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当着兵,没有经历复员,很羡慕复员战友之间的那份深厚的友情。看着那几个战友拿着照相机,在冰天雪地里摆着各种姿势,或是装酷的造型,是潇洒的挥手,或是亲密的搂抱,即便是搭肩挽臂、双手插兜、叼着烟扛着枪,在此时或许也会得到《条令》的理解。
随着一声“咔嚓”,就把那一张张的亲密笑脸连同部队每一个角落一起印在底板上,给未来留一个鉴证--我们曾是并肩战斗过的好战友。
一看到这些就想起那卷“白板”胶卷,心里就隐隐作痛,仿佛是我造成的错误,给他们军营的最后一刻印上无可挽回的遗憾。那天,小战士周洪刚兴奋地把一卷胶卷交到我手里:“大诗人,麻烦您进城时帮我洗出来。”
说着又硬塞到我手里一大把零钱(看得出那是平时积攒下来的),就开始眉飞色舞地描述照相时的情景。一千个日日夜夜积攒起来的感情在这特殊的日子里用这种方式宣泄出来。
我仿佛看到了镜头前小周、小石子、白松他们尽情地表露着情感。可是他们不知道,此时他们相机中的胶卷还没有安装好,他们所有的努力只是换来快门“咔嚓”的一声而已。仅此而已。
“哎哟,我这是咋整的!”无法形容小周看到底片时的表情,无奈!苦笑!自责“没事的,别伤心。”我不知怎么劝他才好,只要你们经常记得……“我就是怕时间长了会把他们忘了,才拍照留念的,这下可好……”
我被他们那种真挚的情感感动了。我打趣地说:“大脑是机体,心灵是镜头,情感是快门,记忆中有底片,只要你们的心息息相通,不管时间过多久,你们都能把往事从记忆的底片中冲洗出来,随时翻阅。”
我不知道小周是否听懂我说的话,他已匆匆地上了南行的列车,带着那卷空白胶卷,踏上了归乡路。
听同事说,临上车前,小周哭得最凶。我有些懊悔,忘告诉他一句话--收起离别的泪水,那是最好的冲洗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