房子都拆了,只留了湖中这一幢楼。眼界更是开扩,景致更可以全揽。
小易自己在晋王府朗轩院住了二十天了,这二十天,碧烟等人连带着一大堆的仆从,四个喜娘。一直把小易弄了个团团转。
天天都是芳芬四溢,暖水熏香。这些天,她没再见着宇文慕。碧烟说了,嫁前不能见的。她就任他们摆布,头上每天都浸了花油,说这样头发才能更乌黑柔软。今天泡牛奶,明天浸蜜糖,小易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一块糕了。她每天都晕晕的,脚不沾地。每天睁眼,就是一叠连声的主子郡主,眼前就晃着一大丛的人。他要娶她为妻了!无数人拥着,还是令她觉得不真实!
碧烟扶着她的肩,同她一起看着镜中的她:“主子,您今天美极了!一会王爷见了,不晓得有多喜欢呢!”
就在半月前,宇文慕因为协助宋国军队清剿了宋境中所谓神遗族的妖魔鬼怪,已经被宋国皇帝封为平王,这王位在宋国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以宇文慕神君的身份,小易知道他并不曾在意,也不喜欢,他的接受,全是因为她,是为了给她一个热络的婚礼,一个凡人眼中尊贵的身份。
碧烟喜滋滋的为小易的头上加上双凤衔珠,飞扬的凤尾垂下的珠串在两鬓微摇。看着她额前的红妆梅花,轻轻笑着:“这喜服上的雀屏展翼,可是京里最好的刺绣师傅的手艺!您瞧瞧,多栩栩如生啊!”说着,她伸手拿过一方帕子:“主子,这个是奴才亲自绣给主子的!主子大喜了,奴才没什么孝敬的,主子千万别嫌弃才好!”
“谢谢!”小易看着那红色的罗帕,百蝶穿花的图样。她握着那锦帕,一时竟有些动容:“谢谢你碧烟!”
“哟,主子!瞧您这话!我这小玩艺,哪比的上您用的宫品精致啊!”碧烟执了她的手,笑着道:“主子,我们几个伺候您一场,也是缘份!我们摊上您,是我们的福气!快别这么着!”
“是啊!以后您是王妃。我们几个虽然打府里头出来,但现在算是主子的陪嫁了!”玲珑也走过来,手里绕着一个精致的罗锦香袋:“玲珑的手不及烟姐姐巧,平日里头也给主子缝过不少。不过这个,跟烟姐姐一样,是玲珑自己一点体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主子可别嫌弃!”
一时,碧烟拿了个挂扣坠子,大病初愈的紫菱拿来个系襟的彩丝结,都往小易手里塞。小易看着她们,又觉得眼底冲的难受!看着她们的笑脸,让她,也不由的笑了起来!
自己在这里没有了姐妹,而这些丫头却让她感受到了姐妹的情意。那种没有亲人送嫁的孤苦,一瞬间便冲散了去。
一时鞭炮声四起,鼓乐声喧扬,迎亲的队列已经到了府外,乱纷纷的惊动了楼阁里的人们。她们给小易罩上喜帕,由着喜娘一路背出了府。
出了府,八抬大轿已经等在门口,自西街到东街,穿行大半个城。迎亲送嫁的车水马龙,红通通的颜色有如红龙过江。街头巷尾水泄不通,万头攒动,直看着这最大排场的婚礼。如此的绚美华丽,如此的溢彩流光,勾起无数女儿家心头盼嫁的春梦!
齐三与天狐忙了个脚不沾地,两人的脸上都堆笑成大花一般!心中却千般滋味,不能与外人道。宇文慕着红色锦服,面上含笑一如,眼底清澈,进退有仪!推杯过盏,来者不拒。迎得满堂喝彩,带起喜宴的高潮。
齐三爷亲自陪着宇文慕,今日的新郎官,新上位的朝中权贵平王千岁,与众人相识相认。他以新阳郡主兄长的身份,执着杯,会饮八方,桌桌相敬,微笑不改,风资依旧。但是,他的眼太过深遂。他的笑,有了饰意。他的指尖,总是冰凉。酒入喉肠,却无法给他微温的暖意!
他在笑,他也希望小易好,他却无法坐到跟天狐妖王一般,说放下就放下。他对小易的情,不知何时已经漫延成海。其中的苦涩,让他深深体会,情之一字的艰难。
宇文慕酒意微醺,步履却依旧轻灵。欢宴过后,已经是长夜过半,推挡了那些要闹洞房的往来各官。他一路轻轻,向着新房,向着他的新娘子而去。
今天宋国各州的官员全来了,京里皇上特派了身边的公公过来道贺,一时间,将整个平王府给弄了个人仰马翻!明天还要宴请朝中权贵,各军统领。
婚礼原来真的好累,特别是这种闹哄哄举国皆知的婚礼!简直比他在蜀山还要疲累!比这更累的是,他实在是想念她!
他每每都已经走到晋王府的门口,每每都想直往里冲!他实在想的难过,怎么能这么想?是谁订的烂规矩,为什么就不能见!他不知何时,竟是心中不可遏制总是想她,魂不守舍,诸事难安!
今天,他简直想生了翅快快飞进来!他迫不及待想看她喜帕下的脸,在她垂着头,轻轻踱向他面前的时候,他恨不得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当着满堂宾客也无所谓!但是他被无数双手拉着,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送进去!他却得在这喝来喝去!喝的是什么,已经无所谓了。酒也好,茶也好,倒进嘴里都是一个味道。他醉不倒!他当然不能醉倒!
他一推门,正看到紫菱碧烟几个连带喜娘陪着小易在屋里头。小易坐在厢阁的床边,垂着头,蒙着盖头!喜娘看见他,拿了挑秤过来给他,刚张嘴要说些喜词。他却一伸手,一个大红包直举到她面前,生生的把她到嘴的话全给塞了回去!他几乎是把秤给抢过来的,紫菱几个明白的很,很快的便扯着喜娘闪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两个在屋里头!
小易知道他来了,透过盖头下面的缝隙,她看到他渐近的靴。
没来由的,她有些紧张起来。真是怪了,有什么好紧张的,连孩子都为他生了。但是,这些天这样子一闹,连她,都开始紧张起来了!真得好紧张!
她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脚,想坐的更端正,但下一刻,她只觉头上微轻,盖头已经滑落下去!她的下巴已经被他轻轻的拈了起来,正好与他四目相对。他红色的织锦,对襟绣图,映得他面容更是清晰光亮。他长发绾起,一双紫色的眼眸,此时正带着微微的笑,看着她!
她一双乌黑的眼眸,扑闪着蝶翼一般浓长的睫,此时衬得她眼珠更是黑亮。脸颊上的红晕,是胭脂的颜色,但是,连带着耳朵都是红的,那就不是妆染的缘故了。他轻抚着她的颊,感觉着那里正灼热得如同火烧。他深深的看她,因这二十天来的切切思念。
“还差最后一步!”
他轻笑,回身从桌上拿了两个精巧的白玉花瓷杯:“交杯酒!”他将其中一杯交给她,然后,自己轻饮了一口。将饮过的半杯给她!她学着他的样子,也轻抿了一口,是很清淳的桂花酿。他们互换了杯盏,然后交叠了手臂,将半杯残酒饮尽!
他看着她,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眼睛。这别院经过大修,主屋此时装潢一新。地上是新铺就的大红喜毯,墙上是红挂毯,桌上是红织绣,帐子挂上两层红纱幔,红烛摇曳,窗棱都新漆了红色!
全是红,映得屋里的两人,也是红通通的!放下了手中的杯,他终于可以一把将她抱个满怀!他紧紧的抱她,深深的望着她。
“红毹拥出态娇妍,璧合珠联看并肩,福慧人间君占尽,鸳鸯修到傲神仙!”宇文慕轻笑着,这说的,不正是他们吗?
他抚着她眉间的花妆,梅花点额艳新妆,珠玉双辉暖洞房!这一点微红,已经让他醉倒,比起千杯浓酒,更有迷人芬芳!
小易在迷离中被放倒在床上,就在宇文慕压低身子的同时,原本满面羞红的新娘子嗷得一声惊叫起来!
“什么东西?!”
宇文慕神色一懔,微蹙着眉撩开床被,一下子被里头的东西弄个哭笑不得,一床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他忽然笑起来,抱紧她:“别负了这一床的东西,我们得加倍努力!”
他说着,撩开那一堆堆的圆溜溜,将那旖旎的柔光,关在红帐之内。燃烧的热力包裹着她,他知道她紧张,她全身都崩得紧紧,她抖的很厉害。当他的手指触摸到她的身体的时候,她都快要崩断一般的。他轻轻抚她的脸颊,吻她,在她耳畔低语:“不要怕!”
她感觉到他的心跳,竟然是跟她一样快的。它们竟然跳动出同样的结奏,奇异般的拂平了她的疯狂颤抖!她看着他此时浓紫若黑的眼眸,看着他垂落下来的发丝。他是神,她是人,他会一直喜欢她吗?当她满头青丝变白发,当她满脸堆满恐怖的皱纹?
“我喜欢,很喜欢!”他显然是猜出她在想什么,就算她眼底空空如也,他还是能从她细小的变化里猜出来!
他喘息着攫住她的唇,搂紧她的腰身,他已经压抑了太久,心已经得到满溢。身体便贪婪的要求同样的满溢,他已经不满足于仅仅只是怀抱着她,亲吻她而已!
他浑身的热力飞窜起来,血脉开始不受控制的倒流,他的热情已经炽涨到最高的程度:“我不仅要让你做我的娘子,我还要给你更多更多!你只要想着我,只要看着我就行了!好不好?”
她晕了,被他热切的怀抱,被他温润的嘴唇,被他低低的轻语弄的彻底的晕眩!他喜欢?!他喜欢小易!他是这样说的,从来没人喜欢她,但是他说他喜欢,而且,是很喜欢!
“可是我还是怕……这是什么……啊?!”他的手抚摸让她周身酥软,满心愉悦,她抖着胆子也想去抚摸他,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件硬硬的东西,一瞬间将那抖起来的胆子都给碎裂!
“不怕,小易,你从前胆子不是很大吗?你都敢拉我的手往怀里塞,都敢主动亲吻……唔……”
他的嘴猛然被一双唇堵住。被揭了短处的小易,此时仿佛一头苏醒中的小兽,搂住他的脖子,竟然疯狂地亲吻起来,不给他一丝说话的空间。
他的眼中尽是笑,一双手已经寻到可以让她继续热情如火的源头,慢慢的揉捏,撩拨,让那小兽越发疯狂,渐渐哼吟。
“易,我进去了。”他如寻常一般打了声招呼。却又如寻常般不给她反应过来的机会,猛然就冲了进去!
“啊!”她痛叫了一声。手指狠狠抓进他的臂膀,想着使力将他自身体里推出去。
“乖……一会就不痛了……”他没想到她会如此痛。看着她皱着好看的小鼻子,眼中痛得出了泪。不由住了身不动,脑袋轻轻伏下,在那椒头上不断****亲吻。直到她的身体渐渐柔软。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痛……你那孩子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他一边努力平静了喘息,一边亲吻她眼角的泪,试图用语言来缓解心中想着爆发的冲刺。
“是自己……切开肚皮……拿出来的……”
她到底也知道男女之间的一些事了,手指渐渐松开了他的臂膀,身子弓起,勾住他的脖子。两个人的身体便不再有隔阂存在。越发亲密在一起。
她的主动,让他禁不住忘情地轻唤了一声。
“……丫头……以后……再不让你一个人受苦……”
他低低叹着,抱紧她纤细的腰身,埋首在她的唇,她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