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一解开梁以蔚的束缚,愤恨地站起身就意欲疾奔而出,适时被梁以蔚拉住了他的脚步。
“无言!不要冲动,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况且这儿是长恨国皇宫,我们没有得手的胜算,”梁以蔚一把抓住无言,语气竟含着一丝恳求,她怎么能让无言去送死,“我们的当务之急,是离开这儿。”
无言顿住脚步,他心里沸腾着的是万千的怒火,他的性子向来寡淡,仿若从来没有任何事情挑起过他的脾气与心绪,可是此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异于寻常的愤怒与恨意,呃梁以蔚,是他一切情绪的源头。
“主子,我们就这么放过他?”这个他,指的自然是长恨国皇帝,情归无恨。
“不是放过他,我们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梁以蔚安抚着无言,“你怎么进来的?安正宫守卫森严,那些守卫呢?”梁以蔚冷静地问,她现在听不到安正宫里有往常守卫那的熟悉脚步声。
“大部分被李决闻引到了东面,我负责进来找你,我们赶紧走,其他的出去再说,”无言简单快速地交代了一下。
“嗯,”梁以蔚点点头,与无言赶紧出了安正宫,身后鱼贯跟来的是暗卫铁血军的成员,还有部分是暗门的,梁以蔚心里十分不平静,暗卫这次出动了这么多人,她梁以蔚的势力势必暴露了。可现在,还是小命重要。
“决闻怎么引开……”梁以蔚刚想发问,只听到不远处“轰”的一声巨响,是什么东西发生了大爆炸的声音!
这下不用问了,他们是用了炸药,是她教给李决闻的,她曾千叮万嘱那炸药只能用在十分危急的情况下,看来,情归无恨已经发现了,不然不可能派来那么多的兵力,李决闻不到万不得已,决计不敢用炸药。
“主子,决闻暴露了,我们赶紧走,”无言一把拉过梁以蔚,两人施展轻功纵身飞上皇宫屋顶,而此刻,他们的行踪也暴露了,身后跟上了大批的皇宫守军。暗卫的铁血军与暗门成员瞬间与长恨国皇宫的守军交起手来。
梁以蔚回头看了一眼,发生爆炸的是离安正宫不远的地方,如今那儿正燃起熊熊大火,今天吹的是西南风,火苗在风力的造势下很快蔓延到了安正宫,宫人慌慌张张地到处救火,一部分守军也加入了救火的行列,而她的暗卫成员迅速撤离,她看到李决闻也朝着她与无言的方向跟了上来。
她唯一没看到的是情归无恨,照常理说,乾坤殿离安正宫不远,发生爆炸的时候,依着情归无恨的功力他早该到场了,可是,她目力所及,看到的除了守军,除了宫人,除了她的暗卫成员,哪里见得到情归无恨的半点影子。心里,不知何故,蓦然的有些淡淡的失落。
她是疯了吧?还失落!梁以蔚瞬间清醒,冷下心肠与无言、李决闻飞身而去,快速逃离皇宫。在他们都没看见的角落里,有一人长身而立,衣袂飘飘。
我的好榆儿,原来你还有如此本事呢!情归无恨纵身越上皇宫屋顶,目光轻轻瞟过被熊熊大火燃烧着的宫殿,再看梁以蔚越去越远的身影,脸上一直维持着淡淡的微笑。
其实李决闻与无言潜入皇宫时他便发现了,所以提早结束了早朝,发生爆炸时他是亲眼看着的,既不上前阻止也不立杀肇事者,他只是眼睁睁看着他们破坏他的宫殿,火烧他的寝宫,就连守军总领来报时,他也只回了一句“顺其自然”,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愿意毫不反抗地放她走。
榆儿,如此你便能解气了么?若是,往后,你必要回来……
待得一行人出得长恨国皇城,已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了,暗卫所有成员一个不落地全部归队,而据悉,那场大爆炸并未有任何人伤亡。
“主子,我是故意选在没人的地方投的炸药,而那时候长恨国皇宫的守军还没追上前来,您千叮万嘱过,不能牵连无辜,”高大得有些虎背熊腰的李决闻汇报着在长恨国皇宫里的行动。
“所以说,刚刚那场爆炸,半个人影都没被炸到?”梁以蔚挑眉,现在的她回复了自信,手里握着的可是她最有力的武器,她再没什么好怕的了。
“对,而且我们与守军交手,他们像是在玩过家家一般,并没出全力,而我也下令,只防御不进攻,”李决闻继续说道。
“那么,也没有人员伤亡是吧?”梁以蔚轻缓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意味。
无言责怪地瞥了李决闻一眼,语气不咸不淡地开口,“李将军,你不遁入空门吃斋念佛真是辜负了上天的旨意。”
“无言,本将为何要遁入空门还吃斋念佛?”李决闻不解地转头看向车厢另一侧的无言。
无言撇过头看向窗外的景物,不再言语,对于李决闻这样的粗人,他是听不懂别人或委婉或转了个弯的话语的,他没那个闲工夫跟他扯嘴皮子。
“不是,无言你啥意思?”李决闻可不依,他向来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学生精神,见无言完全没有心思来回答他,他只得转头看向主子,“主子,无言可是生我气了?”
梁以蔚瞟了无言一眼,见他神色无异才放下心来,“你们怎么会那么顺利潜入长恨国皇宫?”
依她对无言与李决闻的了解,他们两个确实有可能无声无息地潜进去,但若不被任何人发现再潜出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只要进去不过一刻钟,他们势必暴露,而那皇宫守军可不是玩过家家的小屁孩,她虽然没亲眼见过他们的身手,但平常他们巡逻而过的脚步声,便让她感知到他们的实力,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甚至可能比她的暗卫实力还要高。
可方才,他们二人领着二十余名暗卫成员来去无阻,不但丢了炸药,还火烧安正宫,与守军交手,最后每一个还毫发无伤地逃了出来……照理说,事情不该发展得那么顺利,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情归无恨故意放水?!
他为什么那么做,他的目的何在,一直以来他不是都以困住她为己任吗,如今怎么可能顺顺当当地放他们走?
“要说,这个长恨国皇帝真是个怪胎,这边让姬氏给太子送解药,那边强娶主子困在皇宫,他这是脑门被夹了吗?”在梁以蔚现代思想与说话方式熏陶下的李决闻自言自语着,脸上的胡子随着嘴巴的动作一上一下的,看着颇有喜感。
梁以蔚闻言却是一惊,立马揪住了李决闻的衣领,“你说什么?!”
“主,主子,”李决闻被梁以蔚蓦然而来的动作给唬了一下,瞪眼看着梁以蔚一副吃人的表情,主子这是干嘛了?
“主子,”无言转回头,缓缓出声问道,“不是你让长恨国皇帝给太子送解药的吗?”
梁以蔚自知失礼,放开了李决闻的衣领,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我一直被困在皇宫,外界的事情我半点不知晓。”
“那天我和雪书看到了长恨国皇帝与主子大婚的皇榜,我让雪书快马加鞭赶回煞雪国,我去通知李决闻和暗卫其他人,就是那个时候,姬氏世家的长老找上了我的,”无言缓缓地说着,嗓音不急不躁。
“姬氏世家的长老?”梁以蔚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他说他是姬氏世家大长老,受圣上皇命,来给我送太子所中之毒的解药,他说,这是长恨国皇后的吩咐,”无言回忆着姬氏世家大长老的话语,唯独没有说出大长老跟他说起他身世的事情。
难道这就是情归无恨一直跟她说的,他给她安排好了的一切?梁以蔚心神震荡,原来,他说的是真的,只是她一直不以为然,原是她错怪他了……
“当时无人可用,我只能亲自将解药送回了煞雪国皇宫,一来一回费了不少时间,昨夜我才赶回来和决闻汇合,皇城一里地之外,会有人接应我们,只是我们都没料到,情归无恨并没有追来,”无言说着,也是不解,情归无恨能将主子锁在床上,又岂会那么轻易地放主子走?这里面,会有什么阴谋吗?
“接应?”梁以蔚看向无言,难道是……
“对,”无言看懂了梁以蔚的神色,肯定地点了点头。
“收到无言的飞鸽传书,我是两天后赶到长恨国皇城的,我在外面一直等待着机会,不知道主子到底安不安全,我唯有等,直到看到皇宫那漂浮起来的漫天叶雨,那叶子很多都飘出了皇宫,我捡起来才知道那是榆树的叶子,那便是主子发出的信号,并且有很大可能,那个方位离主子的地方不远,但是以那功力,我才知道要面临的是怎样的对手,我根本没有胜算能顺顺利利潜入皇宫还将主子毫发无损地救出来,我只能等暗门和无言的到来,直至等到今天了,”李决闻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和一切原委。
梁以蔚抿唇,沉思着,不对,她总感觉事情不对……
首先,她是因为太子身中剧毒,远赴长恨国求取解药,然后深陷毒香山,为情归无恨所救,而后被长恨国皇帝强娶为后,再到了那七天七夜的荒淫无道,无言、雪书并没有落在情归无恨手里,正确地说,情归无恨并没有对无言和雪书不利,甚至以她的名义将解药交给了无言送回煞雪国皇宫,最后无言、李决闻顺利潜入皇宫,并将她救走,而情归无恨并未出来阻止,更没派任何一个追兵,任由她逃离……
这一系列的事情整理起来,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不妥,但却让她感觉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至于不寻常在哪儿,她还不知道……
想及此,她却有些明白了情归无恨,他对她,除了强娶,除了无止尽的占有,也并未做出其他真正伤她性命的事情。在煞雪国长乐宫后山,他的确伤了她,而那伤,让她得以顺利拖延在朝廷之上的时间,稳住了孟家三位长老,让朝臣对孟家三位长老起疑,令她得到了充足的时间,让无言进行着宫外的一切;而在她被巨蟒甩落悬崖,眼看要葬身寒潭之时,他的确又出手伤了她,但那掌风所带的力度,极大地减轻了她落入寒潭的冲击力,或许要不是他那一掌,她可能落入寒潭之后便一命呜呼了……
总归是,他救了她性命,之后的强娶,洞房花烛,他的强劲,霸道,令人胆寒的占有欲,甚至是雷霆震怒时随意杀了的那七名宫人,他在那样盛怒的情况并没有伤及她,还有冷宫榆树林里的那一幕,他明明事先察觉了她的阴谋,却还是如她所愿,给了她一场无比盛大壮观的叶雨,可见,他对她是极其宠溺的……
她能因此相信,他不会害她吗?他是真心想娶她的吗?更是真心待她的?
梁以蔚晃了晃头,算了,先将长恨国的一切放下,煞雪国的事情,她还是毫无头绪。
约莫过了一刻钟,他们的前方迎来了一大列队伍,正是暗卫负责接应的人,为首的是卑子木、东门继、亢凉远和萧凡均。
“主子!”几人乍一看到梁以蔚,皆激动地奔上前来,“主子,你没事吧?”
梁以蔚走下马车,朝他们几人走去,“你们都来了?”
“是,主子,我们一听你出了事儿,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和决闻汇合,本来我们想一起进宫救你的,可无言让我们负责接应,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了,”卑子木首先发话,语气急切,“主子,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没受伤,徐采妹呢?”梁以蔚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徐采妹的人,忍不住问道。
“我们怕有意外,让采妹负责留守京城,”说话的是东门继,暗门其一总领。
“主子,我想死你了,当初就说不让你来的,你非要自个儿来,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