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女儿凯特琳慌忙地下来吃早饭,因为她忘记了那天有一个重要的法语考试。凯特琳是一位很好的学生,虽然她也有一点懒惰和粗心。老师希望凯特琳背诵一首诗、一些词汇或者讲一个故事,但是她一样都没有完成,因为她一直认为还有好几天才考试。
凯特琳之前的法语成绩是“B”,但是这次出乎意料的考试可能会使她从本学期目标“A”降至“C”。然而,凯特琳有一个计划。如果她的妈妈可以写一个关于“家庭紧急情况”说明,那么她就可以多一天准备时间。“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再发生了”,凯特琳的妈妈很不情愿地写了证明。
那天,我和凯特琳的妈妈谈到这个问题,她解释了这个两难的困境。“现在,她正暂停了这门课,但如果她真的在这次考试中失败,最后得了‘C’,这将不利于她申请大学”。凯特琳的妈妈担心她将来可能会失去一些机会,最终帮助她摆脱了困境。当然,这样做只会增加凯特琳不能从失误中总结教训的可能性,而且还会使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我们的最终目标不是让青少年进入好的大学,而是让他们成功地学会在将来自己生活。我们有很多机会教导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是会有奖励,什么是没有奖励的,凯特琳的妈妈刚刚就经历这样一个机会。向凯特琳的妈妈解释这件事情的最好方式就是询问她,是想让凯特琳现在就知道不做好任务安排需要付出多么沉痛的代价,还是直到大学时再让凯特琳学会这些?凯特琳的妈妈弱弱地回答道,她希望凯特琳现在就学会这些。或许她会的,但凯特琳的妈妈最终还是掉进了思维陷阱,这可能造成无休止的青少年期:时间和年龄将会带来成熟,而不是用经验来面对个人的行为结果。我已经看到了太多大一新生濒临辍学的危险,这些孩子非常有天分,他们在高中时表现得都非常好(尽管或许有些是因为父母的帮助),但他们没有对大学独立生活做好最起码的准备。这就是我要带给凯特琳妈妈的信息,我从她声音中很明显地听到了焦虑,但我不确定这么做能否帮助她摆脱这种焦虑。
另一位朋友描述了她9年级女儿的一次情绪爆发,这发生在她参加完学校旅行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那时,老师的拓展课程已经讲完了,她很难跟上旅行时落下的课程。女儿来找妈妈帮忙,但是妈妈只能同情地建议她熬一下夜,尽可能地制订好计划,通过更加努力来弥补糟糕的成绩,这时女儿非常生气。
“你应该知道如何解决这些事!你帮我安排好了生活中的每一件事,为什么不能解决这件事?当我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件事情的时候,你应该告诉我该怎样做!”
我们的担心,以及随意地发挥我们的教养本能,所带来的最大问题是,我们的青少年已经对我们形成了依赖,不仅仅是对那些我们可以处理的事情(提供庇护等),而且包括他们生活中的基本任务。我们担心他们会犯错误,会经历挫折,或者担心他们没能拥有最好的青春期体验。这种担心会让我们想尽各种办法来照顾他们,以至于扼杀了他们学会独自处理生活挑战的机会。那些父母所没有意识到的,如何轻易地将这些“挫折”转换成青少年成长的经验,我们将在第8章中进行详细介绍。
相反,我们的担心不仅威胁到了他们的生活,也威胁到了我们的生活。当我们以青少年的生活为中心,围绕它来重新安排成年人的生活时,我们就创造了这样一种“女主角”式的环境。如果青少年的父母担心他们并且为他们安排好了一切,大多数青少年都不会因此而抱怨。然而,我们和很多青少年的父母进行了交谈,他们已经感到精疲力竭了:他们不仅要努力处理好自己繁琐的生活,还要处理好孩子的生活。
●性别和教养悖论
凯特琳和我朋友9年级的女儿,或许都具备一个优势。我们书中所提到的大部 分知识普遍适用于青少年男女,但相对于男孩而言,教养悖论对女孩影响更小一些。女性青少年在社会中仍然扮演着照料家庭的角色,从这方面来讲,她们的生活受教养悖论的影响稍小一些。虽然,多年以来,家庭中的任务越来越少,不像家庭外的任务那么多。例如,让青少年照看小孩,这依旧为青少年提供了一个微缩版的成年人的任务。男性青少年修剪草坪的工作在很大程度上被高效的机械割草服务所取代,然而,女性青少年在家做临时保姆还是有很大需要的。
结果是,我们经常看到女孩子帮忙照顾弟弟妹妹,或者当她们的哥哥在房间里打游戏时,她们在厨房里帮忙。这些角色是老套的、带有性别歧视的,当然,也是应该摒弃的。然而,这至少也让青春期的女性扮演了一些类似于成年人的角色,这些角色与过去的女性青少年所承担的角色非常不同。这些不同的角色很可能使男性和女性青少年在青春期过程中有不同的发展。
例如,在童年期,男孩和女孩的学校成绩基本是相当的,女孩在阅读方面好一些,男孩在数学方面好一些。但是,当他们进入高中时,男孩的平均学习成绩开始急剧下滑。在高中毕业时,男孩不仅学习成绩差,而且比女孩更容易辍学,进入大学的可能性也更小。从进入大学的情况来看,女孩和男孩的比例是100∶83。更糟糕的是,从拿到学士学位的情况来看,女孩和男孩的比例是100∶74。
最近,一个好朋友向我们描述了,她在一个工作日的早上8:30,去女儿的大学宿舍看望她的情形。校园班车车站就在窗外,起初,我们的朋友惊讶地发现那里挤满了女孩。后来,当校园班车马上就要来的时候,男孩子才陆续赶来,他们衣着单薄,看上去像刚洗过澡,匆忙地赶班车,还有几个在班车离开了才到来。女孩显然有很多男孩所不具备的行为能力。在其他的学校,我们也看到了类似的现象。女孩趋向于“照顾”男孩,提醒他们很多事情,例如,收起落下的手机,哄他们行动起来,等等。从学业水平上来看,最强的也同样是女孩子,这并不令人感到惊讶。
这断然不是支持性别偏见的理由。恰恰相反,问题不在于女孩所承担的任务,而在于只有女孩在做这些事情。如果我们关于这种情况的评估是正确的,那么,男性青少年如果更多地承担这样的任务,他们将获益颇丰。青春期男女在行为结果上的性别差异仅仅是再一次证明了,成年人角色的缺失对于理解青少年如何发展或许是至关重要的。然而,更重要的是,这些差异也表明,即便是角色上的微妙变化也可能会对青少年那些关键的行为结果产生重大的影响。
●我们所创造的世界
如果我们不对教养本能加以抑制,我们对待青少年的方式最终将不利于他们的长期发展。那些本能会导致我们将青少年置于很多糟糕至极的“泡沫”之中,而这些本能部分地基于,我们错误地认为对青少年的低期待严格地受制于他们的大脑和激素。
但事实上,这足以描述青少年世界的问题。多年之前,心理学家库尔特?勒温(Kurt Lewin)说过,“如果你想要了解一些事情,那就试着去改变它”。现在,我们不仅应该深入理解勒温的话,更应该直接关注那些改善青少年生活的方法。让我们转向我们最重要的任务,寻找路径让我们的青少年摆脱泡沫,过上一种能够更有效地引导他们走向成熟、进入成年期的生活。
Escaping the
Endless Adolesce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