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月也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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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赫舍里﹒凤美是位很出色的电影演员,她在著名的电影《雪之魂》中是领衔主演美丽善良的阿杏;铭昌看过母亲年轻时的影片,她的确很貌美,且富有一种迷人的气质,典雅、清纯、烂漫;尤其母亲那双眼睛,俏皮得可爱,大而亮,炯而神。铭昌走到母亲身边搀着她坐在沙发上,然后将头埋在她的怀里。

赫舍里﹒凤美抚摸铭昌的头,她说:“对一些事,他没有必要在你面前说难听的话,他怎么也像个孩子似的。”

铭昌趁机问:“到底什么事?妈妈。”

“也不算什么事,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和瑾红好了,以免滋事。”

铭昌说:“您不告诉我,我就不听。”

“去问你的父亲吧。” 赫舍里﹒凤美简单的说。

铭昌茫然。铭昌当然不会去问自己的父亲。

他的父亲爱新觉罗﹒基国是北京某大学的历史系教授,也是一位很出色的考古学家。父亲对子女一向都很严厉,不管是亲戚或朋友家的孩子,他都这样,尤其对铭昌。在铭昌小时候就听爱新觉罗﹒基国常对铭昌说:“大丈夫在世岂能碌碌无为,务必立言立志,勤勉好学;切勿得过且过,落脱不羁;堂堂须眉若一事无成,毫无作为,即便衣食无愁,也是苟且偷生,宛如行尸走肉。”对父亲的淳淳教诲,他铭记在心。他和父亲从未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交谈过。

父亲忌讳夸夸其谈,致使他不敢在父亲面前提起自己在某些方面的成绩,尽管特别优秀,父亲总是说:“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的事了,一切都已成为历史,勿怀念。”铭昌崇敬父亲,以至不敢轻易跟他说话,就这样,铭昌也从未主动过。

月朗星稀的夜晚,一切都归于平静,白天发生的一系列事,就在这样平静的夜晚才变得那么清晰。铭昌彷徨,甚至他在杂乱无章的思绪中感觉到自己的颤栗,揣摩到自己温热的脉络惊慌地跳动。

在一瞬间,他被一种模糊的意念带出了门口,抬起沉重疲惫的眼皮,他才发现彷徨之中的人不啻自己一个,而锴君早已端正地伫立在他面前,也许这是那种不约而同的意念和感觉。

他机械地笑笑,而锴君却持一度麻木的表情。

铭昌想开口,但没有话要说。锴君要说话,但不想开口。

就这样,他们宛如一对分离多年的亲友,激动地感受着彼此久违的目光。

终于,锴君开口说话了:

“铭昌,我明天要转学,我们要分手了,我来给你说一声。”

铭昌惊讶:“转学?刚才我还在你家给苏麻妹妹过生日呢,怎么不见你呀,就为了这个事吗?为什么要转学,这儿不是很好吗?”

锴君说:“我要走,这是我考虑清楚了,其实我总有点恋恋不舍,我没脸在呆下去,换个地方,也许会好些。”

铭昌扶着他宽厚的肩说:“我理解,你不想和瑾红见一面吗?”

锴君眼睛突然一亮:“她愿意见我?!”

铭昌点点头说:“也许吧,她会的。”

锴君又埋头说:“我不想见她,她恨我,见了不说话反而不好,我才平静下来,不想因此再影响我的心情。”

铭昌问他什么时间走,好和瑾红去送送他。

锴君说:“不用了,明天早晨父亲送我到机场,我去杭州亲戚家,以后要在那里读书。”

铭昌祝福他一路顺风。他淡漠地笑笑说,也从未顺风过,那就逆风吧,我们越来越远,听你的话我感到欣慰,再也没有人对我这么说,我一直记着你也就罢了。

铭昌望着他走进家门,然后悻悻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听着钟表沙沙的脚步声,铭昌坐在台灯下,犹如欣赏一曲淡清致韵的天簌之音。

烦闷的心绪久久不能平息,他有点胡思乱想了。他顺手抓起电话筒,拔了瑾红的号码,电话声在占线。他又拔,仍占线。他没有放下话筒,他想,她和谁聊天呢?这么多话?于是再拔,还是占线,他索性放下话筒。他的周围很寂静,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一种尖锐的声音在耳膜鸣叫。刚起身,电话铃温柔地响了。

他掂起话筒:“喂?……”电话那头半晌没有动静。

“你在跟谁说话呢?”是瑾红的声音,“聊完了吗?如果没聊完我就挂断了,省得耽误你们谈情说爱。”

铭昌吃了一惊,握紧话筒说:“你在乱说些什么?我还没有问你呢,你刚才跟谁在聊天?我都打了四五遍了,老是占线。”

“我给你打也占线啊 ?也拔了四五遍。”瑾红说。

铭昌说:“那就奇怪了……”

电话那头“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个木头,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可能是我们俩的电话撞在一块儿了。”

铭昌说:“哦……大概是这样了,你既然知道又何必拿我开涮?那好,你找我有事吗?”

电话那头仍是笑声:“你先说,你给我打电话想说什么?”瑾红很俏皮地问。

铭昌说:“别开玩笑,都什么时候了。”

“好好,你别生气,我找电话想问你没事吧,今天我爸那样说,你一定不高兴。”电话那头声音很小。

铭昌告诉她自己并不在意,何况母亲都说了大人之间的事,小孩不要过问。

铭昌还告诉她,明天锴君要走,要不要一起去送送他。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那也好。”他们聊了很长时间,直到他和她都困了。

天亮时,铭昌和瑾红来到机场,可是那一航班早就走了,他们没有找到锴君,也许他昨晚就起程已到杭州,铭昌心里很内疚也很遗憾,而瑾红却叹口气如释重负地说了声:“阿弥陀佛。”见铭昌在盯着自己,她却耸耸肩抿嘴而笑,目光匆匆地左顾右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