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像我这样的女生
45374700000009

第9章 灰白的心愿(1)

一张糖纸

去年夏天,在回家探亲的列车上,我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杂志,尽管窗外风光无限,却全然没有影响我对故事情节的专注。

终于,一篇故事圆满结束了,我的眼睛也开始抗议了。我不敢再翻下一页,我怕占用眼睛的休息时间,合上书,揉揉眼肌,随即从包里掏出一块糖吃起来,糖纸随手飘落在车厢里。抬头时,看到对面座位上,坐着一位年轻的母亲,身旁还有一位“小大人”——因为她打扮得很素雅,除了身材小,看不出是位小朋友。小女孩看上去约五六岁,长得很可爱,头上扎着一对小辫,长长的睫毛使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更讨人喜欢,美丽的小嘴在一张一合地哼着我叫不出名的歌,也许是老师教的儿歌吧,灵巧的小手不停地挥舞着做着配合动作,样子天真极了。

突然,小女孩停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看着地上我刚扔的那张糖纸。年轻母亲听到她不唱了,便转过头来,小女孩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妈妈,再看看地上的糖纸,继而又转向我。显然,她的眼球在上下翻滚着——似乎在看我的军帽和我含糖的嘴。顿时,我明白了她眼神中的含义,腾地一下子,我的脸红到了脖子,怀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手心、脚心慢慢潮了。而小女孩的母亲却用宽慰的目光看着我。

我赶紧弯下身,捡起那张糖纸,夹到通讯录的扉页。此时,我真想从火车上跳下去……

收起糖纸,我用含有歉意的目光向小女孩微笑着,并从包里拿出一些糖,递过去,她惊讶地看我一眼,然后又转向她妈妈,似乎在征求她妈妈的意见。我用真诚的目光与那位年轻母亲对视一眼。最终,她妈妈冲小女孩点了头,小女孩接过糖,向我道了一声:“谢谢叔叔。”这甜甜的声音使我心灵上得到一些宽慰。小女孩剥了一块糖,先伸向她妈妈,然后自己也塞进小嘴里一块,小手熟练地把糖纸装进口袋里。直到乘务员来清理卫生,她才把糖纸“捐”出来。

这张糖纸我将永远保存!

陈丽萍

小雨滴答

我正与化学题激战第二个回合,忽然我的手臂被重重地一击,由于反射,手臂将手腕边的文具盒弄翻了,笔零乱地散在桌上,我好不容易才悟出的思路被这么一击,“残忍”地离开了。我怒意顿生,抬头一看,是同桌若离,她的脸颊羞得像施了胭脂,一边语无伦次地说:“啊,对不起,我,对不起……”一边慌忙收拾那些笔,看着她那惊恐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我怒意全消,我说:“没事。”也帮着她收拾文具。

与若离同桌这么久,我还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不是我寡言,而是她太吝惜话语了。她的双眸被忧郁盈满,让人感到了它深处还藏着一个世界,那是一个让人读不懂的世界,不让人与她共知的世界,她嘴角的笑线很短,一点儿也不生动,身体很单薄,很有“弱柳扶风”的味儿。

数学前辈讲着课。

我发现若离一直都很疲倦,今早她用双手托住双颊,一遍又一遍念着黑板上的题,总不得解,眼皮欲合又张。这些题对我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然而她很久也没在草稿上写下解法。终于,她坚持不住,以书作枕,闭上了眼睛。我真替她担心,前辈是不会饶恕的,前辈真的看见了,他似乎不耐烦而又不忍,说:“李若离,第三题的锯是什么?”我连忙将她推醒,她当然没听见,前辈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有些气愤,若离站起来,咬着嘴唇,我小声说:“X=39,Y=54。”

“X=39,Y=54。”若离机械地答道。下课了。

“李若离,你为什么上课打盹,昨晚没休息好吗?”我单刀直入,因我素不喜欢这种同学。若离看着我,只是咬着嘴唇,一句话也没说,她那双忧郁的眼睛又多了些忧伤,她努力着不让眼泪离开双眸,我不忍心看她伤心的样子,只淡淡地说:“不要让青春白头。”

“刘阳,这个题怎么做?”若离指着题目,蹙着双眉,我有点奇怪,若离为什么一下子用功起来,我详细地讲解了一遍,若离说:“我还是不懂。”她掠了掠额前那绺头发,我知道女孩子的感情最脆弱,特别是她,我又用清晰的解法更加详细地讲了一遍,她懂了,淡淡一笑。我第一次看见她笑,不怎么美,但很可爱,她说:“谢谢你,刘阳。”我做个怪相,调皮地说:“犬马之劳,何足挂齿。”

日子依旧。

阳光携着日子缓缓滑过若离的心,一颗冰冷的心慢慢地接受了这个世界。

一天,马语文正在复习《扁鹊见蔡桓公》,若离悄悄把一张纸片递给我,并捂着嘴笑,两条烟眉弯弯的,我好奇怪,打开一看,哈,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若离也笑出声来,你猜上面写着什么,“医只耗子不病以为功”,马语文大怒,其他同学莫明其妙地看着我们,然后面面相觑,也笑了,结果,马语文把我们训了一大通。原来若离也这么幽默。

走出办公室,我们又大笑一通。眼前是一个明亮的世界……

若离的学习有所进步,但我发觉她似乎还是很疲倦,我轻轻地问她,她忽地双目盈泪,不愿回答。我再三恳求,她才边泣边诉,原来若离被生母遗弃,而养父养母又背道而驰,养父再娶,后母是个刻薄狠毒的女人,每天摇着蒲扇当贵妇,将一大堆家务压在瘦小的若离身上,每晚她都要忙到十点,还要做作业,第二天上课就想睡觉。若离说:“我小的时候,父母待我不好,而现在我似乎更惨,我的学习从来不是这样的,我想睡觉。”我的心好悲好沉,多么残忍的事啊,若离的声声哭泣,困扰着我,我像个哥哥似的,安慰着她,我说:“若离,你住校吧。”若离含泪点了点头。我到若离家,见到了她那作威作福的继母,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帮着若离收拾被褥,一见她就恶心。

“你就是刘阳吧,小伙子?”她终于发话了。

“是。”我冷冷地应着。

“若离,有些事你要想清楚,你爹没那么多钱。”

“妈,我到学校住宿,星期六回来帮你做家务。”若离低声说。

我真想一下子离开这个污浊的、悲惨的地方,我悄悄地拉了一下若离的衣角,她说:“我走了。”

我把行李绑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刚要出门,却听见若离的后母嘟哝着什么,我狠狠地白了她一眼,走出了她的家门。

我不明白她的名字为什么写成“若离”,她告诉我,她的名字本来是若黎,她的不幸,让她感觉黎明是黑暗的。她希望离开,“离”与“黎”谐音,故改为若离。若离很悲伤,凝眸逼视远方,似乎是对我叹气:“人生也许是命中注定的,苦也好,甜也好,逃避现实也不行啊。”

期中考试,我仍然稳取桂冠,若离也前进了十名,我的心好舒畅,继而我又接到了化学竞赛二等奖证书,真感谢上苍,喜上加喜。

6月9日,我的l6岁生日。

我故作神秘地对她说:“若离,你是哪一天从母亲肚里伸出脚的?”她天真地说:“l983年6月9日。”哈,原来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太棒了,我们一起过生日。”“真的?”她天真地问,我说:“真的真的,到时候我一定送你个小雨滴答钟,很好玩的。”她嫣然一笑,露出那个深深的酒窝,说:“好啊,我一定送你一个布娃娃。”我说:“你真坏,我是boy,not女孩。”

终于熬到放学,我迫不及待地将书一下子塞进抽屉,催促她快走。若离穿着一件绿衣服,很漂亮,在我看来,若离穿什么都好看,她像一只蝴蝶似的,在我前后绕来绕去,并不时同我开玩笑,惹得我更加怜惜她。

老爸老早就在门口迎接我们,party早就安排妥了。我也像小孩似的,三步并作两步奔到老爸面前,忽然,爸爸脸上的笑容僵冷了,结结巴巴地说:“若离,原来……是……是你。”若离脸上笑也不见了,我读不懂她眼睛,迷惑地看了看老爸,又看看若离,说:“爸爸,若离,你们认识?”若离脸色好苍白,她说:“刘阳,我不太舒服,我走了。”声音好微弱,她转身就跑,我好奇怪,爸爸的目光追着若离,我想追,但被爸爸挡住,爸爸长长一叹。

多沉重的一叹啊!多无奈的一叹!

第二天早读,若离迟到了,她伏在桌上,双眸红肿。我说:“若离,你们到底怎么了。”若离没有回答我,却用颤抖的声音念着单词。我也趴在桌上,奇怪地看着她,说:“若离,你到底怎么了?”若离仍然不理我,声音越来越颤抖,越来越微弱,最后读不下去,伏在桌上,双肩抖得厉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怎能忍心看着若离一直如此伤心,一个悲伤的女孩,你怎么了?我无心听讲,想了一个早晨却不明白。放学的铃声响了,若离还在抽泣,我说:“若离,你别哭了,哭得我好心慌。”若离站起来,走出教室,我追了出去,揪住她的衣服,她甩开我,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我,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是爸爸。人去楼空,爸爸径自走过来,说:“若离,我……”若离说:“什么也不用说。”爸爸的脸色好苍白,我一头雾水,愣着。

“若离,爸也是……”

什么“爸”,难道若离……不可能。

“你要刘阳,却不要我,我们是同时生的,为什么?”“我是迫不得已呀!”

“我知道人们做了丧尽人情的事以后就只会说因为迫不得已。”

“若离,你爷爷嫌你是个女孩啊,逼我把你送人。”

一颗泪、两颗泪、三颗泪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上,我听到了一种声音,很惨的那一种,溅起的尘土和迷惘迷糊了我的眼睛。

天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晚上,爸爸对我说:“刘阳,如果爸爸做错了什么事,你会恨爸爸吗?”我摇摇头,“爸,若离她……”“她是你的亲妹妹。”已经是事实,“是真的,对不对?”爸爸点点头,我根本不敢接受这个现实,太沉重了。爸爸,我最敬重的爸爸,慈爱的爸爸,我不愿破坏你的形象,“怎么回事?”我发疯了,狂摇着爸爸的肩膀,爸爸说:“你爷爷、奶奶逼着我把若离送人,把你们孪生兄妹分开,现在你们,我,磐……可是……”我根本无法止住内心的痛,为什么上天能够接受我,而不能容忍一个小小的若离在父母身边呢?”我曾想补偿若离,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看若离,瞒着你们……”爸爸已泣不成声了。

痛苦,占据了我的全部,若离,我的亲妹妹,我们终于相认了,我知道你的心很痛,但我的心也很痛,我们一胎而生,却两种命运,我知道你的不幸,旧伤未愈新伤又添,你的兄长什么都有,家庭、学绩,而你什么都没有,每天还要受着折磨,是谁一手造成的?

第二天,若离没有来。

第三天,若离没有来。

第四天,若离没有来。

细雨似剪,将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剪碎。我踏着小雨,来到若离的“家”,我知道,她会在这。轻轻推开外门,看见若离坐在院子里,细雨浇湿了她的一切,她的眼里多了一种冷漠。”若离,……”“不要说什么,我后妈已经走了,他们离婚了,不管怎么样,还是改变不了我的过去。”唉,看着面无表情的若离,我一声叹气,将这细雨隔成两半,“若离,你可以回到爸爸身边。”“不可能的,我一出生就被抛弃了。”“我知道,你恨爸爸,爸爸也是迫不得已的。”“哥。”轻轻的一种声音,一下子细雨拉开的距离缩短了许多,“你承认了我,我很高兴,感谢上天,可是事实永远是事实……”

我可怜的妹妹。

细雨将若离的白衣裙洗得更白,惨白。

看着一脸憔悴的若离,什么也不用说,我明白她此时的心境。我轻轻地坐在她的旁边,为什么不可以改变呢?”哥,小雨滴答,它在哭。”若离说。

是的,我听见了,滴答,多伤心呀,那是一种最真的声音,那是一种从心底发出的声音。

“若离,我知道她很伤心,但小雨过后一定是晴天,她会坚强起来的。”

小雨,一直在我心里哭着,然而,她很快就会停止哭泣的。

迫徉钓

天空

曾经,我们是如此的要好。我们共同拥有一片纯净蔚蓝的天空。在这片天空下,我们同悲同喜,我们形影不离,我们亲如姊妹。我们曾以为,对方就是自己这一生中的知己,我们会永远携手度过绚丽的人生。世界在我们共同的眼里是那么美妙,生命也因为有了我们的友谊而变得更加充实。我们曾坚信,这份友谊是世界上最牢固的东西——它。坚不可摧。