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严君坐在那里,但笑不语。想看着龙天风该如何处置。
堂堂的一朝天子,放着美人无数的后宫妃子不要,偏偏跑来这青楼里凑热闹,真是不知说他什么好。
龙天风又夹了口菜送进嘴里,细嚼慢咽的入了肚,这才不淡不咸的说了句:“你这楼里尽些庸脂俗粉,自然入不得爷们的眼里。若都是这等货色,那也就算了,今日这趟就算是爷们白来了。”说着,站起身,便往外走。
“站住!”春三娘尖着嗓子喝了声。
扭着肥腰跟过来,轻哼了声,说道:“两位把我这迎春楼当成什么地方了,还真当是饭馆子啦,吃完了便拍拍屁股走人?要走人也可以,得先把银子付了。”
莫严君瞅了瞅前面的龙天风,见他一点儿要给的意思也没有,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暗自婉惜的从袖中掏出一绽银子递了过去。
春三娘接过银子掂了掂,说道:“怎么,就十银子就想打发了?”
“那你想要多少?”莫严君问道。不过吃了一顿便饭而已,十两银子她还嫌少,这老鸨子也太贪心了吧?
“本来楼里白天是不开张的,你们这一来,所有的人都被惊动了。先不说这顿饭钱要多少,光是姑娘们梳洗打扮所用的胭脂水粉也不只这十两银子。更何况,被你们这一搅,她们也没歇息好。如果晚上要是哪个因为精神不济,而没有服侍好哪位大爷,这个损失又怎么算?”
静静的听着春三娘说完,莫严君脸上的笑容更甚。
好家伙,真把他们当成肥羊了,打算好好痛宰一番啊。子毅,这下看你如何了结?
看着龙天风,问道:“黄爷,人家不让咱们走,您怎么说?”
龙天风冷声一哼,道:“若是要走,还有人能拦住不成?”
“哎,黄爷,此言差矣!你我终归是吃人家的嘴短,这样强行走将出去,对你我的名声总是不好的。正所谓欠债,就得还钱,天经地义吗。以黄爷的身份,又怎么能如那市井无赖,做出那耍赖的勾当呢,是不是?”
龙天风被她一番挤兑的说词,说得是哑口无言。冲着她瞪去一眼。
他久在宫里,一向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人侍候贯了主儿,又哪里会想到出门要揣银子这码子事儿。
莫严君正是看出了这点,才拿他做文章,一解被强行拖来的郁闷之气。
春三娘自然不知道两人的心思,还只当是莫严君真就是个老实人,替着她说着好话。冲着她抛了个媚眼过去,说道:“还是这位莫公子知道礼数。”
她这一眼抛来,正好赶上龙天风向她这边望过来。
正主莫严君还没觉得怎么样,龙天风差点儿没当场将刚吃下的菜饭吐了出来。
弯了腰,呕咳出声。
莫严君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拉着她上青楼,明明是想看她的笑话,反倒弄得自已出糗。
子毅啊子毅,你莫不是犯了糊涂了吧?
明知道她是女子,还领她上什么妓院。想要扳回一程,也不是这么个扳法啊?
第三回合,美色诱敌,聪明反被聪明误。龙天风再输一局。
春三娘和一干楼中女妓被莫严君这一笑,笑得莫明其妙。
“我说莫公子,你就别笑了,还是把银子先拿来吧?”春三娘伸出手掌,举到莫严君面前。语气明显的要好上许多。
莫严君敛了笑意,温言道:”三娘想要多少?”
春三娘微一思索了下,比出一根手指:“少说也要这个数。”
“一千两而已吗,小事情。我和黄爷坐了这么久了,给这些也是应该的。”莫严君伸手摁下她的手指,面不改色的说道。
“什么,一千两?”春三娘一听,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好嘛,还真是遇到了有钱的大爷了。
“怎么,不是一千两,那是……”
“是一千两,是一千两。”春三娘连忙应声道。打死她也不会说,刚才自已想要的是一百两。
龙天风也被她应允的这一千两吓了一跳。
那老鸨子说是一百银就算是她狮子大开口了,便是说破了天去,也不敢喊一千两啊。严君她不会不清楚这一点,怎么反倒是……
莫严君眼中一闪而逝的幸灾乐祸眼神,被他眼尖的捕捉到了。遂即,恍然大悟。
朗声说道:“区区一千银而已吗,给你便是了。”
好大的口气!春三娘半信半疑的瞅了他一眼。
“怎么,你以为朕—咳,我真付不起这一千两银子?”
“少费话了,既然能付,那就赶快着吧,我这些姑娘们可还都等着歇着呢。”春三娘白眼一翻,在只大肥手托了过来。
“这”龙天风迟疑了片刻,便道:“我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钱银,稍许我派人送过来就是了。”
春三娘又看向莫严君,眼见她也没有要掏钱的意思。这脸色当即就变了,松垮的脸颊肉拉得老长。
原来是两个穷蛋,不知打哪弄来了身衣服装阔气的。平白骗得她好吃好喝的待着,白白的浪费了一番口舌。
想不到她春三娘,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啊,呸!”越想越气,狠狠的冲着两人唾了一口。
“来人啊!”
“什么事,春妈妈?”由外面走进来几名身材剽悍的大汉,一看便知是青楼里的打手。
“把这两个穷光蛋给妈妈我哄将出去!”
一群莺莺燕燕眼看着几人横着身,走向莫严君和龙天风,皆是一番长唏短叹。
虽是有那不舍得两人一身的好皮相,就这么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想要过来说情的,都被春三娘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实在不忍见到两人的惨状,破坏了心目中完美的形像,唉声叹声了又躲回了房里。
只是等了半天,也没见外面传来惨叫声,这才又好奇的打开了房门。
这厢,莫严君眼看着几名大汉走了过来。龙天风又是阴深着一张脸,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只能放下玩笑的念头,道了声:“且慢!”
对着春三娘说道:“不过是一千两银子吗,又何必这般大动干搁呢?”
春三娘冷哼一声,说道:“说得倒轻巧,那你倒是拿出来呀?”
莫严君一笑,道:“我既然允你一千两,便自然不会少你一分银子。你现下就可以遣一个人,出到门口,见有那四五人皆是穿着灰衣的在那里等候的,便行过去索要。只说是你家黄爷所欠,即可。”
“我凭什么相信你?”
“信就有一千两银子,不信就没有。若换作是我,我便信。”
春三娘迟疑了下,抬眼又瞅了瞅一脸阴深着的龙天风。
“好,我便再信你一次。”
说完,叫了一名大汉出去。
一会儿工夫,大汉回来了,手里捏了张银票。
春三娘连忙接过来一看,果不其然,整整是一千两,还是最保靠的汇聚银号出的票。这下子,才算放了心。
“怎么样,三娘这下可以放心了吧?我和黄爷可以走了吧?”
“哎呀,两位爷,做什么急着走呢?要不我再叫几个姑娘下来,让两位爷见见?”一见银票,春三娘立时换了副嘴脸,笑得整张脸肥肉都堆了起来。好像刚才吩咐哄人的,另有其人一般。
“多谢三娘的美意了,我和黄爷还有生意要谈,就不坐了。”莫严君随口说着推拖之词。
原来是富户巨商!听她这么一说,春三娘顿时了然。
心道:难怪了,原来是商贾富户。就说吗,若是一般的官绅,又哪里会出手这么大方的。
只是吃了顿便饭而已,若是当真叫上几个姑娘做陪,不知要多出几倍了。
发了,发了!
光是想,都觉得兴奋。
这样的大爷,哪能轻易的就放走,说什么都要想办法把他们留住。
正在春三娘转着脑筋,想着办法的时候。
龙天风开了口,说道:“莫老弟,好不容易才来京里一趟,做什么急着走呢?”
莫严君这才发现,他原本阴深的脸,不知何时已经晴了过来。挂着的那抹颇似玩味的表情,让她感到有些不安。
他这一说,正中春三娘下怀,刚想上楼去喊人,就被龙天风叫住了。
“黄爷还有什么吩咐?”
龙天风不紧不慢的说道:“姑娘吗,你就不必再叫了。”
“黄爷这是何意啊?”既不想走,又不让叫人,他到底想做什么?
又想玩什么花样?莫严君暗付道,留意着他举动。
再看龙天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走至莫严君身边。低头俯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句。
莫严君当时便瞪大了眼睛,吃惊不已的模样。
不待她反应过来,龙天风贴着她的唇瓣,轻轻的亲了记。
“啊”楼上楼下传来了惊呼之声。
“唉!,竟然是对兔儿爷。”是两紧接着便是众多婉惜的声音。
“钦,一对兔爷儿!”鄙视不屑的声音夹杂在里面。
春三娘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惊讶过后,最先反应过来,娇笑着凑了过去:“哟,两位爷,竟是好这一口呢?早说呀,也省得我费了半天的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