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一位中统特工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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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我所接触的黑道青帮(3)

蒋介石手令淞沪警备司令宣铁吾逮捕范、杨二人。范绍增得到侍从副官密信,便同杨啸天一起去法国医院向正在住院的何应钦求救。何电话告诉宣铁吾,他在上海时暂不执行逮捕。因此,杨啸天逃去香港,范回四川,召集大竹、达县、梁山等地袍哥、流散官兵组织八个纵队,公开宣称打游击对抗解放军。蒋介石得报,只好委任范为挺进军总司令,同时任柏良为副总司令对范进行监视。

宋希濂被俘,西南危急,蒋介石由重庆飞西昌,范绍增在渠县通电起义。

显赫的算命瞎子

20世纪20年代军阀混战时,张宗昌任山东军务督办,统管一方军事,是个不大不小的军阀。

1925年11月,国民二军军长岳维峻进攻山东,浩浩荡荡一直杀到泰安。泰安离济南不远,张宗昌急忙召集会议,商议逃走之计。有个下属说,不要慌着逃,最好请个算命先生来起一课,看看是逃走好还是死守好。张宗昌居然同意了,立即派人去把一个姓崔的算命先生请来。

当时这个在济南城内小有名气的姓崔的算命瞎子,名号均不为人知,大家只叫他“崔瞎子”。张宗昌手下人将他找到,带到督办公署。

听说是督办传唤,崔瞎子心惊肉跳,因为他知道军阀们喜怒无常,说得不好,自己就要人头落地。他暗暗打定主意:见机行事,迎合主人的心情,说点好听的话先敷衍着,保住自己脑袋再说。

到得督办公署,崔瞎子闻声辨意,知道张宗昌内心焦急,便装模作样起了一课,说道:“恭喜恭喜!乃上上大吉之卦,张督办只管稳坐钓鱼台,不要离开济南,数日之后敌军自会撤退。”

不料两天之后,国民二军果然退走。崔瞎子料事如神!

事后探知,国民二军进攻济南的部队是岳维峻的得力部将李纪才。李纪才作战有方,直逼济南,已打到泰安,谁知这时国民二军内部起了纠纷。岳维峻顾不上打张宗昌了,急调李纪才回师保全自己,所以济南之危得以解除。

到底是崔瞎子果真算得准呢,还是纯属一种巧合?笔者不得而知,但是,崔瞎子从此当上山东军务督办公署的高级顾问,成了中国算命先生当中最显赫的一个。

当了高级顾问之后,崔瞎子过起鲜衣美食的生活,每天由两个护兵侍候,坐着人力车,风风光光地在街上走过,另外,他去督办公署上班。他能上什么班?无非就是替张宗昌和别的要人算命起课而已。因为有张的宠信,上下人等不敢再叫他崔瞎子,一律跟着张宗昌叫他崔先生。

后来,张宗昌在济南火车站遇刺身死,不知崔瞎子为何不事先阻止,因为张宗昌的行止都要由他起课决定的。是漏了课呢,还是没有算准?只有崔瞎子本人知道了。

田玉蓉炫色致变乱

1985年,峨眉电影厂摄制影片《草莽英雄》,聘我为历史指导,在摄制组泡了一年时间,见到不少“新人新事”。当然,我的任务是向导演、演员们讲“旧人旧事”,新事、旧事都极有趣味。

一天,演职员集中听我介绍三倒拐街原川汉铁路公司旧址、赵尔丰屠杀请愿群众的地点、赵尔丰被斩首的皇城明远楼、刽子手田征葵的情况等等,见大家听得津津有味,我顺便又讲了当时知名度极高的一个人物——田征葵的女儿田玉蓉的一段故事。

四川保路运动进入高潮时,赵尔丰诱捕了股东代表蒲殿俊、罗纶、颜楷、张表方等,关在总督衙门准备斩首。

四川人民奋起反抗,当成都群众请愿队伍上街游行时,赵尔丰命四川巡防营总办田征葵弹压,田征葵下令开枪,当场打死群众400余人,打伤1000余人。

这个田征葵原是赵尔巽调任东三省总督时留给赵尔丰的四员大将之一,绰号田莽子,满脸横肉加疙瘩,奇丑无比,可是他却有一个如花似玉、妖冶成性的独生女儿田玉蓉。

田玉蓉是赵尔丰的夫人孟氏和李氏的干女儿,还有两个干哥哥赵老四和赵老九。干妹妹和干哥哥姘上了还不罢手,又和赵老四的小跟班张小山勾搭上。田玉蓉浪荡淫极,白天黑夜离不开男人,三个姘夫不够,又和赵老九的娈童、成都名角刘文玉勾搭成奸,把个总督衙门搞得秽气冲天,成为省城街头巷尾茶坊酒肆的头号话题。

就在这时来了个唐豫桐。

唐豫桐是个候补知县。官小来头大,与孟夫人沾点挂角亲,所以一来就住进南打金街赵尔丰的公馆。

孟夫人也觉得田玉蓉搞得太不像话,见唐豫桐年轻俊美,就要田莽子招他为女婿。这是上司太太又是干妈的主张,田莽子说不出话,赵老四、赵老九两个干哥哥早已玩厌了,巴不得脱手,也就赞成,只“苦”了张小山和刘文玉两个把好事吹了。田莽子觉得,以田玉蓉的身价下嫁一个芝麻官划不来,孟夫人就吩咐巡警道兼四川全省经征局总办徐樾委唐豫桐为成都、华阳两县经征局局长,提高干女婿的身价。这一来徐樾难住了,如果出自赵次珊(赵尔丰号次珊)倒可顶回去,因候补人员多如牛毛,横数顺数也轮不到“捐班”出身的唐豫桐身上。但太太的命令连赵尔丰也不敢违背,徐不能拿自己的乌纱帽开玩笑,整日行坐不安,倒在铺上一连吸了二三十个口南土烟泡子,把大腿一拍道声:“有了!何不如此这般!”于是,徐走赵老四的路子,央赵老四向他妈说项,才把唐姑爷委到彭县去当经征局局长。彭县陋规比成、华两县多,距省城又近,也便于四、九两少爷往来叙旧,田玉蓉点了头,孟夫人同意,唐姑爷才携眷登程走马上任。

彭县有个风俗,每年七月初七要在肖曹庙由坝子办三天会迎神,还要唱大戏,很是热闹。恰好今年省城闹罢市,戏园子停锣不唱,好角色都跑到彭县来了,所以今年比往年热闹了许多。

正会这天看戏的人山人海,本县各乡和邻近各县都来了好多人,俗话说“人上一百,各色俱全”,当然就容易出事。田玉蓉在成都的事儿彭县老百姓是听熟了的。这天偏偏田玉蓉不安分,穿了粉红色的细纱衫,藕荷色的百褶裙。她本来就是天生尤物,风骚成性,这一打扮更是又花俏又妖冶。戏台上正唱《大劈棺》,她那本家祖姑奶奶田氏见到王孙卖弄风骚,田玉蓉看得心火起,媚眼乱飞,把坝子头那些泼皮撩得哪还有心思去看戏台上,都调头去饱看田玉蓉。她见那么多年轻小伙子看她不转眼,更加卖弄风情起来。有十几个泼皮扑上前去吼着说:“是成都来的‘监视户’(娼妓)。”硬要拉她去吃花酒烧花烟。把她吓慌了,忙带起丫环、老妈子坐上轿子飞跑回去。这一来戏场乱了套,戏唱不下去,演员也站在台上看闹热。好几百人一路追去,追到经征局门口,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泼皮一声吆喝就涌进经征局,一面乱吼:“把那个监视户抓出来大家玩!”唐豫桐哪里忍受得了,命局丁端着九子枪把门口挡住,可是那么多人哪里挡得住!他猛然想起老丈人田莽子说的:“四川人服硬不服软。”便命局丁开枪,七八支枪打了一火,打伤了几个老百姓,却没有把人吓住。为首的泼皮吼声:“把枪给老子交过来。几根吹火筒来吓老子?”一拥上前硬缴过枪,在石阶上砸断了。全城老百姓早就痛恨滥收捐税,乘机冲进经征局,见人就打,见东西就拿。田玉蓉趁混乱中从后门坐上轿子,三班轿夫轮换飞跑回成都,唐豫桐向彭县衙门求救,说是老百姓造反把太太抢走了。那知县见已激成民变,又脱不过干系情面,只得派几个差役在人群中假意吆吼一阵,走个弹压过场。

田玉蓉到了成都,死活要她老子调动大军去彭县杀几个人给她雪耻。依田莽子的牛性是办得到的,但这回他粗中有细起来:保路运动闹得这样凶,不借个大题目老头子(赵尔丰)不见得答应。于是他支使田玉蓉到总督衙门找干妈和两个干哥哥在赵尔丰面前硬说彭县百姓造反。田玉蓉哭诉之时,唐豫桐正禀又到,把彭县知县安复堂也拉进去,说造反百姓打经征局,安知县不理,致令全局被毁,公物被洗劫,局丁且有伤亡,显系安知县与保路会人勾结造成。

孟、李两夫人在赵尔丰耳边告了一夜枕头状,又扎实温存了一下老头子,要他严办。幸好安复堂和赵老四私交好,藩台尹良又为安复堂说好话。安复堂的报告又到,事情原委已完全清楚。赵尔丰明知是干女儿惹火烧身,但为维持官府威信,下令严办一些人。赵老四遂同田莽子秘密商议:“把事情说成是彭县保路同志会干的,既可开脱安复堂,又可借机杀一下同志会的气焰。”这的确是个一石二鸟之计。

然而螳臂焉能当车!区区雕虫小技有何大用,保路风潮越演越烈,终成燎原之势……1946年2月10日,重庆各界人民在较场口举行庆祝政协成功大会,国民党当局指派特务捣毁会场,郭沫若、李公朴等多人被打伤,造成“较场口事件”。这是特务把持的会场。

1937年7月31日,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七君子获释出狱,被释放前在监狱里合影。左起:王造时、史良、章乃器、沈钧儒、沙千里、李公朴、邹韬奋。

20世纪40年代,重庆璧山县集市。

1937年2月,江苏南京中山陵,国民党五届三中全会开幕典礼时合影。出席会议的人员有:何应钦(前排左一)、孙科(前排左二)、李烈钧、戴季陶(前左四)、孔祥熙(前排左五)、李煜瀛、汪精卫(前排左七)、居正、王宠惠、林森、褚民谊、张继、王陆一、沈鸿烈、李文范、邓家彦、朱家骅、吴铁成、王正延、吴忠信、冯玉祥、陈绍宽、曾仲鸣、邵力子、徐堪、俞飞鹏、陈立夫、何健、陈公博、商震、甘乃光、陈布雷、傅秉常、陈果夫、朱培徳、陈庆云、谷正伦、张治中、蒋鼎文、鹿钟麟、孙连仲、陈仪、覃振、黄绍竑、王世杰、石瑛、俞汉谋、贺耀组、张道藩、宋子文(后排左四)、张群、叶楚伧、林云陔。

抗战时期,受训中的青年军。1944年10月,蒋介石提出“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的口号,发动知识青年参军。

1947年,南京大屠杀主犯谷寿夫在南京军事法庭受审时,庭外围观的市民。

中华民国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成立。1925年7月,军事委员会成立时,汪精卫为主席,胡汉民、伍朝枢、谭延闿、朱培德、许崇智、廖仲恺、蒋介石为委员。图为军事委员会成立时部分委员合影。前排从左至右:许崇智(手执指挥军刀者)、汪精卫、胡汉民、谭延闿、伍朝枢、朱培德。

1937年年底的吴佩孚。吴佩孚(1874~1939),字子玉,汉族,山东蓬莱北沟吴家村人,祖籍江苏省江苏常州(延陵郡)。1898年投淮军。1906年任北洋陆军曹锟部管带,颇得器重。后升任旅长。护国讨袁运动兴起,随营入川镇压蔡锷领导的云南护国军。1917年7月,任讨逆军西路先锋,参加讨伐张勋复辟。同年孙中山组成护法军政府。1919年12月冯国璋病死,曹锟、吴佩孚继承了直系军阀首领的地位。1939年吴佩孚患牙病高烧不退。12月4日,日本牙医受命于土肥原谋杀吴佩孚,吴在牙医刀下当场身亡,时年65岁。国民党政府追认为陆军一级上将。

1935年5月19日,蒋介石在陈布雷的陪同下与云南党政军高级长官合影。前排左起:袁丕佑、廖嘉铭、胡瑛、陆子安、丁绍冠、陈布雷、蒋介石、龙云、龚自知、周钟岳。

1935年5月,陈布雷、袁嘉谷、吴稚晖游昆明翠湖。

抗日战争时期,谷正纲向全国同胞讲述劳军意义。

谷正纲(1902~1993年),字叔常,贵州安顺人,曾任国民党中央党务学校训育主任、中央组织部副部长等职。

国民党“军统”首脑戴笠(1896~1946年)。

1933年,电影皇后胡蝶。原名胡瑞华。原籍广东鹤山,生于上海。12岁随父亲去广州。1924年,考入洪深主持的中华电影公司演员训练班,毕业后进入友联电影公司,1926年加入天一影片公司,拍了一些古装片,成为许多观众崇拜的偶像。20世纪30年代初被选为“电影皇后”,演出的电影数以百计。1935年她与潘友声结婚,婚后拍片不多,上海沦陷后去了香港,为香港大中华影片公司及邵氏公司拍摄了一些影片。

胡汉民(1879年12月9日~1936年5月12日),原名衍鸿,字展堂,号不匮室主,汉族,广东番禺客家人。中国国民党元老和早期主要领导人之一,也是国民党前期右派代表人物之一。1901年中举人。1902年、1904年两度赴日本留学,入弘文学院师范科、法政大学速成法政科。1905年9月加入中国同盟会,被推为评议部评议员,稍后又由孙中山指定任本部秘书,从此成为孙中山主要助手之一。1936年5月12日突发脑溢血病逝。

罗汉寺的“花和尚”

重庆罗汉寺是位于市中心的一座古刹。我在重庆的长时间里,不仅同宪、军、警、特、党、政、法、金融、企业界人士有交往,对袍哥、洪门、青帮人物,甚至基督教、佛教、道教界的人也有交往,目的是发展社会关系,便于工作。我还同道教的张永隆、郭东山和外号唐排骨的三个权威道人关系很密切,佛教方面与罗汉寺的主持觉通关系也好。觉通是个五荤和尚,也是个政治和尚,专门花钱结交各方面的公事人,把个清静名刹洞天佛地搞得乌烟瘴气。

我与觉通私交很好,互相之间不拘形迹,他常邀我到他方丈禅房深处吃焖烧鸡、鸭、蹄膀。做法是用定烧的一个细陶大夜壶,把鸡、鸭装入,用花雕酒和开水各半焖烧而成,其味十分鲜美。觉通还在机房街戏装店里做了一个假分头发套,到晚上去朋友家换上西装,戴上头套,到扬子江、皇后、圆园、胜利大厦舞厅跳舞。他在这方面花钱是不在乎的。往往加倍给舞票(当时舞女凭收得的舞票取报酬),很受舞女欢迎,甜蜜地叫他“和尚哥哥”。可是稽查处、侦缉队、刑警处的公事人不时戏弄觉通,在舞厅抓着他把假发扯下露出和尚头来。还要将他铐走,意在勒诈钱财。他也无所谓,反正每次都有我和石孝先、唐绍武替他拿言语把事情摆平。觉通满不在乎地说:“我和尚有的是金银钞票,罗汉寺两三千担租谷,百多间街房,十几个脚庵,我多发几本缘簿就是了。要用钱就明说,用不着拿我和尚出丑……”我同石孝先为觉通作长远打算,建议他与稽查处、侦缉队、刑警处、警察局的中层人物拜把子,结金兰,以这些人去克制那伙小喽啰,免得经常干扰。觉通照办了,这办法真有效,从此他在公共场所不再受干涉,只是过年过节给喽啰们一点好处,应酬应酬就行了。

解放后觉通犯有反革命罪,被捕判处无期徒刑,病死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