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肆!”女帝恶狠狠地怒吼,她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如此盛怒,如此失礼!
“放不放肆不是这么算的,”梁以蔚摇头,一派悠闲地在大殿之上踱步,顺当当儿地站到一脸惊恐的百里七身前,神色十分“猥琐”地盯着她即将到手的肥肉,嗓音十分温柔,“乖,别害怕,本王不会伤害你的,”转而向着女帝,她嗓音复又转淡,“女帝陛下,儿臣是否通敌叛国,还请尽快查明,还儿臣一个清白,还有……一个公道!”言外之意,是大将军诬陷她的事情了。
“二王爷!你太放肆了!你有没有将本将放在眼里?!”大将军暴跳如雷,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梁以蔚的鼻子便开骂,“好你的梁以蔚!本将把自己心爱的儿子嫁给了你,你还不知珍惜!大婚当晚你跑去逛勾栏院!大婚次日你气跑了庆书!十余天前呢!你跑去嫁给了长恨国皇帝!丢尽了我钟凤华的脸面!更是丢尽了煞雪国皇室的脸面!现在呢!你居然还要娶这个毫无身份地位的百里七!他可是敌国贼人!你,你你!!”
“好了,大将军,你就别满口喷粪了,”梁以蔚嗤之以鼻,“你说说你自己的宝贝儿子吧,大婚当晚,本王是有事必须离开,可你的好儿子,不等本王回府不等本王解释,他自己便跑回了娘家,请问大将军,你从来没管教过自己的孩子吗?这是身为本王的王夫,大夫君!该做的事情?!”说到这个她也来气了,当日她离开是有原因的,可是钟庆书根本不管她死活自己跑回娘家去了,还害得母后发怒,差点就将她禁足,他倒好,他们倒好,大婚第三天,没有半点与她商量地就跑去了边境!这又是将她梁以蔚置于何地?!
“大将军,你怎么不反省反省,你把儿子嫁给了本王,那么他便是本王的人!你擅自将他带去边境这是何故?!这是跟本王叫板吗,你这是完全没把皇室看在眼内!你已经将儿子嫁给了本王!那么他就应该安守于室好好当着他的王夫!而不是与本王置气没有任何交代就回了娘家!这就是大将军你的好教养?!”
好家伙,把人家一家人都骂进去了……
“你!你!”大将军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梁以蔚“你”个半天,却说不出其他反驳的话。
钟庆书紧捂住自己的脸,她的怒骂让他的心撕裂般难受,她怎么能那么骂他,怎么能啊……明明是她说的一生一世,永不分离,明明是她温柔万千,许下诺言,可是一转身,她便去了勾栏院,他怎么能接受,他如何能接受。况且现在,她竟然要抛弃他,要娶那敌国的百里七……
“二王爷,庆书不是故意的,庆书没有考虑那么多,庆书什么都不懂,对不起,对不起……”钟庆书哭着跪在了梁以蔚的身前,拉扯着梁以蔚的衣袍下摆,不断哭着道歉。
“钟庆书!你给本将起来!”大将军看着钟庆书跪地,简直是在她脸上扇了好几个大嘴巴,火辣辣的难受,“你有没有骨气!给本将起来!”大将军怒极,面色变得十分狰狞。
梁以蔚发现自己后悔了,她说出那一番话便后悔,不论谁对谁错,到底是她自己的家事,可是现在可是在朝堂之上,她这算是什么事儿啊!唉……
看着钟庆书那梨花带雨的脸,他往日的英俊帅气与那一身仙气,曾让她十分眷恋的,可此时的他却是悲悲戚戚,尽管哭着,那脸颊却也没有半分失色,反倒多了几分柔弱顺从,惹人怜惜。她不忍了,她觉得不忍了。
“二王爷,你怎么能,怎么能娶那百里七?!”丞相也开口了,语气满是恨铁不成钢。
“我怎么不能?”梁以蔚努力忽略跪在她面前的钟庆书,“百里七一派正气,刚强不屈,不向恶势力低头,身材好,气质好,样貌……不能以貌取人不是,总之,本王就是看上了百里七!女帝陛下,请恩准!”
“你,你,你个****,登徒子!”百里七生气了,那被血污染的脸颊上暗暗地可看出两朵红晕,他怒瞪着梁以蔚,又怕梁以蔚靠近自己,只能站在一个安全距离,面色不善地瞪人。
“二王爷,庆书知道错了,庆书不该擅自离开王府,更不该在大婚第二天就自个回了娘家,是庆书的不是,二王爷要打要骂,庆书都受着的,庆书对不起二王爷,求二王爷原谅庆书,求二王爷原谅……”钟庆书说着,头狠狠地磕了下去。
梁以蔚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钟庆书,才没让他再磕第二个头,他这是何苦呢,当初不要她的可是他啊,“庆书,你何必如此?你我并无夫妻之实,这段婚事,如今也是名存实亡,你大可不必委屈自己,不用这样的。”
梁以蔚说的有些苦口婆心,她曾经确实很喜欢钟庆书,为了他,她可是厚着脸皮让女帝赐婚的,况且当时,他似乎真有妻室,而且她也感觉到,他并不喜欢自己的。
“二王爷……”钟庆书呆愣地抬头望向梁以蔚,她说什么?她说他们并无夫妻之实,她说他们这段婚事如今名存实亡,她不要他了,她已经不要他了……她可知道,他在听到她与长恨国皇帝大婚的消息时,那心脏剧痛成何种模样……
“你不要庆书了?”他难以置信地瞪眼看着梁以蔚,脸上那伤那痛真真切切,他的嗓音极为轻缓,说得极为小心翼翼。
满朝大臣都是瞪眼看着,女帝没有叫平身,她们只能跪着,然后就用一个仰视的姿势,去看二王爷梁以蔚与大将军这出闹剧。
“不是我不要你,”梁以蔚说的是“我”,她对钟庆书,始终是特别的,“是你一开始就不要我了,你独自回娘家,你决定跟着你母亲前去边境,已经将我们的关系都打散了,庆书,是你不要我啊。”
“不……”钟庆书摇头,双目通红,脸颊也通红,“庆书没有不要王爷,庆书没有那样想的,庆书真的没有,王爷,你要相信庆书,庆书不想离开王爷……”
梁以蔚不忍地看着哭得快断气的钟庆书,她如何忍心,“庆书不哭,庆书说怎样便是怎样,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骂你,你别哭了,哭的我心都碎了……”她说的可是实话,他哭的她差点也想哭了,他可是她曾经十分喜欢的人呢,如今哭得梨花带雨的,她心里很是难受。
钟庆书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梁以蔚,带着哭音轻声问,“真的?你没有不要我,你还要我的,是不是?”
梁以蔚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能哄到他不哭,她怎么着都行了,“对,对,还要的还要的。”
钟庆书止住了哭声,看向大将军,大将军明显被点了穴道,她正恶狠狠地瞪着梁以蔚。
梁以蔚回身看向被她点了穴道的大将军,冷笑,转而看向女帝,“还望女帝成全!”
女帝胸口剧烈地起伏,看着下首的一切,她的那个恨,她的那个无奈,罢了罢了,若是她真的通敌叛国,临死前她也算是对得起这段亲情了。
“朕,允了。”
“谢主隆恩!”
“谢主隆恩!”
梁以蔚高声大呼,语气满含喜悦!气得满堂文武百官瞪着白眼气狠狠地撇嘴。
丞相深呼吸着,她在努力顺气,幸好,幸好当初自己没把自己的宝贝儿子嫁给这个****二王爷!她怎么能如此胡来!
“胡闹!简直胡闹!”女帝有些后悔应允,怒气冲冲地骂道。
几位王爷无语地看着自家亲爱的二皇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太子瞪直了眼睛,不知道梁以蔚何来的勇气如此胡闹,她居然要娶一个来历不明的敌国贼人?而母后竟然还应允了?!
她梁以蔚,可真行!
蓝相良、康微宇眼睛都要直了,瞪着梁以蔚像是看着个怪兽般,她竟然,竟然敢说!也不看看如今自己什么处境,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形势,她怎么敢如此胡闹?!
钟庆书更是呆了,美丽的双目啪嗒掉落着泪水,她竟然还是要娶一个来历不明的敌国人,她不爱自己了吗,当初她说的承诺,不作数了吗?他瘫坐在地上,心伤难明。
而当事人百里七更是震惊,这个二王爷胡来也就罢了,那个女帝竟然还应允了?!这个煞雪国的人都是什么怪胎?不对,他不是煞雪国的人,她们凭什么给他指婚啊!他可是长恨国皇帝的直接部下!她们怎么有权利给他指婚?胡闹,尽是胡闹!他不嫁!他不要嫁!
“我不,你们欺人太甚!我不同意!”百里七激动地大吼。
梁以蔚见此,眯眼抿唇而笑,走至百里七身前,温声安抚道,“小七,别害怕,我真的不会伤害你的,我喜欢你,”她说着,凑到他耳边,外人看来他们好像是在亲热,“百里七,你不嫁我只会自身难保,只要你是本王的小夫君,在我未定罪之前,没人敢再伤害你,我只想保住你的命。”
她说完便退开一步,面色十分认真,“小七,你真的不愿意嫁我?”
百里七听了她一番话,哪能还听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是煞雪国大名鼎鼎的二王爷,她是天之娇女,可是她竟然考虑了他这个敌国人的安全,她想娶他,是因为想要保住他的命,他们本就毫无关系的,可是她却要委屈自己,娶他这个对她来说来历不明的人……
百里七眼眶泛红,从来没有人,待他如此之好的,从来不会有人考虑过他的生死的,梁以蔚的举动,让他感动了,他心里忽然便觉得十分温暖而满足,“二王爷……”
梁以蔚看着他的表情,便知道他答应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回身看向一脸失魂落魄的钟庆书,不忍心又如何,如今她都要被打入天牢了,她不想连累他去天牢受苦。
“庆书,你不要这样,我……也不值得你这样,”梁以蔚蹲下身去,半扶着钟庆书,温柔地替他拭去了眼泪。
“二王爷,”庆书泪眼朦胧地望着梁以蔚,“庆书是二王爷的王夫,二王爷去哪,庆书都跟着,庆书不会再任性,不会再离开二王爷了……”
大将军恶狠狠地瞪眼,可惜她想破口大骂不得,更是动不得,那个该死的二王爷竟然暗中点了她的穴道!可恶!更可恶的是她的宝贝儿子,看看他说的什么话!简直丢进了她钟凤华的脸!
“来人!将二王爷打入天牢,择日再审!”女帝再也看下去,气愤的嗓音高声传进了御林军,正准备拉开梁以蔚带往天牢。
“女帝!请将庆书也打入天牢!庆书是二王爷的王夫,二王爷有过,庆书同罪!”钟庆书转而跪向女帝请求。
女帝冷眼看着,再看向钟凤华大将军,钟凤华也看向女帝,一脸不赞同。
“女帝,庆书与儿臣的亲事有名无实,女帝大可不必将庆书入狱,”梁以蔚开口,语声淡漠,她再也不称呼女帝为母后了。
女帝摆手,“庆书,你莫要如此,将二王爷带下去!将两名犯人也带下去!”女帝朗声说,“退朝!”
打入天牢?
梁以蔚唇含讽笑,她还没怕过,挥开御林军的羁押,她自己大步朝天牢而去。
煞雪国的天牢,位于皇宫西面,把守森严,若在平常,这是除了女帝住的圣庆宫把守最严的地方。
梁以蔚缓步走进了天牢,天牢外间牢房十分简陋,却也坚固异常,关着的都是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犯罪百姓,再往里,牢房明显多了床板还有一床劣质的被子,这是关注犯案的朝臣官员,她在这儿看到了前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听到有人声,微微抬起头灰灰地看向过道走动的人,却诧异地看到了二王爷,她并未开口,在这个坚固不见天日的天牢里,早已磨掉了她那暴涨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