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爱是寂寞撒的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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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幸海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庞科长近乎跳了起来,连拍两下桌子说:“你啥时候才能灵醒?书记讲话是市委办起草的,出了错也是他们的错。你倒好,这一打电话,人家现在打电话找我,嫌我不早告诉他们,这一屁股的屎你去擦吧,书记在会上发了火!”幸海一听就快吓晕了过去,两眼发黑,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最后,庞科长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说:“科里有科长还有副科长,你就自作主张,自以为是,你把自己当成个啥了?”那时候,幸海巴望着赵刚科长能为自己开脱几句,可没想到赵刚却一个劲地吸烟,装作没看见似的,全然无话。

庞科长接下来的话,幸海一句也不记得了。

庞科长甩门而去,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幸海才慢慢清醒过来。

那时候,眼泪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幸海连忙去洗手间洗脸。幸海仔细想想,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打个电话给市委办就好端端地把错误揽到了自己头上。下午快下班时,他把自己的想法诉说给赵刚,同时也对他中午见死不救的行为表示不满。

赵刚诡异地笑笑说:“小幸你不知道,你是没找到真正的原因,也没有看透事情的本质,关键的问题是市委和市政府两个办公室在材料上明枪暗箭地争,庞科长恨不得那边出丑,你想想,你这么搅上一杆子,他能不对你不发火吗?”幸海不解地说:“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那边要是出了丑,这并不能说明咱们这边就好啊。”赵刚吸了口烟,笑而不答。

事后,幸海打电话问过会场的情况,知道书记并没在会上发火,那市委办公室分管材料的主任是给庞科长打过电话,但他是对幸海的提醒表示感谢,而不是庞科长所说的“责问”。

知道真相后,幸海心里恨庞科长,恨不得马上就去找他问个明白,可是他又仔细一想还是算了,人家是顶头上司,这么去找他不是找抽吗?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思前想后,幸海还是决定给庞科长道个歉。幸海心想,自己并没犯错而去向他道歉,说不准庞科长会因此对自己产生好感,自己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怵着他,何况芬兰调动的事早晚还要通过他来办,大男人要能屈能伸,总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过说实话,幸海还是有些儿心虚,于是决定等芬兰周未到郾城来看他时,拉着她一块儿去他家,有芬兰在庞科长也不好发驴脾气。

就这么想着想着,觉得是个万全之策,高兴得自己不知不觉地就笑了。

幸海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糟糕,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周末那天,幸海一早就提着东西和芬兰去他家,当时庞科长不在家,是他妻子陈大夫陪他们说话。芬兰的话特别少,陈大夫问一句她才应一句。幸海怕冷了场就故意找话说。幸海讨厌女人家里长短的没滋拉味地闲扯,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只好陪说陪笑了。好不容易熬到九点,庞科长还没回家,他们正准备起身告辞,却看见庞科长一脸酒气地进来了。

幸海的表情马上就不自然了,坐下后搓着手掌心笑道:“庞科长,都是我不好,那天惹你生气了,我今天和芬兰来特地道个歉。”

幸海并没有期盼到庞科长露出温和的笑脸,他的心里开始发毛,掌心里汗津津的。过了片刻,庞科长一脸无辜地说:“你道什么歉?你这不是缺心眼儿嘛?”

听他这么说,幸海尴尬地看了看芬兰,她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低头不语。

庞科长接着说:“说你不长进你还就是不长进,你以为我那天是在批评你吗?我告诉你,那天我批评你全是给赵刚看的,因为赵刚有几次顶撞过我。”一听此话,幸海心里马上缓和了很多,于是就忐忑不安地说:“庞科长,我真没想到这一层,再说那天我也有不对……”

庞科长立即打断他的话说:“这么点小事情你还看不出来,你这么不敏感,往后在办公室里还如何干下去?”

想不到庞科长的火气有增无减,又虎着脸高声说:“小幸,你别忘了是我把你调过来的,不客气地说,我对你有恩。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这么多人偏偏是你当众反驳我,一点都不维护我的威信。当然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有自己的思想,你想另立旗帜完全可以。”说完,他又接着历数幸海的种种不是,直到把他揭得体无完肤。

芬兰见势不妙,只说了些“幸海脾气不好”之类的话。想到平时在芬兰面前,幸海尽管耀武扬威,但也没有把话说绝,始终给她留点小面子,今天被庞科长一顿恶斥,只恨那地上无缝可钻。渐渐地庞科长气小了些,他儿子也放学回家了,怪他不该当着客人发火,他这才说了句“我训你是觉得你是知已”之类的话。记得告辞下楼时,幸海心乱如麻,却不小心一脚踩空,险些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走在路上幸海和芬兰默默无言。想想自己整天起早贪黑,到办公室提水、拖地板、收拾报纸,什么事儿都抢着干,真是“半夜过独木桥是步步小心”,可是如何也落不下好。如今又听庞科长话里有话,本想自己全心全意依靠庞科长,唯他马首是瞻,如今他却以为自己要“另立旗帜”,这以后还怎么跟他干下去?幸海一边走一边想,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幸海明白自己的情绪稳定,应该像在学校教学时那样高歌一曲。可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就怕人家把他当成了神经病。幸海盼着芬兰能开导几句,把注意力分散了或能让自己能好受些,没想到芬兰反来复去地唠叨,说他当初就不该调到行政来,既然到了行政就要好好干,还说什么“不要总想着让环境适应你,你应该学会适应环境”之类的话。幸海听了更不高兴,心里窝着火,因为这是芬兰第一次来郾城看他,所以也不好对她发脾气,只好忍耐下来。

回到招待所已经十点多了,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心里犹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辗转反侧叹息连连。芬兰摸着幸海的头爱惜地说:“别再想那些烦心的事了,就睡吧。”说着就把一条腿搭到他的腰上,这是她要那事儿前惯常的信号,可他对那事儿一点儿心思也没有。

芬兰就抓过他的手放到她的胸上。幸海烦躁地推开她说:“我都快烦死了,你却还有这种心情!”

芬兰受了委屈,撇着嘴啜泣:“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也并不想这样,可是我又知道怎么劝你,只不过想让你放松一下,你这么难过我看着也不好受。”

幸海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芬兰,于是就将她抱到怀里。欲望在一点一点升起,烦恼被一点一点挤走。正当他准备进入芬兰的时候,耳边突然又响起庞科长那句“你另立旗帜我也不反对”的话,他的脊梁骨便瘫了下来,周身像被泼下一瓢凉水,他那活儿被芬兰挤了出来,宛如一条死去的虫子。倔强的他试图去证明自己依然是个男人,但他身体的某部分仿佛突然哗变的士兵,不再听从他的命令。

芬兰也许发觉了他的狼狈,她柔声细语地说:“要不行你先歇一歇吧。”

早晨,幸海醒来就听到窗外的鸟叫声。

赤裸的芬兰正要穿拖鞋去厕所。就在她迈过他的身体时,他大喜过望,在床边抱住了芬兰。

她推开他说:“我要去尿尿。”

压了他一宿的沉重疑虑一旦消失,轻松使他迸发出了澎湃的热情。

芬兰喘息道:“不行,不行,今天正在危险期。”

幸海想到在她没有调到城里前,他们不想要孩子,他们一直躲避着那些日子。可是今天他什么也不想顾及了,急忙说:“有了就有了吧,我也想有个孩子了。”

芬兰转回身疑惑地看着他:“你真的想要孩子?”他点点头。

没想到她会那么激动,竟然也不去厕所了,趴进他的怀里娇声说:“我还以为你什么时候也不想要我生的孩子。”她眼睛有些潮了。

幸海火急火燎地说:“现在就想要个孩子”……当狂乱过去后,她才想去起厕所,慌得连鞋都来不及穿。幸海笑吟吟地望着她说:“你那尿泡儿可真神奇,刚才我那么压你都没感觉,也算是善解人意。”她窜进厕所也憋不住笑了,幸海突然发现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芬兰那样淋漓的笑声了。

他们的儿子凌凌就在芬兰的笑声里进入了她的宫殿。

欢乐只是暂时的,在上班的路上心就禁不住沉重起来。

从前就是受些批评和委屈,还有庞科长做靠山的安慰,如今这种安慰也没有了,幸海心里就常常空落落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