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终于回神,看着碧姬溜的速度,暗骂一声,被她这一叫,还能继续个鬼啊!
哗啦一声碎响,光洁的地板上,杯碟碎成渣,血溅五步。
“候爷,候爷,求您再给小的一次机会。”
暗处的人,杀气一闪,一道雪光过,屋内的只闻咚的一声,重物落地。
“一群没用的东西。掉了货,该当死罪。居然还在外人面前搞那么大响动,还真是不怕透了自己的老底。”
“爷,对方依那册子的内容,还无法查出我们的真实目的。属下在里面留了东西,或许可以此追查。”
“嗯!好,还是你心细。那些剩下的人……”
“属下立即处理干净,候爷可宽心。”
一句话,当晚追杀刺客的一干人等,约计二十来口,从此消失无踪。
门外叩响,传来禀告声,“候爷,江陵君到了。”
大门拉开,平望候朗笑而出,大步至前堂迎接。但才走了几步,便见着一府中小仆领着一蓝衣太监,匆匆行来,至他面前,便砰地一下跪在地上,抖着声说,“候爷,不好了,不好了,大王他……他失踪了!”
“你说什么?”
一声狮虎般的吼声,从平望候府内院传出。
白狐狸又被弄去平望候府了。活该!
可喜的是,她称病在屋休息。
有点不爽的是,她被变相监视起来了。
当然,不是指燕九州,而是白狐狸派来的碧姬和焙之。美其名曰,伺候她,照顾她,保护她。
意外的是,雁悠君居然来问候她。
“我是来替师兄向姑娘道歉的。”笑得儒雅有礼,整一谦谦公子。
可是,轻轻总觉得那味儿怪怪的,而且那眼神……
“姑娘的伤,没有问题吧?”说着又掏出个小白瓷瓶,递上,“这是我府上的大夫调的药膏,对淤伤特别有效。”
瞧着那儒雅的笑脸,怎么都觉得有股恶寒直往背上窜。什么意思?难道是周芷兰也识得这人,所以起了反应警告她么?
这一天,没见到白狐狸,就在几双意谓深长的眼光下度过,勉勉强强了。
第二日,听说江陵君进同雁悠君进了晋溏国王宫,还邀请了燕九州同往。可燕九州不放心她,拒绝了。偏偏那白狐狸要他一起,还说留下轩辕七杀保护她。
她本想啊,燕九州也是尚朝响当当的名人,见王公贵族也能长长脸面和身份,自然不能拦着他去发展自己事业。为了两全齐美,她要求也一起去。结果,那两个眼光长头顶上的名少君居然给她脸色看!
“不行。”白狐狸想都没想就PIA飞了她。
“这要去,可以报晏语轻轻的名字。不过,乐阳公主已经知道了。若带上你,恐怕太后会不高兴。”
一软一硬两钉子给她碰,她气。
他们那表情,那眼神儿,整就是歧视她没身份、没地位,整一尚朝的臭****……
可恶!不去就不去。
于是,燕九州还是陪她留下了。
“碧姬,今天我想吃狐狸肉,毛必须是全白的。”
江陵君转身才走没三步,轻轻嚣张地大叫一声。那时候,众人都看到,那着雪纱绯衽的人,肩头抖动了两下。是何表情,无人得见。
这一天,在大嚼狐狸肉后,来回跑了五次茅厕的暖阳下,匆匆而过。
是夜,抚着可怜的肚皮倒在床上,她拉着一脸担忧的燕九州,问,“燕大哥,如果我死掉了,你会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啊?”燕九州眼神一闪,面容僵住,她哈哈笑起来。第一次看到,一向稳重内敛、泰山崩于面都不会改色的人,居然脸红了。
好在,这些日子都没再做恶梦了。
可是,那该死的男人到底是死是活,什么时候来给她解药啊?
明天……她会不会被小虫子咬死呢?
忐忑不安了一夜,顶着一双熊猫眼,她终于迎来了第三天,没想一开门,就遭一晴天霹雳!
“什么?今天就离开?”
碧姬笑得像朵迎春花,“是呀!少君昨晚就吩咐下来,不过当时我看燕将军还在姑娘屋里,就……”
天哪!当真是你要灭我嘛。
头疼,心疼,全身都疼。
她想装病再奈上一天,如果今天还不见人出现,只有把实情告诉燕九州了。
本来这两天他们一直有给她号脉吃药,她还巴望着谁能看出毛病来。
结果,焙之死咬着她内分泌失调,熬的滋阴药又苦又难喝,比她重生初时喝的还要恐怖。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一气之下,她啥也没说。
这什么心态……不明摆着自虐嘛?可是,人有时候被鄙视忽略惯了,就有种奇怪的自哀自虐心理,放任自己的不好,放任自己心底的黑泡泡冒出来,放任自己……明知道不对,却还往那条路上走。
她发觉燕九州对她,不,也许对周芷兰也有特别的情愫。他从来没有对语静露出那样的表情,那是男人看女人的表情呵!如果她主动吻了他,会不会真的把他拐到手呢?
那天早晨,如果不是碧姬又来打断,他一定会吻她的吧!这些日子身子转好,她的脑子也愈发好用,很多人、很多事都能迅速反应出另一个更深刻的层面。山谷里发生的事,她也有渐渐想起。为了抑制她因内力而催动的蛊毒,他亲食黑头蛇毒喂给她,温唇的感觉,身体已经有记忆。
所以,昨晚才会问出那样的话,不由自主地。
如此内敛的男人会脸红啊,是不是他真的有点喜欢她呢?
啊,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还是先保住小命吧!
轻轻虎着气儿,提裙子就往江陵君的房间冲。
碧姬紧随其后,急问着源由,轻轻也不语。未料推开门,屋里都没人。碧姬才说,大概都在前堂做准备,燕九州也在那里,不得矣又换了方向。
他们这下榻的还是江陵君早就购置的驿馆,不小也不大,内院到大堂还需要些距离。大清早,本来就没几个仆人的院子人烟更少得出奇。
走着走着,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轻轻浑身一悚,转身便见碧姬居然被击倒在地。两黑衣人上前,一把捂住她要尖叫的嘴,异香扑来,转瞬没了意识。
不是那个送解药的人,那人绝不会这么麻烦地迷昏她。
糟糕,她不是又碰上仇家了吧?
宽大的大堂,暴出一声急吼。
“被绑架?!”燕九州的脸色揪然大变,抓住碧姬吼道,“酉时我才去看过,她还在啊!”
“两人人,武功都在我之上。我没想到咱们驿馆会有人潜进来,我……”
“怎么会这样?”
他激动异常,这一路上就是再困难,他也没有把她弄丢到完全不知去向。他不禁收紧的手,抓得碧姬疼得直冒汗,旁人自看不下去,焙之采之都要上去拉碧姬。而他们的主子更快一步,上前握住他的手。
“燕将军,请冷静。碧姬也不想如此,你伤到她了。”
江陵君神色淡定地看着燕九州,但迫人的气势立即让他松了手,道了一声歉,退出一步,黑眸巡过在场所有人,精光一闪,便折身而出。
“慢着,你要去哪里?”江陵君喝住燕九州。
“找人。”燕九州没有回头,声音冷硬。
“你知道去哪里找吗?”
那背影僵直,答不出话来。便听江陵君道,“采之、焙之,立即去请雁悠君。”
“是。”
他又道,“这里是别人的地盘,我们不能冒然乱闯。否则打草惊蛇,更会害她。”
这时轩辕七杀跑了进来,拱手一揖道,“少君,踪迹消失在王宫。”
燕九州一听,折身回来,问,“是王宫的人掳走轻轻?”
轩辕七杀没有回话,只是看着自己的主子。
江陵君接道,“未必。但是王宫是最好的避藏地,大,且森严。比之平望候府,还要麻烦几分了。”
“少君以为是何人?”
狭眸一眯,看向大门外,轻声道,“现在,还不能断定。若是……”
“若是什么?”燕九州急问。
江陵君瞥他一眼,走向大门,错身时,低声道,“关心则乱。”
闻言,燕九州大震,面上一阵抽搐,僵立在场。
采之和焙之已经回来了,而走在他们之前的,正是一身天青儒袍的雁悠君。
“燕九州,别忘了你的身份。”
江陵君的声音又传来,燕九州才猛然回神,转身,看到来人,双手紧握,眉峰深拢。
轻轻……芷兰……
哗,一泼冰冷的水,从头淋到脚。
轻轻哆嗦着深吸口气,慢慢转醒,入目,漆黑的房间,艳红的火烛,空气中飘荡着类似屎尿的臭味,四周不断传来高低不同的哀叫嘶鸣。再用力睁睁眼,室内的一切看清楚后,心彻底坠到谷底。
她被关进大牢了!
周芷兰终于自食恶果,进监狱了。
看来恶人终归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吗?天网恢恢,输而不漏。恶人终归是有恶报的!
可是,她不是周芷兰,她是晏语轻轻啊——
没有给她哀嚎的时间和机会,又一泼冷水,狠狠打来,疼得似有万蚁噬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