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跟云素说养头驴吧……总不能每次都浪费掉这一地的嫩树皮不是……
子瑕抿了抿嘴,深吸口气说:“唉……,素素啊,你别总是护着我,这孩子要是我跟别人有的,要不是你的,你就告诉我吧!我如果已经与别人有了奸情对你不贞,就实在不值得你这样维护我了!”
云素额上青筋暴跳不止,沉声问道:“你喊谁素素呢!”
子瑕无邪答道:“哦,不叫你素素,那我该叫你什么呢云云?”
云素几乎就要暴跳,大声道:“也不许叫云云!”大喘口气后,继续说:“还有,谁说孩子不是我的!谁说你跟别人有奸情的!我说孩子是我的就是我的!就是我俩……那个奸情之后有的!你这满心的疑虑都是打哪来的?为什么总是惦记着要给‘我’的孩子找个‘外爹’!”
子瑕长叹口气,柔声绵绵的说:“唉……素素,我从来不知道,你竟维护我到了如此地步。事到如今,你宁可自己吃闷亏,也依然不肯说出那肮脏的真相。其实,我知道,这孩子,是来看我的那个老头的!”
云素正端着茶碗想要喝茶压火,听完子瑕的一番话,说什么也控制不住的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茶碗pia叉一声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云素悲叹不已。但凡他想在她面前喝口茶,那必定是种奢望。不是茶根本到不了口里,就是到了口里后却无法顺着喉咙管滚进肚子去,而是从哪喝进去的,又从哪——另外再附带着俩无辜的鼻孔——一起再狂喷出来。
云素急急的从怀里掏出块布帕子擦着被溅到茶水的衣摆。擦完后一抬头,竟然看到子瑕正痴痴的望着自己的帕子,眉间恍惚而动情,双眼迷离眼波流转,茫然的神情,像是触动了心底某种难忘的回忆一般,迷乱而无助,楚楚而可怜。
那楚楚的神情,惹得云素心中,微微一动。
压下心头莫名的一跳,云素开口问道:“你怎么能把孩子……想到那老头身上去?”
子瑕闻声怔了怔。又走神了。不知道为了哪般,她偏爱看到自己把别人逗弄得喝不得茶到嘴里去。
每当看到云素茶将至口却终究不能入腹的那份窘态,她便在心里涌起一丝又苦又甜的感觉,有种东西从心头轻轻撩过,撩得她怔忪不已,却又偏偏抓不住那片浮云一般飘散缭绕的思绪。
这样的场景,是不是,在从前的岁月中,她也曾经历过?所以每每见到,总是变得恍惚迷蒙。像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拼命想要记起,却猛然发现,脑子里竟然了无痕迹。
隐去心头莫名的一丝疼痛,收了收刚刚走掉的心神,子瑕应道:“啊?哦!你等下哦!”然后起身走进内室,再出来时,手上提着个鸟笼,笼子里关着一只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大彩鸟。
云素奇怪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子瑕笑眯眯的回答:“这个东西叫鹦鹉,是有天我跟络衣在堡里溜达,溜达到后院大墙时,听到有人在院子外头大声嚷嚷着,他说自己是穿来的,等下还得穿回去呢,趁有空儿抓紧时间卖会儿他驯养的好鸟。他还说自己的鸟是会说话的鸟。我好奇的要命,就隔着墙问他什么是穿来穿去,他的鸟会说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问完之后,就听到一个声音学我说,什么是穿来穿去,你的鸟会说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末了,那声音自己还多说了句我不甚听得太懂的话:他的鸟是打炮用的,我才是会说话的鸟。当时,我一听这鸟确实是会说话,心里喜欢得要命,就要络衣飞出墙去给我买了回来!结果最后,倒是忘记问什么是穿来穿去了!”
云素听完这洋洋洒洒的一大段话之后,扬声问着:“还有这事?络衣怎么没有告诉我?”
瑕带着满脸纯稚娇憨的说:“是这样的,那天,我让络衣飞出墙去的时候,我们谁都没发现她的裙摆刮在了树杈子上,结果络衣飞的时候,一下就被扯了回来摔趴在地上——素素,堡里的布料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结实呢——然后,她就恳求我,要我别说我们下午买鸟的事,她怕说了顺带她卡跟头这事就会跟着露陷!”
说完,静默小瞬间后,子瑕姑娘突然顿悟般的猛拍了下桌子,大声叫道:“哎呀糟了!我还是给说出来了!”
云素再也把持不住,伸出手来,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MD!再假装坚强下去,脑瓜子快疼炸了!
该扶,得扶啊!
云素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说了,不许再叫我素素!还有,你提这鸟来,要干什么!”
子瑕恍然道:“哦对!你听着啊!”说完拍了拍鸟笼。
大彩鹦鹉抖了抖身上的孔雀毛,精神抖擞的清了清嗓子,抬头挺胸的说道:“咳!恩!各位好!子瑕姑娘好!素素姑娘好!下面我要给大家学一段实况转播,这是我不辞辛苦蹲在房檐上听到的。请听好。有个男子,声音上分析,就是素素姑娘,那天下午,他是这么说的:你以后,不要再去看她!不要妇人之仁坏了大事!记得!她只是我们握在手里对付凌国的人质和筹码!把你的感情,收起来!”
大彩鸟惟妙惟肖的学着,学完时,云素的脸已经拉得有如包家青天一般,黑沉沉一大片。
云素眯缝着眼睛,带着杀气说道:“它叫我什么?素素姑娘?你问它是不是活腻了!”
子瑕赶紧说道:“不是不是,素素别气!它只是见你实在美丽,才误会你是美女的,放心我晚上会好好教育它让它认识到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说完,鼻子一皱,笑容散去,愁眉苦脸的又说:“素素啊,我觉得,鸟儿刚才学你的话里,说的那个女她,就是我啊!而那个男他,就是那个老头啊!而我和他,是有奸情的啊!”
云素深呼吸着,力求吐纳匀称后,说道:“别瞎想。我那天说的女她,不是你,是……是络衣!其实,那个男他,他是借着看你去看络衣的!”
门外有异样的声音骤然响起。
悉刷刷悉刷刷……悉刷刷悉刷刷……
子瑕带着了然的神情说道:“络衣又在砍树皮练剑了……居然是这样啊,我说最近她练砍树皮练得尤其勤快,原来是为情所苦!难为她了……哦对了素素,不如我们在堡里养头驴吧!”
云素但觉胸口间血气翻腾不休。压下喉头一口腥甜后,气虚说道:“养鸟!养驴!还想养什么!养猪吗?!”
子瑕想了下认真回答说:“也好!反正要是连猪都养了,那不如,干脆也顺带着把那些个鸡鸭鹅什么的,都一并的给养了算了!”这才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嘛!
云素喉结上下翻滚,似在往肚子里艰难的咽着什么。
子瑕开口道:“素素,鼻涕别咽到肚子里去,不卫生。而且,那不咸吗!”
云素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猛喷出来。
子瑕见到云素喷血这一幕,心头蓦地一紧,脑中闪过模糊画面。
好像从前,也有人这般的在她面前口吐鲜血。
那人,可是云素?
子瑕双眉间凝满困惑的问道:“你怎么了素素?”
云素为自己在这败家娘们跟前吐血感到万分丢脸,死撑着面子若无其事的答道:“没什么,昨天大红枣吃得多了,血气旺盛了些。”
子瑕“哦”了一声问:“以前,你也在我面前吐血过吗?”
云素轻飘飘的撇了她一眼,凉凉的说:“我吃枣吃多,就这么一回而已。”
子瑕心头,莫名的怅然起来。
敛了敛神,再问:“素素你说络衣是我们对付凌国的筹码和人质,为什么呀?”
云素一派肃然的说道:“络衣早前被凌国一位大大的财主给看上了。这人若是我们能挟得住他,必定会为至尊堡带来极大的财力物力以及实力。”
子瑕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就是说,我们可以通过络衣来控制那个大财主掏票子给至尊堡花,是不是!”
子瑕话音刚落,外边异样声音再次响起。
悉刷刷悉刷刷……悉刷刷悉刷刷……
于是子瑕说,简称,子说——
子说:素素我们得抓紧买驴了……
驴的问题谈过后,子瑕又肃然对云素说道:“素素,我怎么觉得,用一个姑娘家的终生幸福来给至尊堡换银子花,是件很不仗义的事?倒不如让堡里的弟兄自己赚钱,成全了络衣的这份忘年之恋吧!”
云素嘴角隐隐抽搐,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说道:“好,听你的,就成全了他们两个好了!”
屋子外面,长剑砍树皮的声音,有如狂风暴雨一样,越发的急促……
子瑕想了想后,又说:“可是,要是成全了他们俩,财主就不会给咱们钱花;要是财主肯给们钱花,另外我们堡里的弟兄们自己也挣钱,哇!那会多好多的银子呢!不要然,还那么着吧!”
云素抽着嘴角,圆瞪着双眼,冷沉着声音,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到底想怎么弄!是成全!还是换钱!!”
子瑕用手托着下巴,无限哀婉的叹了口气:“唉……想想还是算了,钱财毕竟乃身外之物。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也不拆一门亲。我们还是成全了这对苦命的鸳鸯吧!就算络衣尚还年轻,可以熬到那财主死了之后,再回过头来重觅自己当日的幸福;可是那个老人家却不行啊!他现在都已经那么大岁数了,和那财主俩人比起来,还指不定谁走到谁前头去呢!”
外面轰然一声巨响。
从声音上分析,应该是络衣练剑练得太过投入,不只砍了树皮,更砍倒了大树。
所谓水滴石穿。所谓绳锯木断。
所谓树皮每天坚持砍一点,砍倒大树不是梦。
子瑕闻声叫道:“坏了,驴还没买呢,络衣怎么先把树给砍倒了!”
云素心中窜起无名烦躁,“啪”的一声,拍着桌子冷冷问道:“成全!还是还钱!”
子瑕让云素惊了一下,慌慌的捂着自己肚子说:“你干嘛呀!你吓着你儿子了!我肚子疼!”
云素看着子瑕,胸前起伏,愤愤不语。
MD,这小妞看着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磨人功又精进了!自打确诊肚子里有娃了之后,就学会用肚子疼这招吓人玩了。动不动就肚子疼,你当你怀得是孩子啊还是“坏”?
坏肚子才总肚子疼呢,叉!
想到眼前的磨人精和她肚子里的胚胎为自己将来成大事起着不可小觑的重要作用,云素尽量让自己呼吸平和下来,力求声音委婉的说道:“子瑕,咱们至尊堡现在缺钱!”
子瑕乖巧点头:“哦!那,不拆庙好了,拆婚!要银子!”然后,又小心翼翼问道:“素素你是小心眼吗?”
云素被问得一头雾水:“问这个干嘛?”
子瑕纯稚无辜如弱兔般说道:“你要不是小心眼,你就别因为我的鹦鹉偷听到你说话等下弄死它;你要是弄死它的话,你就是小心眼!你全家都是小心眼!”
云素嘴角微抽冷笑说道:“我就小心眼了,怎么着吧!”
“不行!你千万不要小心眼你知道吗!你不能跟自家的鸟儿过不去!”子瑕力辩着。
“我还就跟自家鸟儿过不去了!我今天就非切了这鸟儿不可!”云素怒道。
子瑕谆谆善诱:“可是素素,鸟儿是好东西呀!它是女人的朋友,是男人的兄弟!你不该伤害自己的小兄弟啊!”
云素听着废话贯耳,耐心终于殆尽,一个利落的手起刀落,鹦鹉大叫了一声“啊!你丫真***狠!连笼子都一起劈!”之后,掉在地上再无响动。
云素眯着眼,看着子瑕,较劲似的阴冷着声音说道:“我就爱切自己的小兄弟,怎么着吧!”
子瑕看着地上被劈碎了的鸟笼子里分成两截躺着的鹦鹉尸体,捂着胸口颤声说道:“还好!我让络衣一起给我买了十只鹦鹉,要不然这功夫,我肯定会难过得哭出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