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十七岁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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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彩云悠悠(1)

霍星儿

前后集桌的故事

高一下半学期,我和肖辉成了前后桌。在我眼中,他是一个比较怪的人,尤其他有一双高深莫测,让人难以捉摸的眼睛。有时候他的眼中会有快乐的光泽,但多数时候,我从他的眼中,看到的还是一种莫名的沧桑。

他有点不像男生,因为在我的印象中,男生们就该做事大手大脚,粗心大意。而他却完全不同,和他做前后桌期间,我每次不高兴,闹情绪,甚至有时候叹一声气,他便会很关切地问:“怎么了?”“有心事吗?”“心情不好了?”然后便“开导”加“引导”,直到我忘了那些烦心事为止。他的热情,让我感到“受宠若惊”,有时会觉得有点烦,但毕竟人家是好意,我便责备自己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

但他绝对是个男子汉,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记得那一次,我们谈到“水果”这个很平常的小问题。“你最喜欢吃哪种水果?”他问我。

“香蕉。”我毫不犹豫的回答,一想到香蕉,我便想流口水。

“我也是。”他沉沉地说,但我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是吗?太巧了!碰到一位‘吃友’!”我笑着说。他却没有说话,眼珠像被钉住了,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看到他那样我很奇怪。“你怎么了?”他没有回答,仍然双眼呆滞。“肖辉!”我喊了他一声。

他沉默片刻后忽地转过脸,眼中闪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光。“星儿,你告诉我,爱吃香蕉的男人算是真正的男人吗?”

什么?“男人?”“香蕉?”这有联系吗?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了?受过生活的伤害?还是……“星儿,快回答我呀!”他有些急切,眼中的光是期待?是探求?

“嗯”我迟疑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说:“是呀!爱吃香蕉的男人也是男人,并且他也可以成为一个好男人,就像人的一生,有自己的事业,也该有自己的家庭,如果没有家庭的温暖,没有轰轰烈烈的事业,也不会快乐的!”我认真地告诉他。

他看着我,似乎有一点满足,但表情仍让人难以捉摸。“知道吗?”他说,“我已把自己的一生都打算好了,从现在一直到我六十岁,我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六十岁以后,我就可以属于我自己了。”

“你说什么?”我被吓了一跳“六十岁?你怎么知道六十年会发生什么?”我觉得他简直昏了头。

“我知道,并且我所想的我一定可以做到,也必须做到。可能,在我四十岁时,我将会失去我最爱的人中的两个!”

“你是说你的父母吗?”

“是的!我必须在四十岁之前,创造一个辉煌,我不能让父母晚年不快乐。”他的目光那样的坚定,那样有力,我被他的勇气和自信震慑住了。

他学习很认真,成绩也不错,然而,在这背后,却有着一个辛酸的故事。

他平时说话很流利,但每当老师叫他回答问题时,他又会有些口吃,惹得班上同学哄堂大笑。那次英语课上,他念英语时,又出了丑……下课后,他很不高兴,我见他那样,心里怪难受的,于是便想安慰他几句。

“肖辉,你怎么了?其实没事的,下次回答问题不那么紧张就是了。”我小心地说着,生个白惹他发火。

“紧张?我才不紧张!”他回过头,略带怒火。但马上又觉失态,平静了下来,用很低的声音说:“给你讲一个故事,有一个男孩,他很自信,也很快乐,刚上初一那年,一堂数学课,老师让他回答问题,他因为一时紧张,居然连‘X’(艾克斯)也读不出来,你无法想象,身边的那些同学用什么方式嘲笑他,简直让人……”他突然停住了,深深的眼中闪着似乎亮亮的东西。

我一时不知所措了……

“从那以后,”他接着说,“那个男孩便消沉了。每次回答问题,他都会犯口吃的毛病,并且每次口吃,他便会想起那终身难忘的一幕,那让他失去了人生一半快乐的一幕。”他说着,闭上了眼,好不让那亮亮的东西落下来,而我的泪,却早已夺眶而出,肆无忌惮地流着,流着……我第一次感到了这个世界的冷漠。

那时候,班里刮起了一阵风:男生认女生做妹妹,女生认男生做弟弟。于是这阵风也刮到了我们那儿,记起前些天听好友屈宁说,肖辉认阿玉做他妹妹,我觉得挺有意思,于是那次便问他:“唉,肖辉,你认了个妹妹吗?”“你怎么知道?”他急了。

“屈宁告诉我的,我问你个问题呀!做哥哥好吗?”我开玩笑地说。

他没有回答,用无奈的目光看看我,回过头去了,我觉得好奇怪,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头,说:“告诉你吧,我和阿玉是朋友,好朋友,并且只是朋友。”然后回过头不说话了,我为他的回答感到疑惑了,我没说他和阿玉不是朋友呀,阿玉就在他前边,经常陪他谈心,生活上很关心他,他们是朋友是无可否认的,为什么他会……我有些迷茫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们还和往日一样,但他也越来越不像“男孩”,总是那么“细心”,以至于我真的“接受”不了,于是时常对好友屈宁唠叨这些。

一天放学,我和屈宁一块儿走,屈宁看上去很烦心:“星儿,有些话不知该不该对你说?”

“宁,你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我奇怪她的矜持。

“好,那我告诉你,星儿,班上同学都说肖辉和阿玉好,而你却第三者插足,破坏人家……”

“什么?”我一下子火了,“孙子才做第三者呢!,你说我是那种人吗?你说呀你说。”我使劲揪住屈宁的上衣。

“星儿,你冷静点,我知道你们没什么,可别人信吗?你看肖辉那么关心你,别人不说你是第三者才怪,以前他除了阿玉是很少和别的女生那么谈得来的。”

“那我怎么办?”我哭喊着,心里说不出的委屈、难过。

“我想你该明白怎么做,星儿,以后少和他来往为妙,免得那一天连阿玉也跟你翻脸!”我重重地点点头。第二天,我自然心情很差,拉长着脸便走进教室,他见我不大高兴,又和往常一样,关切地问:“怎么了,又不高兴了?脸拉得像杆子。”

“关你什么事?以后我的事你少管!”我没好气地说。我心里想:都是你惹的祸!他很伤心的样子,眼睛里似乎又闪着亮亮的东西,我见他那样心里有些自责,他失望地转过头,没再说一句话,我看得见,他那半天都没有听课。

一连几次,当他跟我说话时,我便不理他,要么没好气,于是后来,他也便不再跟我说话了。

转眼半年过去了,高二年级要分班了,他学了理,而我学了文,阿玉也学了文,很巧,我和阿玉一个班,并且鬼使神差地我们成了同桌。

我们极少开口说话,从她眼中,我读到的是愤怒,是责备,没过几天,她便向老师要求换桌,老师同意了,临走时,她用很严厉的语气对我说:“当初你为什么要不理肖辉?你觉得他不够资格吗?他本来就有点自卑,你却还……你太高傲了?”她的语调由严厉变为哭腔。

“阿玉,我没有,是屈宁告诉我,你们俩挺好,让我别做‘第三者’,我从没看不起过肖辉,我一直把他当朋友,我……”

“什么!”阿玉惊愕了。“我和肖辉好?纯属混蛋话!”她几乎疯狂了,一个女孩子居然骂开了街。

“是呀,班上人都那么说,别人还说我……”说着我也哭了。

沉默了片刻,阿玉用平缓的语气对我说:“星儿,你知道吗,我和肖辉是朋友,好朋友,然而我们在一起谈得最多的还是你。”

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在那个深秋的夜里,肖辉一个人站在风中,对星星述说着衷肠,彻夜未眠……

褪色的友谊。

柔是初三转到婷班上的。婷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以前好像在哪见过你?”柔说:“我也是。”

这样的开场白,也许注定了会有故事发生。

初三暑假,柔的母亲替她报名参加“电脑培训”班。婷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态度一起凑热闹。她们谁也没有料到,这两个月学习并没有为她的电脑水平带来太大的长进,倒使柔和婷的感情促进了。

中午下课后,两个极十白晒黑,不愿在烈日下多走一步的女孩找了一个舒适的地方,来享用午餐和躲避阳光。在这里,她们谈心、聊天、休息,直到夕阳的余辉映红了两人的脸庞,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带着一下午美好的回忆慢慢走回家。

柔最羡慕婷会拉小提琴,婷最羡慕柔有一个疼爱她的哥哥。婷常说:“做老大真没劲,我要有个哥哥该多好!”柔也为婷的“老大”地位而惋惜,但又无可奈何,只能笑而不答。

两个月的暑假,也许因为在“天堂”中度过,两人都觉得时间走得飞快。在报到的前一天,考上同一所高中的她们希望能分在同一个班级。

遗憾的是婷在(2)班,柔在(4)班。“这也许是我与你的最佳距离。”柔笑着安慰婷。

高中生活使两个女孩见面很少,但每周五放学,她们定会在一起释放一周来或好或坏的心情。婷说得最多的还是“要是有个哥哥该多好。”语气带了些伤感。柔忽然决定在同学中挑一个优秀的男生做婷的哥哥。

中秋节那天,柔一个人出着黑板报,班长杰在一旁说笑话,逗得柔笑个不停,可柔突然发现,尽管杰看上去是那样的随意和漫不经心,但递给柔的东西却从来没错过,甚至他说笑话的时候也会传给柔一支她正想要的颜色的粉笔。当柔大功告成,正想跳下凳子,杰停下手里的活,望着柔说了声:“小心点哦!”柔跳下来,望着杰,想了想,说:“你这么善于关心人,给你介绍一个小妹妹吧?”杰很爽气地答应了。

杰和婷相处得相当好,杰处处想着突如其来的小妹,婷也很爱听杰讲的故事。一星期后,除了柔,差不多全体同学都误会了。

婷到柔的班级次数多了,每次总是找柔,从来不找杰,可每次说话总是看着杰,说话也语无伦次。

“他们可能只是兄妹关系。”知道内情的燕说,她是柔的同桌。柔一笑,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为自己做成了一件奇妙的好事而默默高兴。她觉得兄妹情和友情不可能发生什么j中冲突的。

柔、杰、婷就这样保持着友好而平静的关系,他们也一起谈心,只是婷再也不说:“要是我有个哥哥就好了。”

高二实习的前一天,婷对柔说:“我们每天都可以在一起了。”“真棒!”柔也很高兴。

不知为什么,她们的希望和现实总是背道而驰,才第一天,柔的脚就被玻璃划了一道长长的日子;班主任急忙让杰送柔去包扎,当杰扶着一步一跳的柔准备上楼时,拿着热水瓶的婷在他们面前出现了。“怎么了?”婷语气冷冷的。杰代柔作了回答。

“我来扶她,你先走吧!”婷拉过柔的手对杰说。柔觉得婷有些不开心,就笑着说:“你别误会哦,他可是乐于助人的积极分子。”婷也一笑。

柔的脚差不多快好了,杰曾让人送来过一个冰淇淋,而婷没露过一次面。“没良心!”燕对柔说。柔却看见婷和杰在楼下聊天,便急忙一拐一拐下楼去找他们。到了楼下,婷一转头看见了柔,刚准备展开笑颜的柔,只看见婷推着杰示意他换个地方,而杰也回头对她抱歉地一笑,有些无奈地离去了。

大大的广场上,只剩下莫名其妙伤心的柔。

回到宿舍,柔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湛蓝的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吧,就让以前的一切成为回忆,至少他们俩很快乐。”燕也安慰柔,还把婷贬得一文不值,总结为四个字“忘恩负义”。

忙忙碌碌的生活,相处友好的室友很快使柔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她不愿在友情的遗憾中一蹶不振,所以再见到婷和杰也是心如止水的平静。

实习的最后一个晚上,柔搬了椅子和燕坐在屋外欣赏音乐。忽然燕使劲推她,柔发现婷已站在她面前。

“你看看吧。”婷递给柔一封信。

柔:

你会原谅我吗?我知道我错了。现在杰说我小心眼,不太理我了,我一个人很孤独。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吗?我们还可以在一起谈心吗?

柔合上信纸,脑子乱极了,只觉得这样坚持下去有些勉强,友谊不应该是这样的,但又不忍摇头,毕竟,曾经美丽过。“算了吧!”好久,柔吐出三个字,她也不知道是这份友情算了吧,还是这一段并不美妙的故事算了吧!她也不愿多想,随便婷怎样理解吧。

婷也许是往好的那面想了,兴奋地对柔说:“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柔淡淡地一笑,把头倚在燕的肩上,闭上眼睛,轻轻说:“但愿如此吧!”

深夜,星星飞满天,柔翻开了日记本,太累、太乱地只写了几行字:在任何时候都要为自己打个活结,免得最终连系铃人也解不开自己曾亲手系的结。

老巷

风儿轻轻地吹过,铃铛碰撞在一起“叮叮当当”奏出优美动听的乐曲。

这是挂在窗口的一只普通的风铃,风铃的顶端编织着一圈淡紫色的“花环”,“花环”下面系着一只只小巧精致的铃铛,而每一只铃铛里都镶嵌着一朵盛开的淡紫色“小花”。

风铃的主人是个女孩,就像淡紫色的“小花”一样,美丽而又文静,常常是人见人爱。但女孩却并不快乐,她渴望另一种活泼、开朗的性格。她渴望另一种自由、潇洒的生活。可是,女孩很胆小、脆弱。她怕别人异样的目光;她怕朋友指手画脚的样子:她更怕父母失望的神情。多少年来,女孩只有向风铃诉说藏在心灵深处的一个个愿望,因为在女孩眼中,风铃总是静静地听着她说每一句话,就像一个忠实的朋友,一个生活中的知己。

女孩住在一个老巷里,巷子不但历史悠久,而且很狭窄,几乎一伸手就能碰到对面人家的房子。巷子的路面是用石板铺的。天长地久,路面的石板被磨损得有些崎岖不平,给来来往往的行人带来许多不便。然而女孩却喜欢经常走这条石板路。因为石板路通往外面广阔而又平坦的大马路,女孩觉得从石板路走到大马路上有一种摆脱狭小的老巷束缚,获得无限自由天地的喜悦之情。

这天午后,女孩与往常一样来到老巷里散步。突然,天空飘来一片乌云,眨眼间,便洒下潆潆细雨,女孩没带伞,却仍在老巷里走着,她想感受一番雨中的情趣。渐渐地,雨下大了,那一条条挂在天与地之间的水链,仿佛是用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串连而成,景色美极了。女孩深深地陶醉了,不由放慢了脚步。可是,雨越下越大,顷刻间,犹如从天上泼洒下的满满一盆清水。女孩这才惊慌失措起来,呆呆地站在老巷里,焦虑地望着眼前的倾盆大雨,一时竟忘了去身旁的屋檐下躲躲。

忽然,女孩感到雨停了,但在欣喜之余,却很清楚地听见雨掉落到地上“滴答、滴答”,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女孩一抬头,看见是把伞,心中不免一惊,再回头一看,原来是个高她一头的男孩,浓黑的眉毛,炯炯有神的双眼,长得俊极了!男孩友好地冲女孩笑了笑,说:“我送你回家吧。”“哦,不,不用了,我家离这儿不远。”女孩紧张地回答道。“是吗,我也住在这儿附近。”“可以前我从没见过你呀。”女孩警惕地打量了一番男孩。“我是新搬来的,所以你才会觉得面生呀。”听着男孩坚定的话语,女孩微微松了口气,但仍婉言谢绝了男孩的好意:“我挺喜欢雨中的诗意,我想独自在这儿散散步。”说完,女孩朝前走去。“可是雨这么大,恐怕你说的诗意早被这无情的大雨冲洗尽了吧。”男孩立刻追上女孩,顽皮地眨了眨双眼,并把伞往女孩这边挪了挪,笑着说:“还是我送你回家吧。”“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没关系,助人为乐乃快乐之本‘嘛。”“不,不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