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署内的走廊上，有一道人影在来回踱步。
只等了一会儿，门便被人从里面拉开。AFF来不及窥视审讯室里的内幕，门再度被合上。夏雷川走出来，看到AFF懒散地靠在墙边，那双含霜的眼睛多了些许的暖意。
AFF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其实她想趁着夏雷川忙活的时机，溜走来着。
只不过，只不过他难得开口要自己等他。还许诺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有零钱吗？”
AFF微微挑眉，看到楼梯处的饮料贩卖机，把手插进口袋直径走了过去。没有转身，感觉他跟了上来。
夏雷川一脸讨好地指着咖啡。AFF便认命似地在投币口里，放入五个硬币。
咖啡没有喝上，两人就听到楼上的台阶处，传来男人争执的声音。
“为什么要扣留我们？她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觉。”萧教授担心茗塔的身体，执意要带人离开。
包三荀劝慰道：“警方还有几个问题需要请教茗塔小姐，不会耽误太久的。只需做一个简短的笔录，快的话半个小时，你们便可以离开了。”
“有什么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吗？犯人你们已经抓到了，没什么好着急的了呀！”
“我还撑得住。”茗塔扯了扯萧教授的袖子，“有你陪着我，就足够了。”
“是啊！只有配合警方顺利给绑匪定罪。你们的将来才更有保障。”在包三荀积极的劝说下，三人折回了办公室。
短暂的争执，过去了。但夏雷川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AFF把装有纸杯的咖啡递给了对方，“真的很不对劲。”
“是吗？你也这么觉得？萧教授的态度很反复无常。但那个学生已经认罪了。”
“我是说茗塔。”
“怎么回事？”
“你在征求我的意见吗？”
“我虚心受教。”
AFF的眼神落到了原封未动的咖啡上。后者知趣地把吹凉的咖啡，送还给她。占了上风的AFF露出前所未有满意的表情。虽然只不过是一杯小小的咖啡，但对方的态度让她很满意。润了润喉咙，两人不忘正事。
“茗塔过于依赖萧教授了。以我对她的理解，茗塔那个人的自尊心，绝对不会允许她去依赖一个已经被她拒绝过的男人。”
“或许，她看在萧教授真心诚意爱她的份上。”
“爱意。你未免把女人想象的太过简单了吧！你以为茗塔会把爱情放在眼里吗？”
“那个男人毕竟救过她的性命。”
“性命，对一个活在尘世边缘的人而言，死亡并不可怕。萧教授那种级别的人，根本满足不了茗塔的野心。你有没有发现，当萧教授急着要离开的同时，那个想方设法要留在警局的人是茗塔。”
回想茗塔之前说话的表情，还有她说话的语音里分明夹杂着一丝颤抖。
两人同时看向对方，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一个答案：茗塔在惧怕着什么？！没错，获救后的茗塔，依然保持着过分的警惕。警报并没有解除。在警方的保护下，还有什么是茗塔不能直言的，茗塔到底在顾忌着什么？
萧教授的形象越发变得可疑了起来。只是时间真的不多了。李诚失踪的时间太长了。加上如果不能及时攻破萧教授的防线，万一李诚失救，那么之前所有的功夫都白费了。后果太严重，谁也背负不起那个责任。
吁——吁——
风声灌入李诚的耳朵。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感知不到。
“小诚。醒醒。小诚。睁开眼睛。小诚。”
隐隐约约听到熟悉的呼唤。
是哥哥。
听到哥哥的声音，李诚的心猛地提了起来。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但他的回答却透着欣喜以及紧张，“哥哥？”
“小诚。你要坚持下去。你要醒过来啊！”
“哥哥，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吗？你真的没有死？”
“小诚。爸妈都在家里等着你回去呢！如今只剩下你照顾爸妈了，你可不能有事。在我之后，他们真的经不起打击了。”
“哥哥你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到你？”
“小诚，答应我。你一定要快点成长起来，快点成为这个家的依靠。”
“不要。哥哥你太自私了。”
“小诚。有我陪着你。你会没事的。快点醒来，记住爸妈还在等你回家呢！”
“哥哥我们一起回去。你不要再丢下我好不好？我求你了。我替爸妈求你了。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黑魆魆的世界，感觉不到一点生气。
“哥哥，哥哥，回答我。哥哥。”
迟迟听不到回音。李诚心里惶惶不安，耳边只能听到自己凌乱的呼吸声。想要晕厥前，他眼睁睁地看着茗塔被人带走，眼睁睁地看着人毫无尊严地死在自己面前。当鼻尖闻到血腥味的时候，他终于从自己的梦魇里挣脱了出来。
李诚发现自己还困在废弃的地牢内。哥哥存在于自己的幻想里，一想到哥哥已经死了，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之前的伤口裂开了，李诚摸了一把感觉到手心里都是黏糊温热的血，血把痛楚带回了他的身体。痛楚时刻提醒着自己，他还活着的事实。活着，想起梦里哥哥对他的叮嘱，以及哥哥对他的期待。
风灌入甬道里，虽然身处地牢，不代表没有出路。遗憾的是没人能够勾到长梯，无法打开头顶的栏杆，无法冲破牢笼。
“不行。不能束手待毙。”李诚强迫自己站了起来。他开始挨个去检查一具具活死人。
“受伤了吗？还能动吗？能行动的话，就起来搭把手。”
“有没有出入？你们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什么都不做的话，就只剩下了等死。你们甘愿死在地牢里吗？我不甘心，想要活路的话，就自己争取！”
“谁说我们就要死啦！起来。混蛋，我们互相搭把力，或许就多些希望获救。”
“不想死的话，就行动起来啊！”
墙面黑漆漆的，凹凸不平摸了半天，也寻找不到一个支持点。就算没有受伤，体力充沛的时候，李诚也无法爬到顶端，更何况还有一道无法用徒手去打开的井盖。喂食的人，自从带走茗塔后，再也没有出现。
在李诚满怀斗志的鼓舞下，渐渐吸引了其余几人的注意。有人效仿，有人大呼鬼叫……
当水浸湿鞋子或是屁股后，囚犯们方才惊醒过来。地牢里参入了水，水势以惊人的速度快速地在其间囤积了起来。当水漫过小肚腿的时候，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的叫喊中。原本的地牢，正在朝着水牢的方向变化着。
就连白痴都能明白他们的死期到了。
徒劳，让突然陷入死亡境地、心情很是沉重的李诚心头一空。原来是哥哥要带他走了。
他回到一块相对平整的墙壁前，又捡起一块石子。吐出一口闷气，想到要在死前给父母留言。他什么都想不到。
“小诚。”
“李诚。”
就在李诚竭力和石壁斗争刻画遗言的空档，他分明听到有人在呼唤起自己的名字。是幻觉吗？
他全神贯注地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