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若是两情久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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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若再耽搁半小时,阑尾就会穿洞,就无法抢救了。”我们一家老小非常感激吴忠良的救命之恩,父亲做主把我嫁给吴忠良,并接受了他一百五十元的见面礼,还订下了成亲的日期。我呢?平心而论,一个如花似玉,活脱脱细嫩嫩的少女,要嫁给一个比自己大十八岁,在战场上被枪林弹雨磨打的肢体不全的残疾军人,我是不同意的。我向母亲哭求,让她劝父亲退了这门亲事,可母亲遭到了父亲的一顿毒打。我硬着头皮找父亲.要把聘礼还给人家。父亲一口灌下半斤白洒,拿把菜刀架到脖子上说:

“你不同意嫁给吴忠良,我就死在你面前。”我终于软下心来不向父母求情了。我对自己说“死了吧!死了吧!不,不能死!”我的心情很复杂,我怨恨父母亲把我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但我又忘不了父母的养育之思。我常常眷恋着青梅竹马的章炳兵。

我死不能死、跑无处跑、爱役有爱……我最后还是咬咬牙,怀着一种做猪做牛报答吴忠良的救命之思的心情,认可了这门婚事。我就像一只身陷囹囹的画眉鸟,想飞又无法展翅。一年后,我生下了吴善伟,后又上了扫盲班,成为班里的积极分子,成绩名列前茅,推荐为小学老师。不久,吴忠良调到遥远的空军后勤医院。这样,我曾经和章炳兵有过的铭心刻骨令人没齿难忘的爱情又萌生了。有一天,我们抢修水库回来的路上,人迹寥落,灯影昏黄,我大声连喊“哎哟”声,假装肚子疼痛得很厉害的样子,紧紧地靠在章炳兵的身上,他不得不拥搂住我。不知不觉间,我又想起了三年前与吴忠良一个个令人沉迷的夜晚和黄昏。我忽然有些想哭,但章炳兵身上散发出来的体味和汗香,使我思绪万千如醉如痴。我仿佛觉得脸上发出迷人的光彩,可惜章炳兵顾不上抬头。但他说自己也嗅到了从我身上散发出的只有女人才有的温馨的体香,同时也感觉到了我迷乱急促的热哄哄的鼻息。因为我将自己整个的身躯靠在他的身上,脸紧紧挨在他的脖颈间……

进屋了。上楼了。章炳兵扶我走进卧室,走向床边,我顺势搂住章炳兵往床里一滚。

章炳兵先是木瓜般没有反应,接着他浑身筛糠般抖动起来,直抖到说出的句子都是断断续续的,像撒出了一把七零八落的黄豆粒。

“我……我……你……你……”

“我怎么了?我不好吗?”我盘腿坐起身,双臂仍紧搂着章炳兵的热汗淋漓的脖颈,热辣辣地盯住他问,“我不好吗?你怕什么?”

“好……好……”章炳兵的脸红了,红得就像有殷红的血从那里进出,眼睛想看又不敢看地慌慌紧张来回挪间往来移游。

“那就来呀!还呆什么?”我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往下脱衣服,痛快到好像不是在脱自己的衣服,而是在剥别的什么人的纯粹为了给人看的虚假外壳。这使他感到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意和欢欣喜悦的激情。我就这样温柔万分又妩媚万分地对章炳兵笑着说:“快脱呀,你还等什么?”“你厌我脏。”

“不……”

我禁不住轻声快活如同唱歌般呻吟起来,快活已极忍不住地在章炳兵的肩上咬了两口……就这样,我们生下了你。那时,因吴忠良二年未回家,我怎么能生下你呢?在没有办法之下,我们忍疼割爱地将你抛弃了。女儿,妈妈对不起你。”

“爸爸呢?”李丽萍怯生生地问。

“章炳兵出了车祸死在外地。萍儿,我为了****不仅给丈夫戴上了一顶绿帽子,同时从根本上断送了风华正茂的章炳华的灿烂前程。他要不是回避我,决不会去外地挣钱被汽车压死,是我将他送进坟墓的呀。”吴大妈讲到这里紧紧地咬着牙,咽下了眼泪也咽下了哭声……

“我怎么就这么呆,这么傻,这么笨呢!”吴大妈握拳在自己脑门上擂着,一边痛心疾首懊悔不迭地自我谴责。

李丽萍听着妈妈泣血般的忏海与挑在刀尖上的剖白,她不能在妈妈受伤的心灵上再砍上一刀抹上一把盐。自从她同妈妈接触以来,处处受到妈妈的爱护,而无法让自己恨妈妈,她敬重和珍惜妈妈,而无法去伤害妈妈。她喃喃地说:“妈妈,吴刚怎么办?”

“吴刚?”吴大妈认真地点点头用手捋了捋稀疏的头发,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李丽萍的问话,依然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滔滔不绝地絮絮叨叨,那情形就像挣脱了堤坝的拦阻,一股股怒涛必将形成一片洪水汪洋。

“我已经对不起你了,所以我不能再一次对不起你,我要替你安排好一切,让你今后与幸福同行。”

说着说着,她突然扑到李丽萍肩上哀衷地哭起来。她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李丽萍竟是自己的女儿!手足无措,她就那么木本地坐着,眼前心底都只是一片空茫……

李丽萍心里想这位发现她险些死在姜阿基手里的吴大妈,就是她的血肉之亲,这对于他们寡妇孤儿来说是个何等重大的发现!其实这就是财富!——心灵的财富!——一个温暖感情的矿藏。这是一种幸福,光辉灿烂,生气勃勃,令人振奋!——

好像生活一下子变得色彩斑斓了!她的脉搏跳动着,她的血管震颤了,她激动地抱住吴大妈的脖子高嚷:“妈妈,我真高兴——一我真高兴!”

吴大妈忘掉了李丽萍与哥哥结婚的莫大耻辱,觉得她是一个女神的化身。

“妈妈,吴刚呢?”

“他在楼上睡觉。”

李丽萍马上奔上楼梯走进吴刚的卧室。吴刚不见了!床上是空的。她冲出房间脑子里闪过魔鬼姜阿基,便狂喊道,“我的孩子!在哪儿呀?谁抢走了我的孩子!”

吴大妈呆立在那里,长久哑口无言,呼吸不得简直就像死了。忽然,她浑身哆啸起来,狂乱地吻着吴刚的小枕头,放声痛哭,仿佛心都碎裂了。她喊着:“我的小孙子你在哪儿?……

我可爱的吴刚。你是我的命根子,有多可爱!昨天你还对我说长大了耍当税务官。要是丢掉了你,可怎么好呀……”

此刻,李丽萍脑子里闪出的姜阿基魔影,她呆立着没有哭泣,嘴唇动了动好像要说话,可是说不出来。她睁大眼睛扫机房里的四周,只见门上贴着一张纸条,她拿着那张纸条,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后退一步颤抖着将纸条递给吴大妈,吴大妈认真地咀嚼着纸条上的一字一句。

郑娟芝:

我要带回自己的亲骨肉——吴刚,若是你们不愿意,带钱三万元,明天晚上八点钟在临海大桥头等。你们要是报警,那我就挖掉孩子的心,取出孩子的肺,吸完孩子的血。

来吧,郑娟芝: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你的丈夫姜阿基

李丽萍在生活中突然又起了这样一场大风暴,使她顿时感到天族地转,喜悦之情荡然无存,生活失去了色彩,她怨恨自己,认为责任都在自己。如果不去路边饭店,不会与姜阿基产生爱情。形势变得这么突然,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她泪流满面道:“妈妈,我给你老人家带来这么多的烦恼和恐惧,都是我的罪过。”

“萍儿,你是受骗者,更是受害者。这并非你的罪过,而是姜阿基林森本这些无耻之徒践踏了你纯洁的心灵,稍有一点正义感的人无不切齿痛恨,……我们快报案吧!”

李丽萍迅速地拿起话简报了警,警察简明扼要地告知她.要求她明天晚上假装提款配合逮住罪犯,并说他们已出动侦查,让李丽萍协助破案,在家等待电话。

时间在流逝,屋里静悄悄的,只有街上传来汽车喇叭声以及室内闹钟的“嘀嗒”声。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了。母女俩面面相觑地坐着,相互安慰着,对吴刚吉凶莫测的忧虑使她们惴惴不安。她们也想到姜阿基在没有得到钱财的情况下,不会向吴刚下毒手。可这丝毫也减不了母女俩心灵所受的煎熬。

愤怒、憎恨、绝望,缓缓地在她这张脸上密布起阴云,她愤愤地高嚷道:“你这无耻之徒!你慢性地折磨我,给我拖着沉重的锁链,若干年来你一直在我心中生锈腐烂……

弯月西斜,天空云气氤氤。李丽萍深一脚浅一脚,恍惚踏在波浪上边朝临海桥头走去。

临海大桥两侧有两排高一米左右的灰色铁栏杆,紧挨着栏杆是两排精致的路灯,灯杆是乳白色的约四米高。在三米左右的地方向里弯曲,桔红色的灯罩是椭圆形的,每两个路灯间隔二十米,排得整整齐齐犹如兵士守卫着大桥,桥上行人稀稀疏疏。偶而看见一两辆汽车。李丽萍趴在桥杆上俯视河面,时时吹来阵阵微风,使海面上泛起鱼鳞似的波纹,月光一照闪闪发光,仿佛千万颗宝石落进了河里。抬头远眺河水像是一条飘浮着的发光的缎带,那星星点k的彩色游艇,仿佛是绣在缎带上的小花,把河点缀得更加美丽。

吴刚坐在一块礁石上,姜阿基两手按着他的肩“……哈哈哈……哈哈哈……”姜阿基纵声大笑,两条腿得意忘形地乱踢乱跳。“你真是个有趣的金娃娃,我的宝贝儿子,金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