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民间传说,公元1248年,贵由去世的那一年的确是个灾年,旱情非常严重,这对以游牧为生的蒙古部落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蒙古帝国几乎到了生畜十死八九、人尸遍地、经济崩溃、民怨沸腾的局面。缺乏政治家能力的斡兀立海迷失当然无法治理,不得不依靠巫术求得心灵上的安慰。
蒙古帝国危在旦夕。
斡兀立海迷失临朝摄政了三年时间,即从公元1248年到1251年,她的反对派再也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了,于是,废黜斡兀立海迷失的临朝摄政,进而摆脱窝阔台、贵由家族的行动开始了。
(2)计谋败露死鱼腹
从成吉思汗的血脉看,蒙古帝国年龄最长、声望最高、兵权最重的宗室就属拨都了。他因为和贵由对峙,一度声望下降,被认为是有政治野心。但是在贵由去世后,他表现出的高姿态让蒙古不少小部落首领钦佩,加上贵由的皇后和儿子表现出的无能,让各部落首领寒心。所以,拨都又赢得了不少人心。
拨都心中虽然曾经不那么安分,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挑战大汗这个位置了。不过,他愿意参与政治格局的安排。于是,他的这种表现欲被一个人利用了,这个人就是成吉思汗小儿媳妇唆鲁合帖尼。经过信使往来,拨都明白了她的意图,她是要让自己的孩子当大汗。
成吉思汗共有四个儿子,从大到小依次为: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和拖雷。当时在窝阔台即大汗位的问题上。这四个儿子形成了两派,即察合台、窝阔台为一派,他们最终成为胜利者。术赤和拖雷为一派。
拨都就是老大术赤的大儿子,而唆鲁合帖尼则是拖雷的妻子,他们似乎有天然的捏合力,往往以他们父亲的派系为考虑问题的视角点,所以,当拨都明白了唆鲁合帖尼的意图后,他决定搞一次惊天动地的大事情,让术赤和拖雷一派扬眉吐气,而让察合台、窝阔台一派受压。考虑成熟后,拨都开始行动了。
过去,主持忽里勒台大会的往往是大汗或者临朝摄政者,当年成吉思汗、脱列哥那都曾这样做过,可是现在,糊涂的贵由皇后斡兀立海迷失竟然主动放弃了主持大会的权力,那么拨都就倚老卖老了。他不断向各部落派出使节,请全体宗王到他的驻地钦察草原来,以便举行忽里勒台大会,推举新的大汗。
察合台、窝阔台为一派的宗王立即做出反应,以成吉思汗的根本在斡难河和怯绿连河为由拒绝亲自参加。而作为一般意义上的新大汗候选人,贵由的两个儿子忽察和脑忽在和母亲商量后却马上动身,到达拨都驻地,与拨都见了面。
可是,拨都的态度让他们寒心。作为会议的事实召集者,拨都并没有给贵由的两个儿子任何承诺,而是强调要把最优秀的成吉思汗后裔选成大汗,忽察和脑忽终于明白了拨都已经有了人选,这个人选不是他们。于是他们在到达后的第三天便不辞而别,立即返回。他们和母亲斡兀立海迷失商量后,决定对拨都召开的大会不予支持,并且决定采取拖延的方法对付拨都。同时加紧操练部队,以便在特殊情况下挽救危局。
拨都的第一轮邀请基本失败,没有几个部落的宗王前去参加。这时候,唆鲁合帖尼也非常紧张,她把儿子们叫来商量后,决定由蒙哥代表拖雷家族前往,为了防止意外,蒙哥随身带领了很多士兵。
实际上,当时蒙哥也不愿意去,认为汗位和自己无关,而且充满了火药味,毫无意义。但是唆鲁合帖尼单独和他说:“拨都正患足疾,宗王们又不肯前去探望,我们和术赤家族关系要好,你应当去。只要他肯鼎立相助,说不定还有当大汗的希望呢?”
前文说过,唆鲁合帖尼是一个非常有心计的女人,她所说的“拨都有足疾”完全是借口,以“前去探望”为名更是隐蔽了开会的实质,最后“有可能当大汗”则是给儿子交了底。蒙哥一阵欣喜,立即带着最可靠的士兵上路了。
当蒙哥风尘仆仆地赶到拨都的驻地,拨都才第一次看到这个侄子,蒙哥的仪表和风度以及不凡的谈吐,都让老拨都很吃惊,而蒙哥的能言善辩,则增添了拨都对他的信任。蒙哥适时地表示,如果他当大汗,他将对拨都的知遇之恩永生难忘。
拨都没有任何犹豫了,他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拥立蒙哥当大汗。他思忖着前一阵子试图召开忽里勒台大会没有几个人响应的情景,决定采取断然措施,以强硬的姿态倚老卖老,直接写信告诉那些部落首领,他要拥立蒙哥的意图,省得他们瞻前顾后,犹犹豫豫,同时命令他们前来,不然便用武力解决。
拨都有这样的资本!当时他的军队是蒙古帝国中最强大的,甚至远远超过了先大汗贵由的两个儿子的实力。他对部下说:“在所有的宗王里,只有蒙哥具备大汗的才能。他能征惯战,智勇双全。我们蒙古人的传统,父位是传给幼子的,蒙哥这些条件也具备。”
部下表示:“贵由的幼子是脑忽。”
拨都不承认:“江山是太祖铁木真的,成吉思汗才是真正的大汗。”
拨都又开始了一拨新的一轮征求意见的行动,向各部落派遣了紧急使者。一些部落首领看到拨都很强硬,同时又是拥戴各方面都很优秀的蒙哥,便派人前往拨都驻地。拨都一不作二不休,见还有一些首领没有反应,就派遣他的弟弟别儿哥亲自出马,为蒙哥拉票,并促成忽里勒台大会在拨都驻地召开。
直到这个时候,贵由的皇后斡兀立海迷失以及她的两个儿子才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对此焦急万分,后悔莫及。他们为没有采取主动行动而后悔。他们只能派人质问拨都,“大汗应当是窝阔台系的,谁也没有权力改变。”
拨都只回答了四个字:“事在人为!”
此时,除了强硬的拨都外,唆鲁合帖尼和蒙哥的家族更是上窜下跳,不断活动。虽然拨都等人用尽了气力,最后,这一年的忽里勒台大会仍然没能召开。冬季到了,大雪封山了,大会只能等到来年了。
第二年,也就是公元1251年,拨都和唆鲁合帖尼仍然多方联络,试图通过在忽里勒台大会上通过蒙哥当大汗的决议。这一次,拨都再也等不急了,他对部下说:“你们只管安排蒙哥即位的事情,那些违反规定不参加忽里勒台大会的人,是要掉脑袋的。”
他还把这些话写进了信里,再派使者前往各部落。许多反对者看到拨都急了,为了保住现有的地位和脑袋,他们屈服了,只得按照拨都的指令动身前往。大部分宗室和部落首领都陆续到达拨都驻地,窝阔台系和察合台系的诸王还是未到,有人为了讨好拨都,给斡兀立海迷失以及她的两个儿子写了信,要求他们以蒙古大局为重,前来参加忽里勒台大会。斡兀立海迷失经过与儿子的再三商量,斡兀立海迷失没有任何办法,决定要儿子参加。
实际上,斡兀立海迷失的两个儿子决定采取极端措施,在蒙哥当上大汗后以暗杀的方式,结束蒙哥的生命。所以他们虽然出发,但走得慢慢吞吞,不时安排暗杀事宜。拨都决定不等窝阔台系和察合台系的人了,他强行开会,举行了大汗的选举。
拨都的武力发挥了作用,这一次的忽里勒台大会从公元1251年1月25日一直开到2月3日,期间也发生了不少争议,但都被拨都压制下去了,最终,大会通过了拥立蒙哥当大汗的决议。
不久,窝阔台系和察合台系内部也发生了变化。窝阔台的庶子合丹和灭里先后背叛了斡兀立海迷失;而察合台系的哈剌旭烈兀都也赶到向蒙哥称臣。
树倒猢狲散!
这时,最坚定的反蒙哥者不过就是斡兀立海迷失和她的两个儿子忽察和脑忽了。他们仍然坚持暗杀计划,先派阔出的儿子失烈门将武器装在马车和牛车上,运往拨都驻地方向,因为蒙哥要在那里停留一段时间。他们计划,武器运到后,立即以拜见新大汗为名前往拨都驻地,这样身上就可以不带武器轻装前进了。可是,好事多磨,当马车、牛车快要赶到指定地点时,被蒙哥的人发现了,拨都和蒙哥立即派大将忙哥撒儿率领三千精兵,将马车队拿下,同时排兵布阵,构筑一道安全屏障。
失烈门率领的五百名将士如何抵挡得住忙哥撒儿率领的三千精兵?那是必然要陷入包围之中啊!失烈门知道大事不好,就向忙哥撒儿解释:自己是来向新大汗道喜的。还摆了酒宴款待忙哥撒儿。于是,忙哥撒儿也装聋作哑,酒足饭饱后领失烈门面见蒙哥。
蒙哥虽然年少,但很有谋略,他不希望自己一上台,便杀人放火,让还没有走的宗室诸王心寒。于是他连续三天款待失烈门这位前汗位继承人。到了第四天,心烦意乱的失烈门准备告辞,结果被蒙哥扣留。
心狠手毒的蒙哥决心从失烈门身上打开缺口。开始时,失烈门拒不承认,无奈被连续动用重刑后,他不得不招供了与斡兀立海迷失和忽察、脑忽密谋暗杀蒙哥的情况。
蒙哥非常兴奋,因为他知道,他即大汗位,斡兀立海迷失、忽察和脑忽以及其他不少部落心中是不服气的。但是,他没有借口处罚他们。俗话说“师出有名”!他巴不得找到冠冕堂皇的借口,以除掉窝阔台部和察合台部的宗室们,彻底扫除他执政的障碍。所以,他怎么能不高兴呢?甚至连拨都这个老家伙也乐得合不拢嘴。他更加确认,没有立斡兀立海迷失的两个儿子忽察和脑忽为汗是正确的了。这两个家伙是无能之辈,他们没有政治头脑,因此才丢了汗位,还干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来。
不过,有道是“人老奸、树老滑”。在忽里勒台大会通过了蒙哥为大汗后,拨都发现这个蒙哥有股子狠劲,不是善茬,虽然自己有了拥戴之功,但还要特别当心才是,免得日后给自己惹麻烦,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晚节。所以,拨都对蒙哥让他主持对斡兀立海迷失的清算时,拨都立即以身体不好为由缩了回去。
蒙哥看拨都不愿意作恶人,于是不得不自己走上前台了。不过,新当大汗的蒙哥不愿意亲自下命令杀人,趁着诸部落首领还没走,便将他们和军队将领召集在一起“商量”。他知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这时候,没有人会替斡兀立海迷失说话。另外,狡诈的蒙哥还要通过这个会议,看看人们尊敬他的程度以及每个人的反应。
结果不出蒙哥预料,宗室和将军们几乎是口诛笔伐,过去和贵由要好的诸王更是显得义愤填膺,甚至添油加醋,欲置斡兀立海迷失、忽察、脑忽、失烈门等人于死地而后快。
最后,蒙哥发言了,他表示要遵照与会者的意见行事,还表现出很无奈的样子来。于是他下令,将参与叛乱的七十七人杀死。
斡兀立海迷失和她的两个儿子忽察和脑忽,这时候已经嗅到了危险,但是他们不想用武力抵抗,因为他们的兵连拨都的队伍都不能战胜,何苦还要与拨都、蒙哥的联军作战呢?于是,他们采取了“文卫”。
实际上,贵由内部也发生了分化。
忽察本来是想和蒙哥一拼的,但是他听从了自己妃子的劝告,到蒙哥处拜见了,表示臣服,蒙哥立即表示不再追究他的叛乱责任。为此,蒙哥赢得了一片赞誉声。
失烈门和贵由的二儿子脑忽,虽然没有面见蒙哥,但是写信表示悔罪。于是,蒙哥让他们随自己弟弟忽必烈攻打南宋,失烈门最终死于战场。
而脑忽听从了家人的劝告,表示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况且不问政治了。蒙哥派兵对忽察进行了严密监视,他的余生基本就是生不如死的。
对斡兀立海迷失,蒙哥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蒙哥当上大汗后,曾经派使者见斡兀立海迷失,希望她向蒙哥臣服。斡兀立海迷失不但没有答应,而且仍然表现出不服气的样子,她口中念念叨叨,表示着不满。
这回蒙哥撕下了仁义的面具,命令部下、卤莽凶狠的忙哥撒儿将斡兀立海迷失抓起来严刑逼供,甚至剥下了斡兀立海迷失的衣服任意侮辱。蒙哥似乎还不解气,最后决定按照蒙古习俗,将斡兀立海迷失和失烈门的母亲合答合失一起,用毡子裹起来缀上石头,抛进了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